只见他皮肤如玉,面貌实乃不能用凡人凿凿前来形容,一双瞬子带着清亮之光,清澈的仿佛莹然如水珠一般透彻,他穿着一袭绣墨的青竹暗纹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背后披着如雪般光滑柔亮的雪貂披风,腰间束着白玉腰带,脚上着一双干净的白鹿皮靴,乌黑的发丝紧用一支玉簪子挽起,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
他的美不似凡尘之物,看到他时竟觉得周围都被一束亮光所包围,最为醒目的便是他眉心之间那一点朱砂,艳丽的红在他如玉般纯净的面容之上闪着异色之光,更将他那股子仙人之气衬托的淋漓尽致。
叔夜之为人也,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司徒嫣脑海里不由蹦出这么一句诗词,他的确有这般美的惊艳却不浮夸,如云端高阳,让人仰望却高不可攀的资本。
真真是意料之外,她怎都不曾想到,传言中这位如魔鬼一般狠厉乖张、性子诡异的荣王四子竟然是如此仙姿。
公子长矜安坐在轮椅之上,瞬子透着一道厉色朝司徒嫣看来,身旁的几名侍卫立刻带着不屑讥讽的眼神嘲笑着她的怔愣,自家主子最痛恨别人盯着他的面容观看,如今这小子显然是犯了主子大忌!
“看够了么?”
“嗯?哦……小的该死!“司徒嫣尴尬的有些语无伦次,急忙恭敬的低下头去,心里暗骂,何时她竟被这么一张皮面所迷惑?在长得如何俊美,他的本性却阴狠毒辣,与面容比起来,她更看重的是人的内在。
想到此,司徒嫣方才收起了刚才的惊讶,周围的护卫本等着少爷狠狠惩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顿,却不想,自家主子只是面色阴沉的撇了对方一眼“秦玥,过来推爷!”
“是!“司徒嫣在众人惊愕的眼神簇拥之下走到公子长矜的伸手,推着他朝内堂走去。
这时,整个厅堂内早已没了人影,转过正堂后便看到一位老者正低头整理着包裹,听到这边的响声,只是抬头朝他们扫了一眼又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东西。
“阁下可是扁鹤仙翁尊者?”
“今日义诊结束,明日在来吧!“老者收拾了自个儿的东西,转身就打算离去,却被公子长矜身边的几名护卫拦截下来。
“我家少爷亲自来见,尊者哪里有如此怠慢的道理?”
老者冷笑一声,朝公子长矜看过去“行医者本是悬壶济世,救人苦难,哪里又分什么贵贱,今日老夫累了,义诊自然结束,若这位公子想要看病就请到明日早些排队吧!”
话闭,他越过几位侍卫就朝门外走去,几人哪里肯放,立刻上前把剑让他被迫站在原地。
“难道你们看病不成就想要了老夫的性命?”
司徒嫣朝眼前这老翁看去,他大约有七旬左右,头发花白,下巴长着一缕山羊胡须,一双大眼睛泛着精明,眉毛不是上扬,颇有些老顽童的模样。
“凤铭住手!”
公子长矜终于开口,围着扁鹤仙翁的侍卫立刻将手中的剑收回站到一旁。
“听闻扁鹊仙翁乃是天下第一神医,在你手中只有将死人医活,还从未将活人医死,想必尊者的医术早已到了起死回生之地,长矜这才慕名而来,想请尊者到舍下小住,帮长矜医治顽固之疾。”
扁鹊仙翁低头带着审视的眼光将公子长矜看了一遍,后者眉目微束,显然是带着不喜之色,扁鹊仙翁并未在意他的眼神“老夫游历天下,习惯了四处游荡的日子,断然无福消受公子的好意。”
后者面色不变,嘴角仍旧带着一份适度的笑容”长矜请尊者到舍下乃是抬举,若尊者不想被长矜请着回去,倒是尊者有些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意味了。”
扁鹊仙翁眉毛高高扬起,显然不惧公子长矜的威胁,冷笑一声道:“老夫这把老骨头倒是很长时间没舒松过了,若公子坚持老夫倒是不介意陪你们玩玩。”
司徒嫣暗自替扁鹊仙翁着急,这老头子定然不识得公子长矜的手段,待会若真的被他抓起来,怕是有他吃苦的时候了。
心里着急,正想着应对之策,公子长矜却已经冷下面容,抬手朝伸手招了招,身后的护卫立刻一拥而上。
扁鹊仙翁率先挥掌而上,一套拳法倒是耍的有模有样,上前的几名护卫也被他这拳头打的晕头转向,凤铭、凤墨、凤宸、凤影四大护卫均只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司徒嫣眼睛紧紧跟随着扁鹊仙翁,由刚开始的担心到如今的佩服,不成想,这老头儿倒是有两下子,他一人和这几十人交手竟然还能撑到现在着实厉害,不过眼下他明显开始吃力,只怕在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她的想法刚刚划过,一旁的四大护卫似乎已经没兴致和他玩了,迅速加入战局,在四人的加入后,局势瞬间明朗,扁鹊仙翁的脖颈处摆着一把明晃晃的剑柄,他被迫站在原地。
公子长矜好整以暇的朝扁鹊仙翁看去,扯了扯薄唇润声吩咐道:“回府!”
