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垣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罢了,我不想知道你们这些高门大户的腌臜事,跟我来吧。”
夏逸琳愉快地点点头,二哥说得对,顾神医声名远播,除了因为出众的医术,还因为他不畏权贵,有着为医者的父母心。除了他,还有谁敢医治跟夏家结仇的人?
跟着顾铭垣到一间石屋中,她自来熟地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露出脉象,示意他诊断。
他漫不经心地闭着眼伸出手搭脉,突然眉毛紧蹙,眯起双眼问道,“你是如何中得此毒?”
夏逸琳露出无辜的小可怜样,“顾大哥,可以不说吗?”见顾铭垣作势走人,她连忙拉住他衣襟,“我说我说,你不要走。”
她闭起双眼稳了稳心神,坦白道,“顾神医既然已经把脉,自然是知道我已有了身子,而这毒,便是孩子的爹传给我的。”
顾铭垣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像是有很多疑问,但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毒无药可解,只不过,应该不会传与他人才是,怪了。”
夏逸琳笑道,“顾神医,这毒叫什么,可否告知一下?”
“这毒叫诛灭,名字挺狠,但毒性很弱,一般伤不了人,而且有活血之用,只不过若长期中毒,血液就不易凝固,一旦受伤,容易流血不止。”顾铭垣解释道。
“那岂不是一点点小伤就会命丧黄泉?”夏逸琳脸上的笑意不减,好像中毒的人不是她一般。
顾铭垣摇了摇头,“这毒很弱,而且过一阵子就会被人体自动排出,不会造成大碍。”
听完后夏逸琳托腮沉思了片刻,秋水般的双瞳显得有些无神,接问道,“如果中毒的不是人呢?”
“如果是毒蛇猛兽,应该也差不多,最多更加不易止血。”顾铭垣回答道。
夏逸琳没有说话,从腰间拿出剑,轻轻地在右手指划了一道,血珠立即冒了出来,“顾神医,你看看。”
血珠越来越密集,渐渐聚成线滑落,只不过是很浅的一道伤口,居然流了一碗血。顾铭垣瞪大双眼,立即转身翻箱倒柜,拿了许多金疮药给夏逸琳擦拭,却毫无起色。
他自责不已,喃喃说道,“是顾某医术不精……”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木门被人撞破,一位身穿暗红色连衣袄子的中年男子破门而入,对夏逸琳厌恶地吼道,“孽障!终于找到你的奸夫了,夏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今日定要家法处置你不可!”
来人正是夏家二老爷夏鹤轩,身后还跟着一位绯衣少女,她眸子里掠过一丝得意,又立即换上一副痛心的面孔对夏鹤轩说道,“爹爹,我想三姐姐不是故意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这里虽偏僻难寻,但姐姐好歹是大家闺秀,怎会做出这种不知廉耻之事?”
听着虽像是为夏逸琳求情,却点出了此地偏僻无人,夏鹤轩听完怒火更甚,若是心中无愧,何必如此避人耳目?
“琪儿不必为她求情,我看她就跟她娘一样,自甘下贱,谁也不要拦着我,我非得打死这贱种不可!”说完夏鹤轩拿出长鞭,往夏逸琳脸上甩去。
绯衣少女正是夏家嫡出五小姐夏逸琪,她见夏逸琳那精致的脸快要被父亲毁掉,心中的狂喜按捺不住。夏家女子皆美貌,但夏逸琳的模样即便放在夏家那也是拔尖的,明明不过是庶女,容貌却比自己这个嫡女更出众,而且近两年更像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变得愈发风华,她早就恨得牙痒痒。
夏逸琳见俩父女自说自话,也不插嘴,脸上还是挂着空谷幽兰的淡笑,右手拔出剑,只听见潇潇几下,夏鹤轩的鞭子便分成了六截,众人眼睛还反应不过来时,她便已将剑收回鞘中,气定神闲地望着那对父女。
看着精心打造的麒麟鞭只剩下鞭柄,夏鹤轩简直气炸了,按着别在身侧的赤色红莲剑柄说道,“你这个逆女,本来只想抽你几鞭,如今看来你是要逼为父出鞘不可,好,我就全了你的心愿!”说完拔出玄剑往夏逸琳身上劈去。
只想抽她几鞭?这鞭子上的倒勾且不说毁了她的容颜,以这个力度,怕是连筋骨都会断吧?她叹了口气,这老头子偏心也不是第一回了,之前的夏逸琳就是被他打得送了一条命,才让她有机可乘占了这肉身,看来这两年她给夏逸琪的教训还不够。
夏逸琳再次拔剑,将迎面而来的玄剑挡回去,扫了一眼夏逸琪奸诈的容颜,左手弹出一颗小石子往夏鹤轩的右膝盖打去,夏鹤轩膝盖一痛,手上拿的剑就偏了,生生往夏逸琪身上劈去。夏逸琪倒是反应快,嘶哑着喉咙喊了声爹爹,夏鹤轩连忙收减劲道,只是当时气在头上,竟使出了几分灵力,收不及时,眼看快要劈到爱女身上,着急喊道,“琪儿快拔剑!”
