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传亮挂掉电话,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也对那位即将到来的他或她有些不耐烦。
亲疏远近自然是罗校长近,那位大人物再牛他也可以敬而远之的。
但林传亮自己虽然无所谓,也不太在意,可罗校长却觉得这是头等大事,甚至关乎未来。
林传亮要是敢随意开口,拒绝长辈劳心劳力的帮助,那肯定得挨骂,好心当驴肝肺呢。
何况罗校长可能是通过教育司约瑟夫去间接谋划的。
因为显然她也不清楚相关的行程,甚至搞不好下周会不会去圣保罗男女中学都不一定,大概只会是临时提议。
所以这般苦心为自己的未来大力绸缪,林传亮必须遵从更必须感激。
林传亮想了一想,摇摇头,没辙,照旧等待。
不过约瑟夫这边,等回头事情过了自己也不用表示了,跟校长透透风,让她去说说自己的怨念。
林传亮的怨念直到4月10日,他看到报纸上的报导,才总算有了正确的目标人物。
原来罗校长等的是“她”。
《大公报》上面一位女士和华夏现任首长握手的照片,让林传亮恍然大悟,不列颠保守党领袖,前任教育大臣,现任影子内阁环境事务大臣的铁娘子啊!
不过撒切尔夫人,等你来了再说,咱俩现在离得太远,我要去看赛马了!
……
湾仔跑马地赛马场,吕智和提议的见面地点。
吕智和的心思应该是很细腻的,上次在希尔顿和他见面的,也许除了暗示史密斯的关系,还顺便试探下他的火候。
这次林传亮告诉他史密斯周末有空,他又将地点改到了赛马场,谈正事了大约也不需要太多暗示。
估计是按照史密斯的喜好来,毕竟知道他特意休假去看牛仔节嘛,那赛马运动估计也是喜欢的。
顺便还能让林传亮这个没听过多少故事的年轻小子,见识下会员厢房。
会员看台三座八楼的2号厢房,是赛马场的私用厢房,接受预定但先到先得。
八楼的私厢规定容纳人数是12人,比一楼的更小,不过只有吕智和史密斯林传亮三人坐着自然是很宽敞的。
林传亮的视线穿过透明的落地玻璃窗,一眼就可以看到整个赛马场跑道的全景。
这个地方的历史跟香江开埠的历史差不多,1846年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泥泞,赛马也只是业余比赛。
1891年赛马会成立7年之际,赛马才开始接受投注,并渐渐成为专业的菠菜活动。
后来随着香江人口增多,生活水平日渐提高,香江民众近乎全民买马,赛马会这个头号慈善机构,也从未跌落王冠。
数年后时任首长所说“马照跑,舞照跳”的前半句,就是由此而来。
而现在的跑马地还是日马夜马都在这里比赛,要等到明年沙田赛马场落成之后,才会渐渐变成只有夜马比赛。
不但如此,现在的跑马地也不是未来的全草地赛道,而是一条草地,一条安妥胶(Equitrack,沙混合有机物)跑道。
此时厢房里摆放的电视机里正在介绍,下一场就是安妥胶赛道比赛。
林传亮问道:“吕生,你是不是马主啊?”
“我不是,不然我就带你们去一座四楼了,那里有马主厢房。”吕智和笑了笑,说道:“平时我也不太常来的,现在这间是刚好有朋友提前预定了,我便借来一用。”
“吕生有心,多谢了,我还真没来看过赛马。”
“哈哈,客气了,林生想看还不简单,何况史密斯也是会员。”
史密斯双手张开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说道:“我这会员没什么用哈,很少会提前订厢房的。有时候过来甚至都直接跑到公众大看台的,在那里边看边喊才够痛快。”
“各有各的好嘛,纯粹放松到看台气氛更热烈,聊天说话还是厢房好。”
林传亮看看史密斯那模样,又指着笑道:“你现在这姿势多舒服,要是去公众看台你这是找打知道吧,管你老外不老外的。”
“嘿嘿,看台哪有地方让我舒展,我这体格可比你高大多了。再说我又不傻,有些买马输了的真他吗可怕,之前我碰到一个,简直是生人勿近啊。”
两人互相调侃,吕智和便笑着倾听,心里头却是一个个念头闪过。
看来关系真的是非常好,史密斯话中不太给自己面子,林传亮就帮自己兜回来,这一唱一和的,大概都不用提前商量,默契十足。
他正这么想着呢,就听林传亮说道:“知道就好,吕生就是怕你块头太大出入太难,为了安全着想才特意借的包厢。这可是花人情的,你以为白送呀。”
吕智和嘴角一抽,刚念叨你好呢,这冷不丁的带了多少双关啊,我5个手指头上去最多刚好够而已。
而且林传亮这么说,他不接话都不行,但又不知道怎么接,态度不明确没到说正事的时候呢。
吕智和只好拱手示意,无奈说道:“林生,你这话真心厉害,佩服之极佩服之极。”
林传亮和史密斯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这聊着聊着简直神来之趣÷阁了,他们可没有提前沟通过。
“有意思有意思,哈哈。”
“可以啊史密斯,咱们都能去唱戏了。”
两人直白说话,吕智和也心领神会,笑了起来,“我看你们两位甚至都不用台词,即兴就够了。”
林传亮和史密斯异口同声问道:“那谁是主角?”
“哈哈,都是都是,大家都是好了。”
包厢里一阵轻松,这时电视机里解说员的声音却高昂起来,“所有参赛马全部入闸了,预备起步,开闸啦!”
随着一声开闸,整个赛马场忽然喊声震天,连林传亮身在八楼室内都听到了一些。
他转身拿起望远镜往窗外下方看去,十来匹马正在骑师的控制下奔腾前行,接着户外的鼓噪小了下来,旁边电视机的声音又变得清晰。
“6号,6号禄怡一马当先。”
“禄怡这一匹灰色花骢,之前系澳洲进口过来嘅,原名叫做老式月亮,刚刚3岁半。”
“过了第一个弯,好劲!”
“第二个弯,还是禄怡,还是6号!”
“咦?”
“有滴不妥啊好似,禄怡第二个弯的速度太快了些。”
“哇,3号够威追了上来,禄怡后劲不足了……”
“最后的弯道,6号3号,6号3号。”
“3号,3号,够威冲了上去,赢佐!”
“3号马够威第一,6号马禄怡屈居第二,8号马浓雨第三。”
“真是可惜啊,6号的骑师嘉逊,这一场比赛的控制不是太好,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唔知马主容永道容生会不会换掉骑师呢?”
解说员的语气平淡下来,林传亮也长长吐出一口气。
近景模式下紧追不舍的紧张,再加上电视里解说的急促,这人的肾上腺素还真一下就飚上去了。
他前辈子在现场看过一次,后来怕自己玩完就不敢再去,今天算是心无旁骛彻头彻尾看到底了。
林传亮很尽兴,厢房里另外两人却放松多了,没他这个初丁那么揪心。
史密斯说道:“这还只是平常班场呢,等女皇杯遮打杯的时候,名马尽出,保证你更过瘾。”
“是吗?我看刚刚那匹6号禄怡,好像也不错的,听解说的意思,换个骑师说不定就能赢了。”
“整季下来赢得再多,杯赛赢不了,那最多也就是名马,离马王还远着呢。”
林传亮自然不太懂这些,只是点点头,却看着电视,里头正在通报赛果和赔付金额。
这要是有哪个大神级人物能精通马匹骑师乃至概率学,说不定长时间下来还真能赚钱。
林传亮自然不需要赚这个钱,但公众喜欢嘛,要是能找到大概的人物,天天日报可以搞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