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黑点缓慢地来到陈甲天面前,道长蹲下身子定睛观看;“啊!这样冷的天,在这荒郊野外,怎么还有几个没着衣服的小孩!”见到眼前的情景,陈甲天忘记了他是与鬼魂对话。
站在众人面前的共有五个小孩,身上只穿了一件布兜,暂且,从大到小叫他们:赤兜、橙兜、黄兜,绿兜、青兜。
问大一点的赤兜:“你们因何在此?小小魂魄不去超度,结帮成伙扰乱凡间,成何体统!”
赤兜说:“道长有所不知,五年前,这地方本是一处乱葬岗,村里夭折的孩子都扔至此处,”
小秦壮着胆子走上前来,打断赤兜的话问道:“看你不过是降生十几天的婴儿,为何能说人语?”
赤兜对小秦说:“待会再与你解释!”继续说:“道长,农村的风俗你是知道的,但凡生下来的婴儿因病或其他原因夭折后是不被掩埋的,为的是让他的灵魂早日升天后再重新幻化成人或其它动物,我们几个生不逢时,夭也不逢时,死后被压在这阴暗潮湿的地已有五年,这日子实在难熬!十几天前,我们五个有机会重见天日,可还有一个伙伴被压在下面,我们求了一个过路的魂魄,它说你近日路过此地,只有你能帮我们!”
陈甲天问:“不能超度,因何原因?”
赤兜说:“五年前的夏天,我们几个夭亡后被扔到这里,当时,正值雨季,天降大雨后,又被冲至低洼处,象早夭的婴儿被狗、狼吃了也不影响他们升天,大雨将附近的农田冲毁,带来一些淤泥,几天后,又冲来一具成人的尸体,那是一位流浪汉,他本不该在那个年龄死亡,他是因为挨饿、雨淋而死,他去过几次地府,花名册上没有他的名字,那地方不收,只得回来,由于有他在上面压着,我们几个不能去幻化,一呆就是五年,先生,您是知道的,万人坑中的鬼魂,是从上面一层挨着一层来的,只有上面的幻化了,才轮到下面的。”
赤兜接着说:“在被冲到低洼前,橙兜已被狗吃掉一根腿,只剩下这残缺的鬼魂在这里,”赤兜指着坐在地上的橙兜对陈甲天说,道长扶起橙兜,果然只有一根腿着地,陈甲天内心一阵酸楚,看到道长与几个鬼魂对话,雷鸣啸装着胆子凑了过来。
赤兜又指着黄兜对道长说:“因为他几次投胎到他的父母家中,都是活不过半月就夭折,他的家人对他有所懊恼,死后在被扔到这里前,用锥子捅了他的屁股,因为迟迟不能幻化,他屁股上的锥孔还不能愈合,每天在痛!”
陈甲天扶起黄兜朝屁股上仔细观看,由于太暗,隐约见一处黑点向外渗着粘乎乎的东西!
陈甲天放下黄兜,抬头对雷鸣啸说:“象这种频繁投胎而给家人带来痛苦的孩子,当家人气愤到极点时,是会做出这种举动的,当然,频繁投胎与他父母的身体素质和医疗条件有关,有时,这些小魂魄并不是恶作剧似的频繁投胎!我们每个人身上的胎记都是前生留下来的,他如果再投胎来到世上,他屁股上的锥子眼会变成红枣大小黑色胎记。
赤兜又指着绿兜说:“绿兜本不该夭折,他的母亲被强后,生下了他,他的母亲受不了乡人的嘲讽而悬梁自尽,没有人照看,他被活活饿死,据说,他的生命簿上记得是活至九十岁!”
陈甲天拍了拍绿兜的脑壳说:“可怜的孩子!”
陈甲天问赤兜:“他又是怎样呢!”
赤兜接着说:“如果我们活着,命运最好的也许是青兜,他本生在富贵家庭,父母对他非常疼爱,无奈在他出生后,接生的郎中没有注意消毒,导致他的肚脐处溃烂,他的父母倾其家产为他医治,无奈伤口感染面积扩大,医术再高明的郎中也束手无策,他的家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
陈甲天摸着青兜的脸,叹息道:“真是庸医害人哪!”
先生问道:“你说还有一个伙伴被压在地下!”