其实不用他喊,夏逸琪已经把剑拔了出来,只不过她灵力远比不上夏鹤轩,被震得手脚发抖,接下这一击后连剑都握不住,长剑铿锵一声掉下地,身旁的随从连忙上前扶着她。
夏鹤轩吓出了一身冷汗,见爱女没事,突然想起有些不对劲,方才虽说走偏了劲道,但力度对于琪儿是不弱的,能挡住他的剑已经很不错了,但方才他劈向夏逸琳的劲道重了数倍,还掺了几分灵力,她居然云淡风轻地就挡开了?还能一心两用对自己发了暗器?
他眼睛紧盯着夏逸琳,这个自幼没有灵力的女儿他从未重视过,此女乃他平生大辱,既然夏家儿女皆有灵力,那没有灵力的她会不会不是他的种?这个疑问他一直埋藏了很久,一直是他心上一根刺,不拔不快。
见夏鹤轩对着夏逸琳露出阴狠的表情,心有余悸的夏逸琪煽风点火道,“爹爹,姐姐居然如此不孝,竟敢对您拔剑,这可如何是好?如果被大伯知道姐姐忤逆不堪,咱们二房在夏家的地位就更加堪忧了。”她不敢让父亲多想,夏家想来以武力为尊,可是这两年她却打不过夏逸琳,这怎么得了!要是传出去她连一个废物都打不过,怎能在夏家立足?
听完夏逸琪的话,夏鹤轩脸色更加暗沉,大哥是位高权重的夏阁老,而自己不过是从三品的兵部侍郎,连三弟的官职都比他高,就是因为生了这个废物!害得他在朝堂上抬不起头不说,连三房的人都对他冷嘲热讽,以为将这孽障赶到庄子上几年就可以让世人将她遗忘,偏偏她还贪心不足看上了二皇子!那是她能高攀的起的吗?而且还不知跟何人有了私情,这要是传了出去,他大哥定不会轻饶他。
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气,夏鹤轩对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点了点头,他再次出手,这回用上了十分灵力,往夏逸琳要害攻去。
夏逸琳闭起双眼,感觉灵力波动,笑容变得更耀眼了,她从怀里掏出一把胭脂,玲珑地转了个身,绕过了夏鹤轩的剑攻,将胭脂粉往他身后的随从撒去。
一时间逼仄的石屋里面充满了胭脂水粉的香味,那随从被粉屑迷了眼,眼睛不断在流泪,夏鹤轩惊疑不已,连灵力都忘了收,生生将石屋墙壁劈出了一道深痕。
顾铭垣冷冷地看着这情景没有出声,据闻夏二老爷脾气暴躁,心胸狭窄,容易受人挑拨,这番总算是见识了,以刚刚的劲道,如果夏逸琳不加闪躲,估计已被劈成两半,对亲生女儿尚且如此,更何况对他这个“奸夫”?不禁对夏逸琳生出怜悯之情。
夏逸琳笑容淡了几分,脸上涌起一丝歉意,“顾大哥,真是抱歉,这石屋通幽干冷,颇适存放药物,可惜被这人一闹,反倒让这屋子受罪了。”说完叹了几声气,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是西湖美玉,给我这块玉的人跟我说可以养身,我不懂这些,但它含的灵力温润怡人,给您戴着降降火气。”
细细审视这玉一番,顾铭垣惊喜道,“这玉可是唐门二当家元春子所养固元灵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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