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空湛蓝,虽是秋日,天气却闷热异常,华妃候佳婉柔去皇后宫中请安归来,忽闻前面有人大声吵嚷,于是问道:“是谁在那里?”
随侍的春菊答道:“娘娘,像是诚妃娘娘在御花园门口吵闹,她向来都是这样气焰嚣张。”
华妃点点头道:“诚妃一向爱欺负没有恩宠的妃嫔,咱们这便换一条路罢,四十有余的人了,嘴却那样碎,本宫不想与她撞见。”
春菊道:“娘娘,回宫的路眼下就这一条,若折回去要好远呢,天气这样炎热,娘娘身怀有孕,还是尽快回宫罢。”
华妃抚了抚略微凸起的小腹,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珠,叹了口气道:“罢了,就走这一条路罢。”
轿辇不断前移,诚妃刺耳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你怎的这样不长眼色?我好端端站在这里,你竟看不见么?竟一头撞到我身上?小小一个贵人,竟如此大胆!?”
“我这几日本就体虚,浑身软弱没有力气,你这样一撞,我少不得又得养几日,你有几个脑袋,抵得了这份罪过?”
远远望去,只见诚妃面红耳赤的大声叫嚷着,她面前跪着的却是荣贵人,荣贵人手中抓着一支抓蝴蝶的网子,一脸惊愕的跪在地上。
荣贵人谦卑道:“臣妾罪该万死,冲撞了娘娘,请娘娘降罪!”
诚妃抬起荣贵人的下巴,淡淡道:“降罪?是该降罪,否则你们这些刚刚入宫的妃嫔便更加无法无天了!你年纪虽小,却也太放肆了些,宫中是抓蝴蝶的地方么?你这样没规没据,该如何侍奉圣驾?!”
华妃远远的看着,说道:“诚妃的气性从未改过,从前的李贵人便是这样被她逼得悬梁自尽。”
春菊愤愤道:“李贵人最是可怜,如今荣贵人不过是撞了她一下,便这样气急败坏,难不成她是金子做的,别人都碰不得么?”
华妃道:“荣贵人自进宫便没见过皇上,模样也是可怜见儿的。”
轿辇缓缓向前驶去,华妃坐在轿辇上,朗声道:“诚妃姐姐好,
诚妃见华妃坐着轿辇前来,见了礼道:“华妃娘娘身怀有孕,这样燥热的天气,怎的有空来御花园。”
华妃面如桃花道:“妹妹刚从皇后宫中请安归来,路过这里,怎的,荣贵人顽皮,惹姐姐不痛快了?”
诚妃气道:“妹妹还说呢,这荣贵人,大清早的捉蝴蝶玩,将我狠狠撞了一下!”
华妃道:“宫中人人都说诚妃娘娘面善心慈,必定不会为难她,快快请起,咱们都是姐妹,总是跪着,像什么样子。”
诚妃轻笑一声道:“就要她跪着!这样没有规矩礼仪,怎配服侍皇上,这荣贵人,是实实在在冲撞了本宫,不能不罚她!”
华妃道:“姐姐这又是何必呢,不过是小孩子贪玩而已,天气炎热,妹妹宫中的菊花茶清凉解暑,姐姐可愿来品一品?”
诚妃诡谲一笑道:“妹妹如今怀了孩子,宫里的东西自然样样都是好的,前几日,听说皇上将京中第一名厨顾长发连带着他手下的五位徒弟一齐赐予了妹妹,怎么?妹妹如今得蒙皇上宠爱,还不知足,竟还要与我过不去么?”
“并非是妹妹要与姐姐过不去,只是心疼大热天,姐姐身子本就孱弱,这样站着,岂不是对身子不好?”
诚妃哼了一声,不做理会。
华妃续道:“况且,皇上是圣恩难却,可妹妹宫中也实在用不了这么多厨子,前几日已与皇后娘娘商定,教各宫姐妹来我宫中挑一挑,中意哪一个,便带走罢。”
诚妃道:“不必了,我宫中虽不似妹妹宫中富裕,但厨子还是够使的,妹妹还是给其他姐妹罢。”
“姐姐既不要,妹妹也就不强求了,只是这位荣贵人,姐姐还是放过她罢,如今宫外白莲教生了事端,皇上前朝事忙,姐姐这样不依不饶,不是又给皇上添了一丝烦恼么?”
(本文讲述嘉庆七年(1802),因皇后喜塔腊氏逝世,另立皇贵妃钮祜禄氏为皇后,同时还晋莹嫔候氏为华妃,晋贵人董氏为淳嫔,晋举人伊里布之女春贵人王氏为庄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