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渔村的东头一直搜索到渔村的西头,每家每户都看过了。
他们看到的只有淋漓的鲜血和横躺在地的尸首。
现场一片的惨烈悲凉!
整个渔村变成了一座亡灵之城,冤屈的灵魂游荡在浓浓的深夜里无声的嚎叫。
然而,凡间的活人听不到。
将愤怒的情绪过去后,渐渐的江凌从骨头到皮肉都开始发寒颤抖,她到底还是一个小女生,在这样清冷的黑夜里身处一个全是死人的村落,自然会害怕。
杜和紧抿住单薄的唇瓣,面无血色。
“这些人的伤口全是在胸间,都是被一刀毙命,内脏破碎之后失血过多身亡,而杀死他们的凶器是一模一样的东洋军质***。”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一个村落的人凶手绝对不少,而他们用的凶器全都是***……
“杀他们的是东洋人。”江凌咬着牙,含泪说道。
杜和沉默了,他现在也非常确定杀死渔村村民的人就是东洋人。
不光是因为那种杀人的手法和杀人的凶器,最重要的是杀人的动机。
前脚他们撞破了东洋人的阴谋,后脚整个渔村的人都被屠杀殆尽,这让杜和不得不多想整个渔村的人都做了他和江凌的替死鬼。
东洋人真正想杀的是撞破了他们阴谋的人,但是那天晚上天色又如此的阴暗,乔装打扮的东洋人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谁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所以为了防止计划和阴谋被泄露出去,他们只能用这种最笨蛋是最保险的方法来挽救。
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难道这里杜和纤长的睫毛开始无法遏制的颤抖,胸口仿佛**入了一把刀要把他的心脏搅得粉碎,他疼的似乎要不能呼吸了,连喘气都像是承受的千钧之重。
江凌发觉到杜和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她很担心杜和的状况,于是赶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哭的双眼红肿的江凌,杜和不敢告诉他自己内心的猜测,他怕这样一个小姑娘承受不住……
承受不住这滔天的内疚和悔恨,而后终其一生都活在自责当中。
所以杜和勉勉强强地挤出一个惨白的笑容道:“我没事,只是看到这么多人被杀太愤怒了。”
江凌并没有怀疑杜和的话,因为她深深地了解杜和,知道杜和珍惜每一个无辜的同胞,所以她柔和的拉住杜和的手轻声说道:“你别太难过了,等我们调查出真相之后,他们的仇我们一定会为他们报的。”
“当务之急还是我尽快想办法将消息传递给何团长,这样才能避免更多的同胞枉死。”
江凌实在是害怕杜和重新回到那种自闭的、癫狂的精神状态,所以说话的语气又急又快。
杜和感官本来就比常人要敏锐,所以轻而易举地就捕捉到了江凌的焦虑和忧心,他沉默了一下才声音和缓的安抚惶恐的女孩。
“放心吧,我们这就离开这里去上海的中心。”
“可……”江凌反倒犹疑了起来,她皱褶眉头说道:“这些村民生前对我们都很和善,我们不把他们好好的安葬入土为安,就这样离开,我实在是过不去这个卡。”
杜和何尝不想要将这些无辜惨死的村民们入土为安,但时间上是真的不允许。
根据时间上的推算,东洋人应该刚走不久,这个时候如果拼尽全力的追赶,应该还能赶上去。
杜和只是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能够安全返回上海的最好的主意。
那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杜和一边拉着江凌往码头的方向赶,一边快速地跟她解释清楚。
江凌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用这样的方法来返回上海:“只是会不会有些太危险了,万一我们被认出来了……”
“不会的,这一群东洋人刚屠杀了一整个村落的人,时刻担心着计划和阴谋会不会被泄露,无论是心理上还是情绪上都会比我们更加的忙乱和沉重。”
“所以……”杜和的双眸泛着锋利的寒光:“他们不会有那个心情和机会来详细的打量我们的长相,而我们只要稍微乔装打扮一下,就足以瞒天过海。”
紧赶慢干还是在最后一刻,看到了那群东洋人要搭乘的船。
如两人所料,这一群刽子手东洋人身上还穿着渔民的衣服,看着跟普通的村民没有什么两样。
东洋人看到他们两个脸色顿时一变,其中一个人已经暗暗的想要拔刀,但被刀疤脸给按住了。
杜和装作没看到似的,拉住了东洋人所乘坐的船只的纤绳,对着船上乔装打扮的东洋人说道:“几位老乡,我们夫妻隔壁村的,这段日子老回家探亲,可上海的老主顾突然说有急事,要我们一定在明天早上之前赶过去。”
“这不实在是没辙了,我们只能大晚上的跑到这个码头上来。”
“你们这个砖是去上海的吧,从这个码头出去的船只全部都是去上海的。”
东洋人本来是想否认的,但是听到了杜和的后半句,话到嘴边只能猛然转个弯:“我们是要去上海,你有什么事吗?”
轻笑两声,杜和十分自来熟的跳上了船只,拍了拍一个东洋人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刚好咱们同路,这大晚上的也不好再找船家送我们,我看咱们就乘坐一条船同去上海吧。”
几个东洋人脸上明显划过一道嗜血的凶残,但坐在他们其中的刀疤脸却突然笑着说道:“既然是老乡那就一块儿去上海吧。”
杜和于是拉着手心冒汗的江凌一起坐到了船得最外边。
看着杜和这两个支那人,刀疤脸的手下十分的厌恶凑过去小声,说道:“队长,两个人这个时间出现,实在是太可疑了,我看还是宰了这两个人为好。”
刀疤脸横了自己的手下一眼,慢慢地说道:“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就尽量不能再节外生枝,明白吗?”
手下只能不甘心地点了点头,他尤其看杜和不顺眼,于是恨恨地瞪了杜和。
江凌看到了心中一跳,忍不住抖了一下。
杜和宽大的手掌立刻此时的握江凌的手一下,而后安抚性的轻轻的拍打了几下。
或许是受到了杜和心境的感染,江凌很快镇定起来,随着这时间的推移,她甚至有心情去看月色下的湖水。
夜色果然是最好的伪装,再加上脸上的这一层妆容,杜和两个人扯着船上的东洋人的虎皮,平安的通过了东洋宪兵的封锁线,在天气鱼肚泛白的时候顺利地抵达了上海的中心。
船已经靠岸了江凌心里跟激动,微微抬了双腿就想站起来上岸。
杜和立刻眼疾手快地重新将江凌按到船板上,面露不舍地跟那几个乔装打扮的东洋人客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