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岁之前,我们家还算是富裕,不愁吃穿用度,但十岁之后的一场变故,让我的人生走向了一个分岔口。
“荻儿,过来,咳咳,娘和你有话说。”“娘,怎么了?”我用抹布擦了擦手,走到床榻前,坐到爹的旁边。娘生了一场大病,虽然断断续续换过几次药方,却总是不见效,后来,家里的积蓄所剩无几,娘的病只能一直耽搁着了。
“荻儿,你也知道家里现在的情况,咳咳咳...”“娘,你咳血了,我这就去找大夫。”“荻儿回来!”“娘?”“回来!娘说的话,咳咳,你也不听了吗?”娘性子一向和善,说话时也很温柔,至少这十年来,她只严厉过三次。一次是小时候贪玩,逃了教书先生的课在书上闲逛,月上枝头了才回家,娘把我训了一顿,但之后又劝我要好好读书,人多学点知识总是有用的。家道中落后,我便不再去读书了,好在家里的典籍也不少,索性就在家看书。第二次是邻居家的孩子欢喜我的玩具,便拿去玩,我知道后很是生气,推了他一下,没想到他竟摔倒在地,娘赔了人家请大夫的钱,有训斥了我一顿,教会我成大事者皆有一颗包容的心,并且无论遇到什么状况都不应该动手,和善些总是没错的,还是少惹些祸端好。第三次便是今日,听娘严厉的语气,我只好乖乖回去:“娘,您说。”“荻儿啊,娘,咳咳,娘的病啊,不治了,治不好了,咳咳,你和你爹也不用费心了,”我紧蹙着眉,摇着头“不行啊,娘,您...”“荻儿,家里,咳咳,家里的情况,唉...”娘打断了我的话,继续说道:“你现在不,咳咳,不能再跟着爹娘过这种食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了,咳咳,不是娘心狠,你现在,咳咳,真的,咳咳,真的只有两条路可走了,咳咳,一是嫁个好人家,平平,平平庸庸的过完一生,二是去仙山,拜个师傅学点真本事,唉...荻儿,咳咳,你自己选一个吧,若是娘,咳咳,定会选第二个,靠人不如靠己啊!咳咳...”“娘...荻儿可以去干活,干什么活都行,我不要离开爹娘...”眼泪划过脸庞,滴落到被子上,晕开,然后又是一滴...我真的不想在爹娘面前掉眼泪,不想让他们伤心,可它却不听话的一滴滴落下。“荻儿,”一向沉默的爹爹看着我,他深邃的眼中爬满血丝,岁月一刀一刀割在他脸上,留下皱纹,但尽管如此,依旧看得出他的英俊,“爹...爹也觉得第二条路好,你娘的病会治好的,只不过咱家现在没有钱,等你拜师学有所成后,既能斩妖除魔保卫世间,又能赚钱给你娘看病,何乐而不为呢?你说你要去干活,可你知不知道那是要受多少罪的啊?爹娘又怎会忍心?不仅起早贪黑任人呵斥,又要看别人脸色,一辈子受打压,无翻身之日。爹娘不希望你是个没有出息的人,答应我们,好吗?”爹娘不希望我是个没有出息的人,他们不希望,不舍得我受人打压,不希望...经过一番思考后,我最终还是答应了。以前看过的小说中,有侠士路见不平的,有修仙者斩妖除魔的,小的时候我就常常幻想有一天可以像他们一样奔跑在江湖各个角落,那时还不懂理想,可现在,虽然我不想离开爹娘,可我依然想实现我的理想,爹说的有出息的人不就是要实现理想吗?只靠幻想就能实现纯属空穴来风,所以我要离开家,我要赚钱给娘看病,我要拜师修仙,我要成为有出息的人!让爹娘也能够扬眉吐气一次!
次日清晨,我踏着阳光,嗅着浸过露水后植物的香气,赶往仙山——凤留山。临走前,爹娘跟我说要我做个快乐的人,是啊,也愿我能够做个快乐的人,不再被忧伤烦扰,多好。
要去往凤留山,要经过两座小城,洛阳城和月城,凤留山就坐落在月城东南角。离家最近的一个小城,洛阳城,也有十多里,以我的脚程到那儿大约为傍晚时分,停留一天,买些干粮,在打听一下离月城最近的一条路。我紧紧抓着腰间挂着的钱袋,虽说里面只有不到二十两,但毕竟家里也没剩多少钱了,省省用应该也够了。
在一个摊子上买了两个烧饼当做今天的晚饭还有明天的早饭,找了一间价格偏低的客店。这一天好不停歇的赶路着实让我有些吃不消,脚刚沾到客店地面,我便急急叫来小二:”小二,一间客房。”咦?刚刚怎么同时出现了另一个的声音?小二满脸堆笑的答道:“小店只剩最后一间房了,您二位谁要?要不您们先商量一下,,我去给你们上茶水,稍等嘞!”
”我往旁边望去,是一个身高同我差不多的男孩,脸上虽稚气未消,但衬的他的脸庞除了俊俏外,还有一丝单纯,更显脱俗。嗯...的确是俊俏没错,有一点点像女孩子,若不是刚刚听到了他的声音,我还真有可能搞错人家性别,那多尴尬啊!还好还好...
“呃...那个房间...”我小心翼翼的问他,出门在外,谨遵娘之劝诫,还是少惹事较好。不过若是真惹到我了,我也不会甘心忍气吞声的。这是原则!秋荻处事的原则!
“房间...姑娘想怎么办?”好嘛,把话题有扔回给我了,”如果...不麻烦的话,自然是想我来住。””姑娘倒是直爽,我竹琛就喜欢交直爽之人!那好,就依姑娘了!””谢谢了!””没事,姑娘休息吧,后会有期!””后会有期。”本以为还需和他磨上一番嘴皮,没想到此人这么豪爽!若是日后再有机缘相见,此人值得结交!我就喜欢豪爽的,人生苦短,享乐还来不及呢,谁有心思和你玩那些不干不净尔虞我诈之事?
月上枝头,叶片轻曳,街上静悄悄的,摊贩们都回了家,想必他们此时应正与家人一同用餐,说说笑笑的吧,有贤惠的妻子,有调皮的孩子,男人们讲着这一天看到的趣事,妻子帮他揉肩,捶背,孩子则背着新教的古诗,摇头晃脑的,像个小夫子,其乐融融,好不幸福!也许有时会有争吵,可争吵不就说明还在乎吗?可现在我连爹娘的争吵声都觉得是种奢侈。
拿出烧饼慢慢啃着,感受着万家灯火中孤寂的凄凉感。爹娘,你们此刻是不是也在想女儿呢?等女儿学有所成,就回去陪着你们,一定!不知不觉,已过了两个时辰,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平稳的呼吸声,鼾声,窃窃私语声,想必是在说什么体己话吧?越想越觉酸涩,答应过爹娘要快乐的,这才是离家第一天便想要哭吗?唉...关好窗户,吹灭蜡烛,盖好被子,进入梦乡...
“甲甲?你怎么来了?我这不是到凡间了吗...难道我回到幽府了?”甲甲是幽府里的“快递员”,与我一向要好。“嘿嘿,我这是在你梦里,后土大帝让我给你送样东西,”甲甲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他说这是忘情丹,叫你收好。以后可能会助你躲过一劫。”“谢啦!”我接过盒子,将药丸拿出,是黑色的,透着淡淡药香,助我躲过一劫?情劫?可我不就是来应劫的吗,为何要避?
嘈杂声将我吵醒,又是新的一天,又要伴随新的开始和未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