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原先也不是跟在二少爷身边的，刚进这碧云山庄时是个在后门守夜的奴才，要说这份差事也还算不错，清闲不忙碌。就是夜里要精神着，不能就这么睡过去，得防着查夜的人。要是被查夜的晓得他睡得沉实，必会受一顿好打。
进得碧云山庄里当个奴，也算秦二得了好运，几年前的秦二还是街头的小痞子。
秦二原本还有个兄长，不过自他兄长病逝后，他就流落了街头，成了个地地道道的地痞流氓。那时的秦二才十三四岁，还是个稚嫩的少年，家中也没什么人了，自是没谁管教他。
后来年岁渐渐大了，晓得了整日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也不是条好路，来不了几个钱，还得同那些地面上的痞子都过你死我活。再者秦二是个没胆的，又不敢真干什么大买卖，这样一来吃喝都成了问题。
知道碧云山庄里招人，秦二才想到了去做个奴，就算没几个钱，好歹也有稳定的温饱在。
那日秦二破天荒地洗干净了身，又用手里头仅剩的钱换了一身新衣，好生将一头乱糟糟的发用布包紧了，面上也换了副朴质的笑。就这样去了碧云山庄，那日总管看他还算本分，也瞧得过眼，招了他进庄子里。
秦二进庄子的那几日，也还收敛着，挺安分的。后来几日与别人混的熟了，本性就开始露出来了，哪里还有那日刚到庄子里的朴质模样？活脱脱的一个无赖地痞样。当然了，在总管面前，秦二还是收敛着性子的。
秦二在后门守夜，二少爷又常进出后门，每月总有那么几回是醉酒回来，还是在深夜。这秦二又会阿谀奉承，又会鞍前马后，颇得二少爷欢心，不管白日夜里，有什么事都差他去办。这一来二去，便耽搁了秦二守夜，后来总管直接将他拨到了二少爷跟前伺候。
这一伺候就伺候了三五年，二少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恐怕就是二少爷的亲娘，庄里的二夫人也没他那么清楚。
今日一早被二少爷踢了几脚，全踢在腿里，痛了他一整日。
午时陪着二少爷出了庄子，到酒馆斗与人斗蛐蛐，二少爷的小霸王没能赢，顺手就给他几个耳光，说是他在身边晦气。他也腆着脸笑，连声说是，而后还自抽几下。
下午二少爷说要遛鸟，怎知拎在手里的鸟笼一时间就没了声响，平日里悦耳的鸟鸣没了。低头一看那笼子里空荡着，不知什么时候小门开了，鸟也就不见了。
鸟笼在秦二手上，鸟儿没了，回了庄子里就挨了二少爷的鞭子。
那鸟儿贵重着，他也赔不起，只好挨打了。
这段时日秦二还像以前那样对二少爷卑躬屈膝，鞍前马后，怎知没哄得二少爷欢心，还得受打罚。
以前从未有过这些事，以前的秦二跟着二少爷，活得滋润着呢！
这段日子也不知怎么了，二少爷越发看他不顺眼，眼里头厌恶他得很，时不时就赏几他几个耳光，踢他两脚。
秦二晓得一旦二少爷发怒，定是因了大少爷和庄主，在他们那儿受了气，自然得发泄发泄了。只是这回二少爷发怒的时间长了，手段开始狠了，必是在大少爷和庄主那里受气不少。
在庄主眼里二少爷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烂泥，在大少爷眼里………好像大少爷从不将二少爷放在眼里。
秦二受了一顿鞭子，正爬在木板床上，动也不动身子。
晚些时候，同屋的几人回来了，小声议论着什么，仔细一听，原来是说二少爷。秦二便开口问了起来，一问才知二少爷受了家法，方才被关进祠堂了。
秦二听到此，黝黑消瘦的面露出些笑，再道：“庄主可真下得去手。”
“哪里是庄主下的手？大少爷的手段可狠着呢！”
“大少爷？”大少爷虽不待见二少爷，可也从未明着对二少爷动过手，今日大少爷发怒了？
“二少爷那伤可得养些日子了。”同屋的一人看了看秦二身上的伤，随口说着。
“二少爷倒是犯了什么，大少爷还亲自动手了？”对于大少爷此人，秦二见得不多，但每回见了那张冷峻英挺的面，心里头就寒得慌。
“二少爷不小心说了句话………惹了大少爷。”另一人说到此，停顿了一下，再道：“二少爷本来就犯了好些事儿，以前大少爷不看在眼里，今个儿借着那些事就动家法了。庄主也不在，二夫人在大少爷跟前算个什么？能拦得住么？”
“二少爷倒是说来什么惹了大少爷？”
“大少爷不是时常不在庄里头么？”
“不在庄里头又如何？”大少爷时常不在山庄里，这个秦二知道，大少爷倒是常行走于江湖。
“这庄里头的丫鬟婶子们哪个不上心大少爷？你可知这大少爷…………”
“大少爷生得好，自然人多看上那张面皮了。”秦二嘴里说着，心头可不这么想，那张冰块脸也有人上心，怎么他整日笑着，笑得面皮都僵硬了也没人搭理他？
“看上管什么用？今日二少爷说的………该是八九不离十了，要不大少爷怎就下狠手了？”
“那这二少爷…………”
“你只跟着二少爷，倒不晓得大少爷的传言，大少爷之所以常在外头，一来是为庄子奔波，这二来嘛………也是为了个人………”
“大少爷瞧上的是哪个美人？”
“听说是个好看的来着，可再好看也是个带把儿的。”
“男人？”
“可不是？二少爷就那么随口一说，才遭罪了。”
“听说那带把儿还看不上咱大少爷，倒是大少爷追得紧…………”
“不是个兔爷吧？”
“大少爷能看上个兔子？”
想来这大少爷真是看上个男人了，可这男人有啥好看的？他有的难不成大少爷没有？走后门那玩意儿也就那些尝鲜的富贵人家弄着玩，养几个漂亮的童子，拿出去也好炫耀。
再说了玩那处就不嫌脏么？温香软玉不喜好，偏生好弄男人硬邦邦的身子？
秦二想着想着又起了桃儿，那细嫩的白腿，光滑的皮肤，小巧的胸脯。这桃儿看不上他，许是嫌弃他生得不风流，生得难看。这不打紧，要是月娘许了桃儿给他，那不就成了？
秦二明知心头想的得不到，可还是想着，兴许想着想着，哪日桃儿真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