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丛林里阳光丝丝缕缕地透过树梢,这里没有一丝雪的痕迹!到处充满春的生机,戴维觉得刚才自己不仅仅是穿过了一个山洞,还穿过了时间!小船在一条浅浅的小溪里顺流而下,两岸的植物在尽情地绽放生命,绵延数里花如潮水……
戴维惊讶地停下手里的浆,不停地四处张望,他从未被花朵如此的震撼过!直到他四周响起一片欢笑声,才把他惊醒!
“啊呀,依若,他没见过花吗?”旁边一条小船上的女人笑着问。
“得了,你也没见过火鸟!人人都有没见过的东西,别笑他了!”一边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说,同时从水里捡起一朵足有手掌大的花朵递给戴维。
戴维笑着接过花朵对他点点头说:“谢谢!”他这一说倒把对方吓了一跳。惊奇地看了他一会,立刻对他笑着说了一长串戴维摸不着头脑的话。戴维只好看着他笑。
“风云问你,你怎么会说我们的话?你会不会打猎?你的船划得很好,他想约你一起去钓鱼,问你会不会!”扬大笑着为他翻译。
“他就从丽那儿学了这一句,风云大叔!不过,他学得很快,会学会的!”扬转头对送花给戴维的人说。
“学的不错啊!看他划船的样子,钓鱼应该是好手!”明白了原委的风云笑着说:“告诉他,哪天一块去!”
转过一个浅滩,水面变得宽阔,人们正把小船往草地上拖,看见他们,几个先到猎人走了过来,伸手把依若和孩子们接上岸,对在船上把船定住的戴维友好的点点头。戴维等依若和孩子们上了岸,自己才站起身来,轻轻一跃,也到了岸上,回身抓住船舷和其他人一同把小船拖上岸。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树叶上,四处传来鸟儿的鸣唱,这是个好天气,戴维跟着人们往树林里走,看着人们手里沉重的篮子,看来这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戴维心想。
远处的树林渐渐变得浓密,不时传来有节奏的咚咚声,似乎是鼓发出的声音,还伴随着低低的吟唱声。
戴维寻声向树林里走去,很快就来到密林中的一块空地上。柔软的绿草地上摆放着一条快要完工的独木船,看上去木头被砍下来后放置了很久,从色泽上看来它是被有意地在水里浸泡、泥里埋过,目的很明确,为了造一条好的独木舟!“他们确实会造船!”戴维看着草地上的小船心想。他移目四望,发现人们聚在远处的几棵大树下,一个年轻人正在击打一只木鼓,在他身后几个年轻姑娘正在和着木鼓的节奏轻声吟唱,似乎他们是在为一个庄严的仪式做准备……
戴维正好奇,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可是,他觉得这时问别人这个问题有些不妥,因为人们似乎在全神贯注地等着什么!顺着人们的目光,他发现人们正盯着前面一个身着华丽衣服的人,确却的说,是在看着他手里的木杖,他将木杖高高地举起,杖头那颗晶莹的水晶泛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戴维立刻认出了它,也认出了举着它的人,那位充满奇迹的大祭司!
戴维努力想看清他的表情,想再次和他交流,然而他目光中并没有任何接受他寻问的意思,好像并没有看到他。
很快,树梢上透出缕缕阳光,高大的树木投在地面的阴影迅速退却。一缕阳光越过树梢直射下来,立刻穿透了神杖顶端的水晶化成一道道美丽的彩虹反射回天空!
