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清晨,云南滇境一座无名小山的一个无名小村庄下的一座竹屋前的竹榻上,一大眼小嘴,身材高挑的可爱少年,正闭眼安静的躺在上面,苍白的脸色开始恢复原有的红润,而向来缺乏表情的五官,依然缺乏表情。
而在他的不远处,一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有着丹凤眼,头上包着布巾的女子正一边劈柴,一边叽里呱啦的跟他说着话。
“诶,小鬼,额不对,小兄弟,老,额大夫说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中了那个什么软筋散,毒性几乎全部没了,约莫两三天你的体力就可以恢复正常,再过十来天就可以离开了….”
“………………”
“唉,大夫也说了,伤的是你的脏腑跟皮肉,你的声带并没有受伤,但是为什么你就是一直不说话呢?“
“………………”
“那大夫也好奇怪耶,看到你的伤口开始愈合,把你需要喝的药草留下又离开了,还说什么,有缘自会相见,我看他就是脑子秀逗了。”
“……………….”
“你伤得这么重,是被仇家追杀吗?”
“………………..”
“看你的衣着不凡,你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吧………..”
“……………….”
“算了,我已经习惯自己自言自语了。”
“……………….”
“我扶你………..诶诶诶……..”
看着那个宁愿自己一步一步艰难往内屋挪动也执拗的不让她碰,又冷冰冰的背影,颜夕只能无言以对—真是一个别扭的小鬼。
是夜,借着皎洁的月光,一个娇小的身子悄悄的从地铺爬了起来,凑到了少年的床边,明亮的丹凤眼眨巴眨巴的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确定了少年完全熟睡后,少女才轻轻的靠近少年,如同前几天晚上一般,以自己的脸往他的脸上蹭了几下,“请你原谅我对你这张可爱的脸蛋没有免疫力,因为你醒着的时候实在是太恐怖了,所以….”又蹭了几下,语气与白天的聒噪全然不一样,带有些许女儿家的柔情与羞涩,“我要抓紧时间,因为我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说完,她放开了他,坐在地上,趴在床边,右手撑着下颚,左手细细的顺着他脸部的轮廓勾勒着他的五官,“其实,除去你的纯真气质,你除了长得可爱,也长得很好看,才十四五岁就长这样,以后肯定是个祸害,可是,怎么办,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你这个祸害了。”
轻笑伴随着轻叹,她有点艰涩的开口了,“我不属于这个时代,但是,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谢谢你这个月的陪伴,我想,也许是因为我的感情世界在前二十年都是处于空白,而你的出现,刚好让我感觉到我是‘被需要’的,把这一片空白填平了,尽管你可能,额,年纪有点小,而且不怎么喜欢跟我相处,不过,等你的伤完全好了,离开了以后,我就要好好想办法该怎么回去了,也许你离开没多久以后也会忘记有我这个人的存在吧。要说到遗憾,最大的遗憾就是,认识了你一个多月,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而你,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叫颜夕,红颜的颜,夕阳的夕。”
再次轻叹了一口气,她欲言又止,蹑手蹑脚的缩回了地铺背对着床,盖上了被子,而同一刻,床上那双一直紧闭的大眼睛慢慢睁开,清冷寡欲的目光缓缓移至床前地铺那个鼓起来被茧,头一次,淡漠的瞳孔中,映出了眼前的东西。
看着用背对着她的某人,颜夕站在门槛上,进也不得,出也不得,再凛冽的寒风,还是比不上这张冷冰冰的可爱脸蛋。怎么看怎么别扭,虽然偶尔会让她忍不住想要蹭一蹭,但自从他的体力恢复正常了以后,他的眼神更加冷了,似乎一不小心被他瞄一眼就会被冻成冰棍,在这深秋时节,而且衣服不够的情况下,她肯定不敢捋虎须。不过,让她比较好奇的是,明明他的伤都好完了,也跟他说了可以离开了,为什么他还不走呢?
“那个….你真的不走吗?”唉,明知道没有回答,颜夕还是厚着“脸皮”想要“赶人”了。
话音未落,眼前一花,可爱少年又在她的视线消失了,没多久,不远处的山上传来了悠扬质朴的笛声,“好吧,那你还是好好咳咳…‘养伤’吧,午饭时间记得回来……”明摆着不听她的话,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过两天就十五了,月圆人圆,要不就再留他两天吧,不过,他的笛子吹得真心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