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正月十九县城大集还有几天的时间,陈甲天反复思考着铁蛋说的姜庄村与老吴说的姜庄村是否是同一个村庄!如果是铁蛋的家,又如何说服他的父母收留与他?使这可怜的孩子重新回到父母的身边,与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受到父母的呵护与关爱!
铁蛋姜庄的父母收留他的希望到底有多大呢?他们能在铁蛋熟睡之际趁着夜色将自己的亲骨肉送到百里以外的陌生地方,可见其父母有着怎样的铁石心肠!
世间具有生命的万物本是在生死轮回中出现与消亡,听老人说过,少部分人能记住前生的一些事情,但不影响他今生的一切,这些没有经过地府炼狱般经历的魂魄,有时是因为前世行善积德感动地府中的阎王而对他网开一面,没来得及褪去前世的记忆就投胎到某一人家,按铁蛋的说法,他的前世是活至十四岁,是一场车祸结束了前世的生命,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又能积何善何德?直接投胎来到世间?
鹤云道长也曾提起过这样的情形!
十九日清晨,吃过早饭,陈甲天将家中事情安排妥当,与铁蛋来到集市老吴的调料摊前,相互握手,老吴问道:“陈先生,您如此准时,莫非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您只管说,我一定尽力!”
陈甲天指着身边的铁蛋说:“老吴,这孩子在县城流浪了有几个月了,他只记得他的家在姜庄村,年前二十九大集,你说离你们村三十多里路有一个姜庄村,我判断那就是这孩子的家!等散集后,我搭你的车赶一段路后,我再想办法,赶到姜庄,看能否找到他的父母!”
老吴爽快地说:“先生,原来是这么回事,刚过年,赶集的人并不多,今天,我早收摊,直接送你们到姜庄村,与先生一道做一件积善行德的好事!”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认识陈甲天的,主动打着招呼,有的认出先生旁边的铁蛋,会好奇的问:“先生,这孩子还没有走啊?他一直在你身边?”
“真不像以前那个要饭的脏小孩啦?!”
“先生,你为何不收他做你的干儿子呢?”
“这孩子看上去不像有什么毛病!真可怜!“
先生认真地回答行人的问话,时不时观察铁蛋的表情,一个八岁的孩子毕竟内心很单纯,铁蛋用天真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对路人与先生的对话没有太多的反应,先生突然问道:“孩子,今天,伯伯送你回姜庄,天黑时你就能见到你的爹娘啦!”
铁蛋一反常态,很平静的说:“他们不要我啦,你送我回去,他们就要吗?”
此时的先生也显出一脸的茫然!
临近中午,集市上的人渐渐稀少,老吴收拾货物套好马车,与先生、铁蛋驶向县城西北方向的姜庄!
路上,先生详细介绍了铁蛋的情况,老吴打量着铁蛋,疑惑的说:“看相貌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如被鬼魂附体,他只会说些鬼魂在世时的事情,像铁蛋这样,能明白今生的一切又能清楚记得前世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乍一听,怪吓人的!通过上午接触,孩子挺可爱,孩子的父母为何如此狠心将他抛弃呢?”
陈甲天说:“按说孩子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谁人不疼自己的子女,我也无法理解铁蛋父母的做法?”
赶到姜庄时接近午夜,先生考虑夜里不便到村中打听,就在村附近的一处马车店停下,铁蛋没有因车的颠簸而影响他睡觉,路上除了因吃饭而醒过一次外,其余时间都是呼呼大睡!
陈甲天招呼店主,店主开门,手持油灯近前观看,当他看到先生怀中睡熟的铁蛋时,惊呼道:“有鬼!”
“砰”地一声,又关上了店门!
老吴被店家的言语弄的不知所措,只是愣愣的牵着缰绳呆立一旁,先生也许早有心里准备,镇静的喊道:“师傅,我们是住店的!附近是不是姜庄村?村中姜武义是否有一个孩子叫铁蛋,我是百里以外邻县县城北关村的,我怀中的孩子迷路到我们那里,今天我是送他回家的!”
店内传来惊恐的声音:“你们这些鬼魂,快走吧,我与你们无冤无仇,深更半夜打搅我们这些本分的百姓,有何居心?”