人们欢呼起来,在人们的欢呼声中,祭司小心地把神杖轻轻放下把它插进泥里插稳。杖头的水晶在阳光中散发出一条条彩虹仿佛它就是一个小小的太阳!在它的光芒中人们平静了下来,安静地聚拢在它的光芒中;戴维跟着人们向神杖靠拢,发现它插在一个土坑旁,土坑的另一边倒着一个大树根。戴维明白了,草地上的小船就是用这棵树造的,不过他不明白这些人要干什么。“若是里克在,他会说些什么?”戴维不自觉地想,‘不错的下水仪式!应该来几杯!’戴维几乎听到了那欢快的声音……
戴维用力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耳边传来祭司低沉有力的声音,他在念祷词,音调充满敬意,他不断用手里的树枝在一只金碗里蘸水然后撒向天空;卡穿着白色的短衫和短裤,小腿上打着精致的色彩斑斓的绑腿,垂手站在祭司身后,低头轻声跟着念祷词,眼睛却不时向草地上的小船瞟!
不一会熟悉的木鼓声再次响起,衣着华丽的人们像是听到了号令,立刻开始有节奏地轻轻欲动脚步和着鼓点摇摆起来。无词的和声轻轻响起,一时间如天籁之音飘荡在林间,阳光似乎都被感动,晨雾袅袅上升,如美丽的精灵在歌声中舞蹈……
一切那么唯美,戴维怅然所失,又有些沉醉在梦一样的风景中……
不知为什么,祭司的歌声突然嘹亮起来,唤醒了戴维,木鼓声也变得快了起来,如果戴维听得懂,祭司的歌这么唱:
万物之主,丛林之神,
我们向你祈祷,
请原谅我们砍伐了树木,
请为我们松开紧皱的眉头,
你赐予生命,赐予衣食,
我们的孩子已经长大,
他需要一条小船展开历程,
请为他赐福,让他平安!
我们会种下同样的种子,
在同样的地方,呵护它,
照料它,让它长大,
在大地上会有一棵同的树!
万物之主,丛林之神,
请接纳我们的歉意,
请为孩子们祝福……
人们在司高声的祈祷中,人们静立在阳光中,看着卡的父母用尖利的木棍把树坑里的杂草除去,把里面的泥土松开。不一会他们就在树坑里掘出一个小坑,卡的妈妈小心地把坑底推平;卡的父亲往里面洒了些谷壳灰;依若从篮子里取出些花瓣洒在上面。在祭司的吟唱声中,卡从丽手里接过一棵小树苗,戴维突然想起自己见过这棵树苗,它就种在离湖边不远的花台里。那是依若的药草园子,戴维有时看到卡在那里,给那里的药草浇水,尤其关心这棵树苗……
戴维看着卡小心翼翼地把树苗放进深浅合适的土坑,然后和丽一起把泥土小心地推进土坑填实……
祭司在轻声的吟唱中,不时用树枝蘸着金碗里的水往孩子们和小树苗上洒,水滴在阳光和水晶的光芒中,散射着华丽璀璨的光芒,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坠……
小树苗在卡和丽的努力下,最终稳稳地立在了四周的树荫里。卡回身接过妈妈递过来的一条五彩丝带把它系在了小树苗上。丽往树苗上洒了些水,站起来回头对祭司说:“
我们种下它,请为它赐福!”
祭司微笑着点点头,面向卡问道:“卡,你在一年前种下它的种子,现在种子长成树苗;今天你把树苗交还给大地你的责任并没有结束,你要还给大地的是一棵树你明白吗?”
卡坚定地回答:“是的,我明白,我会好好照看它,让它在原来的地方生长成大树,还一棵完整的树给大地!”
“好,你要好好待它,亲如兄弟!在你离开的时候,你有朋友可以将它托付吗?”祭司又问。
“有,我!”扬高声回答。
“还有我呀!”丽不等哥哥的声音落下就赶着说。
祭司微笑着看着他们,又问:“在你不知道如何栽培它,医治它的时候,你有谁可以请教?”
“我们,这孩子的父母!”卡的父母高声庄严地回答。
“还有我!”依若也紧跟着他们回答。
祭司满意地点点头,再次挥动手里的树枝,将金碗里所有的水洒向天空,大声说道:“众神之神,生命之神,请赐福给我们的孩子,请接受他的承诺;请让生命在这里重生!”
