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珞今日并没有上佳人坊去,是难得的清闲,只是人却是有些不好,整个愣愣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守在一旁的汀兰见状很是有些自责,坐立不安的半响,才上前说道:“姑娘,你有什么火就冲汀兰发吧,打我骂我都行,都怪汀兰嘴快。”
合珞闻言,才回了神,对汀兰笑的有些无奈说道:“傻丫头,你说些什么呢,我在这裴府里面没根没底的。若不是有你在母亲跟前帮着我,岂不是跟个瞎子一样,我哪能对你还有什么火气,感激都还来不及。”说着又叹了口气:“你已经护了我一次了,这次却是说什么也躲不过了。再说了,这可是泼天的富贵,多少人家求还求不到,我这里送上了门难道还不要么。”
汀兰闻言,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姑娘的无奈之言。连忙说道:“姑娘快别这么说,这离选秀时间还早,说不定是有转机的。姑娘你去求求老爷,老爷还是心疼姑娘的。”
合珞听了这话,定定的看了汀兰好一会儿说道:“汀兰,我以为你是个聪明通透的。谁知道竟也那么糊涂,府里面那么早考虑好的事情,说明父亲已是下了决心的,怎么可能还容得我去求情。况且去求情的话,我这消息又是哪里来的?怎么与父亲说的清楚。父亲怜惜我,不过是看在逝去姨娘的份上。如今我去求情不但会显得我不懂事,而且会显得我心机多,不会为家里面考虑,怎么可能还会对我有什么照顾?如今大夫人那边已经是容不下我的,与其嫁了一个让人糟蹋的,还不如就入了宫,免得大家为难。”
汀兰听了这话,心里面也有了计较,重重地给合珞磕了个头,说道:“姑娘的意思我都明白,只要姑娘不嫌弃,汀兰愿意跟着姑娘进宫。”
合珞听了这话,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道,回去之后让其万万小心,千万不可被别人看出破绽来,又吩咐其下去了。
待这个院子里只剩下合珞一个人了,合珞才轻轻叹了口气,不是没有想过在这个时代会有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发生的那么早,更没有想过自己会跟一大群女人去进宫争夺一个男人。在现代看了那么多后宫剧,也是知道后宫中生存不易的道理,现在,自己居然要去,合珞只觉得心里面说不出的惶恐,还有对前途的恐惧。
既然是要入宫,虽是什么都还不知道。但是一切就得往好的地方想,况且自己在外面还有佳人坊,总得准备安排好了再走吧!虽是父亲现在没有向自己透露任何想法,但既然自己知道了,总要抢个先机吧。听大哥话里的意思,无非父亲想送自己入宫,只是为了给大姐上位找个听话的棋子罢了,若是自给不想受人摆布,就得自己想办法。家里面的资源相比都是给合玉铺路的,自己想必是指望不上了,总得自己给自己准备一些身家罢。
合珞因为进宫之事,这几日在佳人坊很是忙碌。想必进了宫,自己亦是需要大量的银子的,府里面给的终究有限,所以一切还得靠自己。趁着这几日,合珞按照现代的管理,从东西的原料到生产,再到上架销售,一切都定了个规矩。整理得井井有条,到时候只要让周嬷嬷稍作盯梢,并不怕在她走后这小小的店铺出乱子。
只是明日,就是裴老爷的四十有九的生辰了,只因为男子做寿不做整数,裴府里面很早就开始张罗这寿宴。单只是给周围的亲朋好友发帖子就花了近一月的时间。虽是如此早就开始做准备,下人们却还是比往日看着忙碌许多。况且,裴府大公子都因为这件事情赶了回来,足以看出,裴老爷的生辰对儿女们的重要,合珞想了想,自己准备的礼物,既不夸张,也算是贴心,倒也没有想出什么风头的想法。所以,夜里早早的就睡了。
第二日,裴府中里面大清早系人们就忙开了。府里面的厨房,也一早就开始准备着生辰宴的酒菜。
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合珞也没敢像往常一样挑素净的衣服,平日里病歪歪的,可能会惹得人怜惜,可是像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再这样儿,可就是被人说不懂事了。所以,合珞让周嬷嬷给她找了一件玫红色的裙装,脸上,也没像往日一样涂的白惨惨的,到看上去有些健康的红润,整个人看着到比往日亮眼些,似乎裴老爷的生辰,到让合珞从心里面高兴。
待合珞到了正厅,发现宾客们已经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正所谓“三日为请,二日为叫,当天为提来”宾客们都会在寿辰之前准时来到。
老夫人和大夫人正在内室里面招待着女眷,想必是因为大公子回来的缘故,脸上的笑容很是明显。大夫人着了一身正红上衫和儒裙。外罩了一件深红的蝙蝠的披帛,看着很是大气喜庆。正不停的与那些贵妇人寒暄着,合珞见了,上前给老夫人、大夫人依次行了个礼,然后也没有多打扰,安静地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了下来。
待到酒宴开始,合珞才被丫头带着这才入了席,待人们都都坐定了。宾客们们便一个一个像裴老爷献上自己的贺礼,待到宾客们贺礼送完,就轮到府里面的小辈们了,因为合缨的事情,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府里面只向外宣称说府里的二姑娘生了病,所以被送往乡下的庄子上去了,剩下的就只有合珞和裴大公子两人了。