赤兜说:“被压的是蓝兜,几十天前,这地方进行耕田改造,压我们的地方开出了一条沟;挖开流浪汉的尸骨,他没顾我们就急着报到去了,几天后,我们也被挖了出来,不巧,压蓝兜的地方是沟边,如果再加宽一尺就能挖到他,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五年的时光,谁也不愿意扔下蓝兜不管,我们求了许多过路的魂魄,没有一个愿意帮助我们,我们曾想在深夜里幻化成人形在此拦路,我们这个样子,白天不敢出来,晚上出来后,凡人一眼就能识破,遇到胆小的,会把对方吓死,遇到胆大的,一脚把我们踢飞。求了一个过路的魂魄,我们愿意将每人来生一年的阳寿给他,他这才肯帮我们出主意,”赤兜又指着小秦说:“你刚才问我们为何会说人语,这也是用我们的阳寿换的,”
赤兜继续对陈甲天说:“那过路的魂魄告诉我们,你是一位即将出道的高人,在凡间只有你愿意帮我们,说清了你的相貌,说这几天内你会路过此地,早晨看到你们后,我附体在一只小鸟身上跟随你们到了那个村子,我们担心你们深夜前路过此地,从而错过求你的机会,所以使了魔法刮起了那场大风,才使你们延后返回的时间,刮风也是折了我们的阳寿换来的,刚才你们来后,我们有所顾虑,所以迟迟未敢现身,我们使了障眼术害的你们原地兜圈子。道长,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个忙您帮还是不帮,?”
陈甲天说:“帮!我帮到底!”
陈甲天不禁心生感慨,这几个小小的魂魄,竟如此的多灾多难!
如果没有那场雨,也许他们早已投胎到一个幸福的家庭,而受到亲人的疼爱!
如果不是地府的疏忽,使流浪汉迟迟不能在地府中报道致使他的魂魄长时间叠压在他们之上!
陈甲天在心中做了多种假设,可那只是假设而已,所有的事实摆在面前!
陈甲天想:仙境中的大神、凡间的人类、地附中的鬼魂,那个不是各怀私心,对比了这些在凡间生存不过十几天的野鬼,他们有了得以幻化的机会后,为了同伴,甘愿将幻化的时间延后,并用他们的阳寿换了对同伴的帮助,就是玉皇知道后定会心生惭愧!就是自己的符篆咒术中也没有涉及对这些出生几天没有学到技能而不能自救的精灵,看来道家的术数也有它的局限性!
普天下还有多少这样小小的冤魂被神、凡、地府忽视呢?
陈甲天对比了神、凡间、地府,内心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小秦在一旁问赤兜:“既然流浪汉的魂魄已走,蓝兜为何不能出来呢?”
赤兜说:“如果在五年前,压在蓝兜身上的土再厚,他的魂魄也能出来,只是被流浪汉的魂魄压了五年已无翻身之力!只有将他身上上的土层剥离后他的魂魄才能与躯体分离!”
陈甲天问道:“他在何处?”
赤兜领着陈甲天来到沟底,指着沟底的外侧说:“就在这里!”
陈甲天在赤兜指的地方用手挖了坑做为记号。陈甲天从沟中上来后,对他们几个说:“你们可以走了,天明后,用铁锨将那土层挖开,他的魂魄就被解放了。”
赤兜说:“五年都熬下来了,多待一天算不了什么!”
陈甲天说:“小小魂魄,竟有有如此的团队精神,令人佩服!”
鸡叫天明,眼前的几个鬼魅霎时没了踪影,陈甲天环视四周,右边是一条新开挖的沟渠,脚下的路连着左边的农田,放眼望去本来散乱地分布着庄稼秸秆和枯草的田地,一夜之间被他们碾出一个直径约一百丈的圆圈。
小秦在沟里喊着:“道长,这是你刚才做记号挖的坑,我找到这个坑才意识到我不是在做梦,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晨曦中,顺着路的方向望去,隐约望见有起早的农人向这边走来。
待老汉来到跟前,陈甲天跨前一步问道:“敢问师傅,我们在此迷了路,附近的村叫什么名字?”陈甲天将夜里发生的一切同这位老农说了一遍,老农惊讶道:“多年以前,这里确实是一处乱葬岗,可从没听说闹鬼之事,待我回家拿掀,挖去土层,看看有没有尸骨?”
趁着老汉回去拿掀的功夫,陈甲天在沟边上巡视着,果然见到零星的成人手指粗的尸骨,变的很脆,手触即断。
小秦接了老汉的铁锨轻轻的在陈甲天做记号的地方挖着土,一掀、二掀、三掀--------
渐渐地显露出一具婴儿的尸骨。
陈甲天在一旁说到:“果不其然,小秦,我们遇到的才是真正的鬼垒墙,这是在此处见到的唯一一具完整的尸骨,经阳光照射后,他的魂魄就会升天了!”
谢过老汉,众人上车,又踏上前往秦庄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