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北方白茫茫一片。
北方的气候,自飘雪以后连湖面都结冰了,作为一个南方人来说,颜夕如若流落街头,不冷死也饿死,幸好途经石家庄的时候遇到一个和蔼的老板娘收留她做做打杂,她才没有饿死,而老板娘中年丧夫,膝下并无儿女,对她也甚是关照。
如今的颜夕头发长了很多,可以绑成简单的发辫了,配上时下的衣裙,总算有了些许活在这个时代的感觉,除了偶尔翻出来看看的肾牌手机,她都有种快要忘记自己其实是一个现代人的感觉。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好想好想那张可爱又别扭的冰块脸,听说庄亲王四阿哥已经二十八岁“高龄”了,可看起来还是像个小鬼,可恶的娃娃脸,骗了她柔弱的少女玻璃心,他到底会不会老啊他。甫自刚出京以来,她的心头一直空空的,他们离京的再次相遇,是在天津。当她看到他把那个脏兮兮的同心结放到他白皙的掌心递到她面前时,她竟有种想哭的冲动—原来她竟是如此牵挂他。
之后,他一直跟着她,她睡破庙,他也跟着睡破庙,她住客栈,他就固执的与她同房,把她塞到地铺里,自己则大咧咧的睡她的床;在人前,他跑得比谁都快,在人后,他却赶也赶不走,每天晚上睡前,坚持那个不变的动作—掰过她的脸,跟他的脸贴着互蹭。直到她在这里落脚,他才无声无息的跟着不见了踪影,至今不过也才二十多天,她却发现没看见他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看他那段时间的表现,也许,他也是喜欢她的吧,她想。
“夕夕,碗洗好以后你就去休息吧。”老板娘从前堂传来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
“知道了。”
小心翼翼的把碗放好,颜夕又环顾了一下厨房四周,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了,才拉紧棉袄瑟瑟发抖的往自己的房间—那个离客房不远的小院挪去。
“姑娘请留步。”
一个年迈的声音把她将要跨进农家院的脚步拖住了,看了四周一眼,确定是在叫她,颜夕才困惑的回头。
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穿粗布棉袄的老者,戴着黑色帽头显得他的头发更白了,明明穷得快饿死了,却无由给人感受到一派仙风道骨的气质。
“敢问姑娘可是逐水而至?”老者旁若无人的开口问道。
颜夕满脸迷茫,逐水?逐什么水?
“小老儿认识把姑娘带到这里的人。”老者简单的补充了一句。
带到这里?什么带到这里?蓦然,颜夕的凤眸瞬间瞪大,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老者面前,“你…你知道我……..”
“敢问姑娘是否已动情?”老者兀自问下去的问题,让颜夕因冷而苍白的脸闪过了些许红润。
没有等颜夕开口,老者继续说下去,“小老儿在这里等候姑娘八年了,算命先生让小老儿给姑娘带句话:选择需慎重。今日自有逐水而至,他日定然乘风归去,世间万物,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失,得一天下,失一天下,全在姑娘一念之间,姑娘跟着自己的心意即可。”
“选择…需慎重?”这次啊,颜夕只能呆呆的跟着老者重复他的话了。
“冰雪溶解时,自是选择期,姑娘切记。”恭敬的作了一辑,老者一脸高深莫测。
“但…..”从头至尾,颜夕脑袋一片空白。
没有给她太多答案,老者把话说完转身就走,如同他出现时飘忽。如果不是大白天,颜夕真的以为自己见鬼了。
“跟着自己的心意,真的就可以了吗?”茫然的看着老者离去的背影,颜夕呆呆的站在门口,连一头乌发被飘雪覆盖也不自知,直至她的手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交握,冰冷的娇靥贴上温暖的脸蛋才回神。
视线拉回,看到眼前这个消失了二十多天,神出鬼没又别扭的家伙同样顶着一头雪花,颜夕迷茫的眼神慢慢聚焦,熟悉的气息,让她胸臆间的万缕柔情化作淡淡一笑,“四阿哥,我们一起白了头呢。”对的,她动情了,开始是责任,后来是喜欢,越来越多的喜欢,慢慢变成缭绕不去的牵挂,牵扯着她心头每一份情感。
凛冽的寒风中,她主动伸手抱着他的腰,埋首在他的胸前,只是顿了那么一下,他的双手慢慢的环着她的双肩,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拥抱,空空的心头,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填满了,雪花落在唇边,冰冰的,甜甜的—一起白头,多美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