“儿子祝父亲大人有如东升之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裴致远站在大厅正中,面带着笑容,磕头行礼,声音很是明朗有力。很有大家公子的风范,合珞听到了周围宾客们接连的赞叹声。随后,裴大公子让人抬上了一柱三尺来高,用红绸盖着的东西。
待小厮立于身边之后,裴大公子亲自用双手揭开了那层红绸。众人们都伸长了脖子,只见那红绸揭开之后,竟是一尊加上紫檀木底座有三尺高的红珊瑚,枝桠张开,颜色红的鲜红如血,在白昼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很是耀眼。
众宾客此时都是啧啧赞叹,红珊瑚本就罕见,何况是这样的品相。怕是离上供进宫里面的贡品也相差不远了吧。都争相着向正中间观望,有的人眼睛都不舍得眨,深怕错过了这次向他人吹嘘的机会。
“知道今日是父亲大人生辰,儿子早在一年之前就派人在南海之滨守着看是否有渔民打捞上来品相好的珊瑚,一直直至半年之前才有的音讯。”裴致远缓缓说道,声音极是平缓,似乎这样为父亲的寿礼费心自己很是习以为常,并不以此为傲。
裴大人坐于堂上,手捋胡须,朗声大笑,为了大儿的孝心很是开怀的模样。连声说道:“我儿有心,我儿有心。”宾客们听了也是也交首赞叹。老夫人和大夫人眼里的满意与自豪更是能溢出眼眶来。
大公子闻言,又行过了一礼,才回了位置坐下,虽是一副不骄不躁的模样,但是眼里深处的得意张狂合珞还是能看出来的。心里面不禁吐槽:吃裴老爷的,用裴老爷的,送东西也是从裴老爷那拿的钱,整个就是一啃老族。到底有什么好赞叹的,古人的脑回路果真不好理解。
到了合珞呈上寿礼的时候,合珞慢慢起身,虽有些害羞的模样,但是还是显出了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让为她捏了一口气的老夫人,裴老爷等人很是舒了一口气。
合珞慢慢吸了口气,这才说道:“女儿给父亲大人祝寿,祝父亲福、禄、寿三星高照,阖府康乐,如意吉祥。因为女儿是闺中小小女子,自是没有大哥那般令人惊奇的礼物。只是两年前为母亲去清潭寺中祈福的时候,在寺里面为父亲种下了一颗罗汉松,对着其日日祈祷父亲身体康健,今日将其作为给父亲的生辰礼。”
说完这一席话,合珞让了让身体,将小厮将一个半人高的用红绸盖着的盆栽抬上来之后。才慢慢的用手揭了红绸。
本来众人因为听说不过是小姑娘亲手种的一颗罗汉松,有些不以为然。毕竟罗汉松也是常见之物,虽是寺庙里面亲手所种,不过是小姑娘心意难得罢了。
可待那红绸揭下,众人却大吃一惊,那罗汉松远看竟是一个寿星老头儿一手拄拐杖,一手拿了个寿桃的模样,竟是像极了南极仙翁。却不见这罗汉松有任何修剪的痕迹。显得极是栩栩如生,巧夺天工。这可见是,这裴府三姑娘的孝心感动了天地,让其在一棵普通的松树上面显了灵啊。
众人都不禁赞叹起来,先是裴府大公子的三尺红珊瑚,又是这南极仙翁样子的罗汉松,这裴老爷可真是生了一双好儿女。
裴老爷见了这罗汉松,也极是欣喜,感慨女儿孝心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得意。连老夫人都有些意动,因是老人十分信佛的缘故,对此很是信服,很是有些感慨这三孙女的孝心。只有大夫人见了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
献礼之后,就是一些歌舞戏剧还有杂耍的演出,一番宾主尽欢,自是不必多说。
待到生辰宴完毕,合珞已经很是疲惫,只因为中途不能退场,所以只好乖乖地坐在哪儿,看着那歌舞表演,好不容易等到完毕,正准备在周嬷嬷的搀扶下,回到院子里休息。没成想,裴老爷居然派了小厮来,说是老爷让姑娘过去。
合珞看了看,是裴老爷身边惯用的小厮,所以也没多想,就跟着去了,到了裴老爷的书房,见刚刚还在酒宴上面有些微醉的裴老爷,此时很是清醒地坐在书桌旁,脸上还有些严肃。
裴老爷见了合珞,连忙让其给坐下,说道:“爹爹这么晚叫你来,是有事情要跟你说。”说完,停顿了下来有些迟疑,似乎接下来的话让这位才过完生辰宴的刺史老爷有些难以启齿。
合珞似乎没有发现裴老爷得不自在,只是乖巧地坐在椅子上,说道:“请爹爹示下。”
“合珞,你如今年龄也不小了,本是应当到了姑娘家说亲的时候了,爹爹本想给你找一个清白的好人家,让你嫁进去也不必受苦。只是三年前你大姐进宫你是知道的,可是如今你姐姐在宫里面状况很是不好,爹爹希望有个人去帮衬帮衬她,现今家里面合适的人选就只有你了,你可愿意。”
合珞听了这话,适时的露出女儿家该有的惊恐和几分娇羞,却柔顺的说道:“爹爹的吩咐,女儿当然是不应该拒绝的,只是,以女儿的学识和相貌怎么入得了宫里面贵人的眼呢?如今,爹爹说大姐姐在宫里面很不好,是怎样个不好法,女儿不知道能否帮得上忙。”
裴老爷听合珞答应了,脸上顿时表情一松,微笑道:“爹爹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些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既然你已经同意了,剩下的事情爹爹必定会为你办好,况且宫里面有你大姐,你也不必太惶恐,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去问她,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