鼓声再次响起,女人们捧着花瓣走到树坑前和着鼓声的节奏歌唱:“常青的丛林啊,感谢你的恩赐,
孩子在你的怀抱里成长,
他已经长大,应该有条小船。
谢谢你的慷慨,给孩子一棵树。
让他能在大河上下来往……
我们和他一同种下希望,
守望四季变更,生命恒昌!
她们边唱边把手里的花瓣抛向树坑,一时间花雨缤纷……
她们离开树坑后,男人们走上前去,抓起地上的泥土向树坑抛去,同时大声唱着:
“长生的大地啊!请你接纳它,
你倾听着孩子的脚步,
他在天天长大,已经成人。
他该有条小船,在大河中来往。
我们在这里覆上泥土,
请让这树苗长成大树。
我们共同看护生命的重生!”
戴维听不懂他们唱什么,但是明白他们是在为小树苗祈祷,不知什么时候他也站在了男人们的队伍中,跟着他们往树坑边走。卡站在树坑边接受人们的祝福,戴维给了他一个拥抱!人们都笑了起来……
当他转回身来,扬递给他一捧泥土,戴维伸手接过来,轻轻把泥土洒在小树根部,心里轻轻地祈祷:“万能的主,谢谢你的恩赐,请祝福他们!”静谧的阳光柔和地撒在草地上,戴维和几个手艺好的人被卡的父亲邀请到放在架子上的小船前,在祭司庄严地祈祷后,他们开始为一个孩子的小船做最后的修饰。人们散开去,在草地上树林边开始为庆祝准备,男人们拿起弓箭往树林里去了。女人们在草地边搭起架子,很快架子下就升起了火,锅子挂在架子上;孩子们在相互追逐,发出快乐的喧嚣……
戴维从口袋里掏出他的瑞士军刀开始在小船的船头雕一只正跃出水面的海豚;这是卡向他提出的要求,这之前戴维已经给他做了一把海豚柄的木勺。卡最爱听的就是大海里的故事,戴维从未遇到过一个如此向往大海的孩子,他对大海的问题也是千奇百怪!尽管戴维向他详细的讲了自己视为生命的飞行,可是他并没有像戴维想的那样入迷,虽然很好奇,但他最爱听的还是大海的故事!于是戴维不得不把他自己知道的,一切有关大海的事告诉他,他听的津津有味,而且爱上了海豚……
戴维全神贯注地雕海豚,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一只老虎在游荡……
丽站在他身边,专注地看着他手里的军刀在小船上熟练地旋转刮削,一只微笑的海豚已见雏形,它正从浪花里一跃而起。丽看了看怀里的木头娃娃,又看看戴维手里的海豚,疑惑地问:“达娃?”
戴维停下手里的活儿,把丽拉到怀里对她说:“不,它是海豚!”
“海豚?”丽有些迷糊了,这个可不像戴维先前雕在木勺上的那些!
“是的,它们有许多种,都生活在大海里!”戴维微笑着向她解释,“它们游得又快又远,而且很聪明,很喜欢小孩子!”
“大海?”丽好奇地问。
“大海,就像很大很大的湖,大得你看不到边际;水很深,深得你想不到底;不过有的地方很浅,你能看到水里的鱼和许多有趣的水草和珊瑚,就像你看到的森林里的花草和鸟儿还有树木……”戴维尽力让丽明白他说的一切。
“珊瑚?”丽更好奇了,她盯着戴维的眼睛问。
“它们像漂亮的灌木丛,有很多颜色,有很多鱼在它们之间有来游去,就像你看到树林里的鸟儿在树枝间飞行,只是鸟儿会唱歌,而鱼,你知道它们不会唱!”戴维耐心地对丽解释。丽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他,努力理解他说的一切。丽偏头想了想,回头指着树林问:“想那样吗?”
戴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明媚的阳光下树林里光影摇曳,不时有鸟儿掠过树枝暗示着有掠食者在潜行……
隐隐约约传来猴子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