回城的路上,司徒嫣三步一回头的看着身后被五花大绑的老头,心里着实替他捏了一把冷汗,都一大把的年纪了还要被人捆绑着走这么长的路,身后的侍卫还不时的推搡他两下子。
扁鹤仙翁被抓让原本打算逃跑的司徒嫣改了主意,她这次出府本就是寻找他拜师学艺,如今打算拜的师父都被抓了,她若逃跑不就白白出来一趟了么?
“秦玥!你是不是可怜他?”
坐在车撵内的公子长矜单手撑头,半躺在竹榻之上,眼神流转朝司徒嫣看来。
司徒嫣急忙收回看向身后的视线,侧脸朝车撵内道:“小的只是觉得他年纪大了,若这么被捆着到了王府只怕身体会承受不了,少爷您总之是为了寻他看病,何不好生将他带回?毕竟他是医者,想要治病行不行还要他一句话不是?”
公子长矜沉默,似乎是在认真思考她的话,良久,他方才道:“爷从未求过人,他是第一个,胆敢不给爷面子自然是要吃些苦头,如今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话后,车撵内再次陷入沉默,以至于司徒嫣到嘴边求情的话硬生生被噎回了肚里,她险些忘记了这人的秉性,他是绝不允许别人违逆他的意思,如今扁鹤仙翁可真真是撞到了刀口上了,依公子长矜的性格又岂能轻易饶了他?只怕他宁愿不看病也断不会让扁鹤仙翁好受了去!
马车到达平南王府时天色已经黑沉下来,司徒嫣心里越发着急,和素儿说好了会准时回去,可如今怕是要失言了。
“秦玥,过来推少爷入府!“凤铭不悦的朝司徒嫣看来。
“哦!是!”
“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路上都是魂不守舍的?我可提醒你了,若在少爷身边伺候不好的话,下场可是很惨的!“凤铭在司徒嫣从他身边走过时,小声提醒了一句。
虽然不怎么喜欢这小子,长得比娘们还要俊上三分,可如今看他这细胳膊细腿的,若真的被少爷整治,只怕二十板子就去了性命的,他在红叶林看到的死人太多了,不差这一个,若不是觉得这小子倒霉被少爷盯上可怜他,他也不必多费口舌。
“哦,多谢凤铭大哥好心提点。”司徒嫣略微惊讶,没想到她最讨厌的这个人竟然会好心提醒她,看来人还是不能只看表面的。
这一声大哥倒是真软到了凤铭心坎,冷硬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憨然之态,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司徒嫣不敢耽搁,立刻小跑着走上前去,推着公子长矜便入了王府。
“刚才凤铭给你说了些什么?”
司徒嫣盯着他的后脑勺撇了一眼,这人的性子实在是很难猜测,这一路上他都鲜少说话,有时的一句问话却总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哦,他提醒小的少爷您平日里的忌讳,让小的小心伺候着!”
“的确是要小心!”
公子长矜轻笑一声,他这没源头的一句问话倒是弄得司徒嫣一路心神不宁,和这人多待一秒都觉得浑身发束,她必须要尽快想办法救出扁鹊仙翁才是!
荣王府相比与平南王府更要气派一些,荣王爷乃是四大王爷之首,其父更是有太祖皇帝亲自册封的免死金牌,整个荣王府世袭子弟,此生若有一次初犯律法,不可饶恕之罪,这免死金牌便能起到作用。
不过荣王府耸立百年,名声倒是一直不错,历代荣王在朝堂之上也未曾有过功高盖主之事,所以,即便有了这块免死金牌却从未真正使用过它。
司徒嫣随着身旁护卫一路朝荣王府最北的方向而去,期间雕楼画柱、回廊旋转、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