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听到萧辰昊的话,萧越帆冷笑了一声,“踏踏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他这人心胸狭隘,疑心极重,你应该也很清楚,现在连九妹一个弱女子都遭遇不测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了,到那时候,你还认为你可以过自己的日子吗?”
“皇上乃君,我等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真是到了那一天,也就只能叹一声命该如此了。”萧辰昊举杯,饮了一口清茶,悠然道。
“迂腐!”面前的人对他的话毫不在意,反而一副自得其乐的悠闲样子,彻底却认真了几分,“那么大哥想怎样呢?逼宫?谋反?另立新皇?如今天下太平,不说沧衡城外,便是这城内,就有一万精锐守军,西北,西南边境虽战事不断,但若朝廷告急,只需三日,便可全部撤回,到时候,大军来援,大哥可想好了应对之策?”
这番分析的头头是道的话,让萧越帆一时无言以对。
见状,萧辰昊笑了,接着道,“再者,若是大哥想找人共谋大事,只怕是找错了人,如今各地藩王手中都无兵权,臣弟身在天子脚下,更加没有,古语有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臣弟每个月的俸禄就那么些,也没有余钱可以支持大哥的事业。”
萧辰昊话中的意思明显,萧越帆越听脸色越难看,这些问题他不是没考虑过,只是萧雨薇和他从小就兄妹情深,此番她入狱,命在旦夕,他又岂可弃之不顾?
“六弟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六弟不愿意相助,那我这做大哥的就不打扰六弟享清福了。”说着,萧越帆便站起身,话已至此,已经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了,他也不愿意再多费口舌。
“大哥放心,今日之事,臣弟自会保密,这次会面,就当从未发生过吧。”萧越帆既然不惜冒着被揭发的危险来找他商议,自然是信任他的为人,只不过,兄弟之间的家族之争,他从来就不喜欢参与,人各有命,说到底,他们不过都只是一群平凡的人,没有权力决定他人的命运。
三日之期,不过一眨眼。
灰蒙蒙的的天,一副要下雨的样子,北沧城最热闹的街道两边,早已挤满了围观的群众。
只因今日受刑的,除了暮天悠,还有平乐公主萧雨薇,皇帝下了圣旨,将要亲自监斩,于是便有更多的人想来一睹天子的风采。
大批的大内禁军早已严阵以待,维护着路两旁的秩序,从宫门口到刑场,早已铺好了十里红毯,只等皇帝的辇轿从上行过。
高高的刑场上,刽子手手握锋利的大刀,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四周,满是身着盔甲,手握长矛的士兵,就算是插翅,也难逃这阵势。
暮天悠跪在刑场上,几日没有见到白天,头顶的光线有些晃眼,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几欲昏倒。
在她身旁不远处,则是跪着萧雨薇。再远些,跪着些将军府的无关紧要的下人,一个个哭哭啼啼,哀声连天。
也是,他们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却被连累着要一起在这刑场上受刑。
衣衫褴褛,破烂不堪,冷风一吹,嗖嗖的灌进衣服里,吹得她身上的伤口像裂开了一般疼痛。
这三日,她过得比三个世纪还漫长。自那日萧中庭扔下一句“上刑”离去后,她这三日里便受尽了折磨,现如今,她身上已满是伤痕。
可是无论狱卒怎么打,也没有从她口中得到有关浮春玉的下落。
她不认识什么浮春玉,况且,皇上想让她死,就算她真的交出浮春玉,也不会被放过。既然结果都一样,她何必再给暮开君添上这项教唆女儿盗窃浮春玉的莫须有罪名。
余光瞥到旁边的萧雨薇正在看她,她便也转过头去,四目相对,一时间涌上许多复杂的情绪。
“谢谢。”萧雨薇第一次看清了她的面容,口中所言,自是为了那日她的搭救之恩。
“客气。”她微微一笑,回道,不需过多的语言,眼角眉梢的表情足以传达一切。
若是她早点认识萧雨薇,她们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萧雨薇和她年龄相仿,才刚长开,便已显出狼狈也无法掩盖的倾城之姿,虽不喜萧姓一族,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皇室的基因不错,男的个个五官端正,玉树临风,女的则是花容月貌,颇为养眼。
只可惜,红颜薄命,这么美的人儿,还是和她一起跪在了这刑场上,等到时辰一过,身首异处,这辈子,便就此了结了。
忽觉得时光匆匆,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见过了将军府的互相残杀,暮天悠忽然有些同情这位生在皇家的公主,她们有着相似的命运,说到底,不过成了权力财富的牺牲品。
自嘲地笑了笑,她想过很多次自己的死法,却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是因为这种原因死的。
刑场外,百姓的呼声极高,虽然嘈杂,但是暮天悠还是听清了,他们喊得是“杀死叛国贼”,一个个激情高涨,声嘶力竭,好像她和他们有深仇大恨般。
到现在才明白舆论的力量是多么强大,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人,只因皇上的圣旨,她便成了罪人,包括她的爹,暮开君,也在一夜之间成了卖国贼。
无论多么大的功绩,顷刻之间便能被抹杀的干干净净的。人就是这样,再多的功劳,别人也不会记住,一旦做错一点事,那便一失足成千古恨,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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