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花的香气越来越汹涌地凑近鼻尖,可阿霓却慌乱的很,东走走西走走,想着这里究竟是什么奇怪的地方,感觉如此空旷,伸手什么都摸不到,竟没有一个柱子,一棵树之类的好让她暂时藏身,如此这般下去,要是冷不丁被临渊上神发现怎么办。
清风而来,使长生花的香气大肆弥漫。
终于面前被不知什么莫名的东西忽而拦住了去路,阿霓一惊,顿时浑身一凛,却感觉那莫名的东西拦她只到膝盖处,试着一点点弯腰,香气扑鼻,这才恍然醒悟过来,一时醍醐灌顶,眼前那一片拦住她去路的竟是……
“你还要向前多久,弄坏了我的花想要拿什么来赔?”
阿霓在听到这个声音后整个人便是一抖,接着一个重心不稳,一声惊呼,直直地倾身向前扑去,一头栽进了一大片长生花海中。
临渊刚刚举起的手尴尬地伸在半空,那一霎那他还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扶,可终究还是敌不过命运的玩笑。
他,就,知,道!
满鼻子花的香气惹得阿霓在花海中打了好几个喷嚏,一点都不觉得痛,因为长生花海真的很软。
后知后觉,阿霓晃悠悠地想要起来,这才脑子里面蓦然一个激灵,完了,这次是闯了大祸了。
却也不曾想到,那临渊上神竟在此处栽了那么一大片长生花,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清风长驱而来,掀起阿霓的素衣白裙与身后的墨发,她站稳了身子,迎风而立,覆在眼前的白绫扬起来,她的面前是不远处花海之中呆若木鸡,墨竹底纹玉色白衫的临渊。
要说临渊其实老早就看到纤巧的阿霓远远站在花海的那一处,小心翼翼却也分外大胆的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他不知道那个小小的女子不顾自己眼睛看不见,到这里来做什么,是不是因为失了方向无缘无故乱跑,那么如此说来,难道冥冥之中命运就要带她来这里吗?
还是,其实另有谋算?
正当他开始有一点点头绪的时候,想不到那小姑娘已然靠近他的花海了。
两个人便这样长久对峙着,阿霓觉得浑身上下好冷,因为看不见,不知道那‘可怕’的临渊上神会从哪个方向过来,是不是一过来就要对她一阵打骂,那么她该不该还手?即便还手打得过吗?
终是鼓起勇气唯唯诺诺地问了一句,“临,临渊你还在吗?”
阿霓以为临渊已然不屑自己的垂死挣扎了,她将他的花弄坏,便是弄坏了,说再多好话也没用。
“来了几日便这般没大没小,你管我叫什么。”
他的声音很有力,阿霓的身子又是一抖,无论如何在自己感觉没底的情况下,会胆小缩身子的毛病还是没办法这么快改掉。
阿霓却是立马敢死队附身,大声道,“之前让我不用对你这般恭敬,也是你亲口对我说的!”
话音一落,掀起一阵强风,紧接着临渊倾身眨眼靠近。
“那时归那时,当时归当时。”
他近在眼前的声音传来,阿霓往后一退。
随后她扬起脸来,仍是从容不迫声音却一时软了好几份,“作为一个上神,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临渊冷哼了一声,“明明弄坏了我的花,却迟迟不道歉,这便是你的态度吗?”
阿霓一愣,立即解释道,“那不是我还没来得及……”
“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错已铸成便无法改变。”
面对他冰冷的话语和态度,阿霓真心觉得无比委屈,只好妥协道,“那有什么办法补救吗?”
“补救?”临渊勾了勾唇角,“自然是将我的长生花重新仔细培育浇植。”
阿霓为难地蹙了蹙眉,“可是我看不见。”
临渊没有说话,仿佛是在用无声的回应来告诉她,看得见看不见是她自己的事,可是对他人犯下的伤害却一定要担起责任。
阿霓皱了皱鼻子,觉得临渊实在是冷酷无情,实在是小气鬼,轻飘飘地喃喃道,“不就是几朵花嘛……”
“你说什么?”临渊加重的语气让阿霓吓了一大跳,他一把攥住阿霓的手腕,“你懂什么,你知不知道这花对我来说代表着什么意义?”
阿霓自然不知道,临渊手劲之大让阿霓痛的窒息,实在没想到一句可有可无的抱怨竟让临渊这般生气。
她皱紧眉头,无奈临渊怒火中烧攥着自己的手腕紧紧的如何都挣脱不开。
“一定和笙夏有关是不是。”
阿霓发誓,她只是想临渊上神放手才这么胡乱说了一句,想来起始原因恐怕也只有这个,他这百年来心结的源头就是这已在六界消失的织天神女。
临渊的手劲果然蓦地松了好几分。
阿霓趁他神情恍惚之际,立马挣脱将手收了回来。
她随即信誓旦旦地保证,“我答应你,一定会将弄坏的长生花重新栽培好,这样你放心了?”
临渊始终再没有说一句话。
他淡淡的,冷漠地从阿霓身边擦身而过。
阿霓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却很忧伤地觉得,若想要拜临渊为师,这个想法可能终是要黄了,本来还想诚诚恳恳地与他说,让他考虑考虑收自己为徒,可是现下……
忽然分外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临渊走了几步,竟不想他毫无征兆地停下来,他没有回头,半晌的安静让阿霓一时间只听到风吹过眼前一大片长生花海的声音。
“梨花对你而言意味什么,那么长生花对我而言,也就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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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长生花海之中就只剩阿霓一个人。
她一时甚至久久还未回过神来,就这样静静伫立在原地。
浓郁的花香让她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她不知道临渊上神为什么要这样说,几次揭她的伤疤,他知不知道自己会很伤心,就像每次提起笙夏一样,他应当是感同身受。
阿霓攥紧的手缓缓张开,才发现手心已是潮湿一片,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来。
因为眼睛看不见,只好艰难地向前摸索,沿着脚下的泥土,一点一点挪过去,然后摸到花茎,柔软的花瓣,幸好弄坏的长生花不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