先生耐心的解释道:“师傅,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世间所谓的鬼魂是有其魄而无其形,在你面前的是实实在在的三个人,赶车的吴师傅就是你们邻村的!”
此时的老吴好似如梦方醒,定了定神,惊呼道:“姜三,我是吴发祥,人称十香吴,快开门!前几天我刚给你送过调料,你现在出来瞧瞧!我再拿一把调料让你闻闻,是不是我?”
店内姜三答道:“吴师傅,听语音,很熟,你为何与咱村姜武义死去的孩子在一起?”
老吴答道:“开开门,我再与你解释!”
几人的对话,吵醒了熟睡的铁蛋,睁开眼睛,定了定神,问先生:“伯伯,我们到那里啦?”
先生见铁蛋已醒,将他放了下来,先生原本打算,店家开了门,将铁蛋直接放到炕上,让他继续睡,没想到竟有一场误会,一个八岁的孩子,足有四、五十斤重,累的先生出了一身汗,先生说:“铁蛋,仔细瞅瞅,这是什么地方?”
借着月光,铁蛋四下打量着,惊喜的说:“伯伯,到我家了,这不是村头姜叔开的马车店吗?”
“姜叔,快开门,我是铁蛋!”铁蛋对着店门大声喊着!
店主重新开了门,将油灯举至铁蛋脸前,半信半疑的说:“铁蛋,真是你吗?可我听说,你在几个月前被鬼附体,已经不在人世啦!”
先生对店主详细解释了一切,并进一步强调:“铁蛋不是被鬼附体,他只是记住了前生的一些事情,这不足为奇!”
店主听完这些,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将三人迎入屋内,在客桌上摆了三只大水碗,倒上热气腾腾的开水,热情地说:“快喝点水,暖暖身子,外面挺冷的!”
几人围了方桌坐下,姜三对先生说:“几个月前,铁蛋的事情给村子带来不小的动静,说铁蛋的爹姜武义做了缺德的事情,殃及他的儿子被鬼附体,以后听说,这孩子那个---啥-----啦,起初,村里人还关心,活应该见人,死应该见尸,怎么活生生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呢?时间久了,没有人再提起此事,再说,我的店在村外,店里的事情多,我很少回去,据说,铁蛋的娘现在有些疯癫,整天嚷着找孩子!”
铁蛋在一旁哭了起来!
先生将铁蛋揽入怀中,安慰着孩子,继续道:“这么说,将铁蛋送出去,他娘并不知道,是姜武义一个人的主意!?”
姜三说:“论辈分,我管武义叫哥,论亲属,我们并不近,我这哥本性并不坏,但他行事比较迷信,就向以前的黄历先生,凡事按黄历上说的一板一眼的做!”
“十香吴”气愤地说:“你还说他本性不坏,将自己的孩子趁夜色抛弃,这还不坏!?虎毒不食子,我看他连畜生都不如!”
先生听姜三这样说,一时犯了难,铁蛋的母亲已疯,姜武义又近似黄历先生,他们接受铁蛋的希望并不太大!
先生大脑迅速的思考着,“我该如何说服姜家人,使他们能够
先生想,铁蛋的父母不肯收留他,难道没有近一些的亲属,先生问:“铁蛋的爷爷、奶奶是否健在?他有没有叔叔、大伯?”
姜三应道:“他的爷爷、奶奶去世已有几年,二老走的时候还没有铁蛋的弟弟,武义哥至少三辈单传,铁蛋有了弟弟后,乡亲们都替武义哥高兴,说上辈人积善行德,到武义哥这辈改了家风,生了两个男孩,自从铁蛋说出那些近似鬼话后,乡亲又说,武义哥命里只有一个男孩,铁蛋只不过是到姜家走走过场,以后,姜家的门户还得靠他的二小子!武义哥本来耳朵根发软,做事又板,听了这些议论后,在吃穿各个方面,处处不待见铁蛋,只宠爱铁蛋的弟弟!再以后,听说铁蛋死了,没成想,武义哥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铁蛋还有一个姑姑,自从二老去世后,两家就断了来往,每年的清明前、春节后,到坟上烧些纸钱,从来不进村探望她的哥嫂!”
先生问:“与哥嫂有意见,连娘家侄也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