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从小就眼盲,不过也练就了,超乎常人的听力。
所以哪怕珠子那天伪装了声音,现在刚一开口,就被她听出了身份。
丈夫跟她说过,那孕妇是假装的,来者不善,果不其然,这假孕妇头天来,第二天丈夫就被捕了,她怎么能不怀疑是珠子捣鬼!
段初听刘夫人说,珠子怀了两个月的身孕,马上笑了。
“大嫂,你误会了,舍妹还没有嫁人,怎么可能怀孕呢,呵呵……”
刘夫人不再搭理段初,抱着孩子站起来,开始逐客了。
面对突然变脸的刘夫人,段初也没生气。
“大嫂放心,只要尊夫不犯牵连家人的罪,有段某在,谁也别想骚扰或者伤害你们娘俩。”撂下这句话,段初拉着珠子离开了。
刘夫人毫不领情,咣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段初突然出手了,二指分开如蛇信,直取珠子的双眼。
珠子长袖一翻,袖中眉尖刀迅速抬起,正好竖在段初两指之间。
假如段初手指再进一步,手掌就会被眉尖刀划成两半。
段初迅速变招,两根指头一并就夹住眉尖刀。
然后他一用力,眉尖刀就被他从珠子手里夺了过来,他又取下眉尖刀,轻轻插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珠子,我知道你身手不错,比彭州府的马千里只高不低,无论刘瞎子怎么惹了你,但是江湖规矩,祸不波及妻儿,明白吗?”
昨天刘瞎子不赖别人,单说珠子会伤害他的家人。
段初就想到珠子来过他家,所以才会发生刚刚那一幕。
这一段话,是他敲打珠子的,也可以理解为警告。
珠子这才明白,段初刚才刺她眼睛是假,揭穿她会武是真。
而且段初还趁着这个机会,拿走了属于他的武器。
现在珠子发现,段初并不傻,至少不比她傻。
从自己被他驮下骑龙山,住在他家里,自己始终没有脱离他的掌控!
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本以为随时可以逗弄的宠物,结果对发生的一切,都看破不说破,达到了洞若观火的境界,如神明般清醒。
珠子想到这里,顿时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想什么呢,我说祸不及妻儿,你听明白没?”段初笑着又问。
珠子都不敢跟段初对视,连连点头,道:“哥,我明白。”
段初拍拍珠子肩膀,转身要走。
宠物竟然成了主人,那自己就做宠物好了!
珠子想通这一点,就拉着段初的手,摇晃着跟他撒娇:
“哥,我今天想吃肉包子,就是从骑龙山下来之后,咱们第一次同桌吃饭,你买回家的肉包子。”
段初摸摸珠子脑袋,轻抚她的头发。
“乖,只要你听话不惹事,包子只是小意思,哥还能保证你的安全,保证不了你的安全,哥还是那句话,你死,我也陪着你!”
段初说完,迈着大步走了。
珠子回到段家,反插了大门,决定轻易不出去抛头露面了。
想想她也不害怕了,反正段初对她没有恶念。
而且段初相信缘分,他俩就是因为有缘,这才会走到一起。
为了保全这一段缘分,段初不但非常包容她,还可以跟她同生共死。
“哼,牛什么牛,反正大家生死捆在了一起,谁怕谁啊!”
珠子一边说,一边摔打段初的枕头。
有一件事珠子很确定,段初肯定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假如段初知道之后,还敢留她在彭州府,那段初就是天下第一神人。
珠子在家坐了一会,鬼眼七来了,隔着大门说:“莫姑娘,段班主让我转告你一声,今晚有公事不能回家了,包子明天再买。”
珠子听了很高兴,心说哪怕这呆子再厉害,还是会在乎我。
……
今天正好是正月二十。
段初在半路上,迎面碰到了彭州府仵作班的头领。
“宋叔,早啊,又去勘察现场?”
段初热情地打招呼,结果人家哼一声,没搭理他。
段初落了个没趣,来到红阳班的时候,拐子三和鬼眼七在闲聊,小六和小八都在磨刀,段初就说没有事的话,大家不用天天来。
就在这时,魏先生来了。
“段初,听说昨晚你醉酒夜归,家里闹起来了?以后少喝点,另外,记得到文大人府上议事,然后文大人今晚,有任务给你。”
魏先生说完笑笑,背着手走了。
段初感觉很不好意思,等魏先生走远,看了看拐子三和鬼眼七。
两个老家伙同时摆手,道:“你后院起火的事,不是我们说的,肯定是宋时声那家伙饶舌乱讲。”
宋时声,是彭州府仵作班的头牌,也住在段初家所在的巷子里。
他不但验尸厉害,而且裁缝手艺也好。
当然,他可不是像赵裁缝那样,裁剪缝纫衣服,他缝的是人皮。
比如红阳班砍下死囚的脑袋,家属收尸下葬,总不能让尸体在棺材里身首异处,必须缝合在一起。
这个时候就要出钱托人,找宋时声帮忙缝好脖子。
虽然也是别人眼里的贱业,不过宋时声还经营一家药铺,他不差钱。
他这人脾气又捉摸不定,最近跟段初有点不对付。
段初感觉也是宋时声,把自己家的丑事,当做笑话乱说,心说我最近又没有得罪他,他怎么老是针对我,迎面打招呼他都不理。
想到这里,段初摇了摇头。
让鬼眼七帮忙给珠子带话,他就让他们都回家,有事再叫他们帮忙。
段初又练了半天字,最近珠子总是抽时间,教他读书识字。
下午申时过半,段初收好趣÷阁墨纸砚,直奔府衙里面文朝天住的正院。
马千里站在门口,满脸的红光,正在充当知府待客的迎宾。
马千里就喜欢这种,能够多多认识朋友,拓宽自己交际范围的工作。
院子里摆了不少大圆桌,还有酒楼里专门请来的跑堂伙计。
等所有受邀官员到齐,菜就走马灯一般的上。
段初被热情的牛巡检,拉到水陆巡检齐聚的那桌,马千里和铁司狱最后也过来了,正好坐满一席。
段初压低声音,把宋时声不理自己的事,跟铁司狱说了。
“段班主,原因其实很简单,以前的时候,仵作班一直压红阳班一头,现在呢,呵呵,文大人请你赴宴,他宋时声又在哪里?”
铁司狱声音也不大,端起酒杯又道:“别跟他计较。”
段初点点头,端起酒杯跟铁司狱一碰,一饮而尽。
文朝天心情好,没批评任何人,只是让大家吃好喝好。
院子里一时觥筹交错。
……
刘瞎子没等到段初的消息,就知道那张符白搭了,想到妻儿忍不住落泪,在地牢里拼命踹墙狂呼:“我有惊天大案,要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