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过去一天后变逐渐平静下来,白日里,闲来无事的人们在甲板消磨时间时又多了新的玩法,可以有理由不用受到良心谴责时嘲弄别人侮辱别人殴打别人在部分人们内心始终是件乐趣无穷的事。即使有人不忍也不会去招惹那些带着煞气的“享乐主义者”,能离多远离多远,不闻不问,不思不辨。
夜晚微寒,甚至有些瑟瑟发抖,而晚间的海上生活更是寂寥而无趣的,人们不是早早睡去也只能聚在小房间里寻些乐子。此时甲板上仅有两个人,享受寒冷一样吹着冷冷的海风,看着黑漆漆又似不含杂质的海面。
“这是规则,我们既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圣人,即便救了这几人,仍然打不破这里的规矩习俗。”
身材更高大的男子默不吭声。
“甚至可能会带来更深的连锁反应。一旦船长的威信受损会给接下来的20天带来的影响谁都无法预料。尼芙尼斐暴露身份,是贵族,但是无力的他们也可能是待宰的肥羊,现在人们会碍于在这片海上的规矩不敢动手,那么一旦规矩被打破呢?”
“……所以我什么都没做。”他转身看向甲板两边被绑起的四人。他们已经
“可你现在看起来就让人觉得你想要做些什么。”
慕宸只是拿出那把银骑士,没有理会其他,直冲冲朝已经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的犯人走去。
“还有两天你们就会被扔进海里。”宣判的口吻,不夹带情感的波折。
其中一人愤恨的眼神扫过慕宸和泠,却连破口大骂的力气也有所缺失。一天下来他们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船上不乏一些以见血为乐趣的人想要给这平淡到腻又毫无美感的生活添些作料。
“没人能救得了你们。不过你们有一个选择。”
泠只是站在一边没有说话,隐约了解慕宸尚未说出口却打算做的事情。
“一是承受两天折磨后活生生被扔进海里等喂鱼。二是我现在就杀了你们,一了百了。”
四人毫无生气的脸色竟然还可以转变得如此之快。
“救救……”四人中最年轻的看来也就二十多岁,血模糊了他的眼睛,黏在了眼皮上。
慕宸没有应答。既然说不出对方满意的回答又何必再谈。
“杀。”说话的是那天抓住泠试图争取活命机会的中年男子。“全部。”
另外两名犯人一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如果不是偶有呻吟流出,就和已经命赴黄泉一样。
银骑士反射出的冷光与月光辉映,落下的同时慕宸捂住对方的嘴,先去的是那个仍想求救的青年。
当死人集体耷拉下头颅,慕宸看向泠“刀伤也会引起疑惑……为何没有阻止我?”
“因为刀伤是可以掩盖的。”泠从慕宸手里接过银骑士用手拭去上面的血迹却添上了新的一抹亮红。“真是一把好刀。”
“你先回去好吗?我有点事要做。”
拿回银骑士,看着对方血流不止的手掌,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离开。即便是他,这样杀了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濒死之人也绝非值得回味的事。泠没有发表看法,看着自己如此轻易就执行死亡的决断,他的心里究竟又是如何看待他,如何看待冷眼观摩一切的自己呢?
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阿比斯俯冲而来,泠知道它的饥渴。知道它赤色的双瞳意味着什么,知道它最想做的是什么。
“我并非善人,只不过……阿比斯,今夜只吃刀伤附近的好吗?我知道你一定会听话……让他们在这艘船上在我视线所及范围内仍旧作为人,作为尸骸存在。而不是你的食物。就当满足我一个伪善者的虚情假意。”
说完便转身离去,似全然没有听到身后的振翅声。
慕宸醒来时屋内只有自己一人,日光透过有些腐朽的木质小窗,照在身上,昨晚回房后只觉得意识很清醒,驯兽的在自己后面没多久便回到屋里直接睡过去了。任意识漫无目的的游荡,似乎天色微亮时才真正睡着。
这个时间醒来只觉得腹内空空,虽然只要一见到食物就会失去大快朵颐的兴致,但是船上生活不维持正常的饮食分量,20天也可能会让人送掉半条命。思考到这便又想到那个笑意吟吟却固执地让他恨不得杀了泄愤的人。
慕宸走到甲板时关注度还是在自己手中的饼上……虽然很硬还有点黑,但是长相和口感还是符合印象中“饼”这种食物的特性。只是难以下咽罢了。
在人群中想要找到那一头银发可比一天三顿吃这里的伙食容易多了。
尼芙尼斐都在泠的身边,姐姐露出就像看到什么恶心东西一样的表情,弟弟更直接,正趴在船舷旁吐。泠一直轻拍着尼斐的后背,似乎在说什么。甲板上的人都在进行热切的讨论,矮个船长也在。
慕宸这才想起……应该是发现那四个人死了吧。
走到三人身边,想要开口的瞬间,发现了本因只是由他造成的四具尸体…
心脏部位,本来应该有明显致死刀伤的部位完全看不见刀口,应该说是几乎看不见肉了。骨骸隐隐可见,黏了血肉在阳光下赤黑均染,红黑色的血肉、黄色的脓浆……除了心脏部位,其他地方并没有受到这番待遇。
“这是……”
“被吃了……刚刚那个船长说是被吃了。夜晚有野兽来吃了这四个不能动弹的家伙,”尼芙看着慕宸,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大概心脏附近……比较好吃吧。”
人们聚在周围讨论着,兴奋的、恐惧的……
在船长下令把尸体跑进海里后众人还是聚集在甲板上,没有散开。
“对了……前两天不是有一只怪鸟在附近飞么?”
“啊……那只!挺大的!”
“会不会就是它啊?那是什么种类?”
“不常见……看起来就不是善类。”
“那是雾隼。我之间捕猎见过一次,根本没敢招惹,偷偷地等它离开才敢呼吸!”
“吃人吧!那个!那是谁养的?”
…………果然如此。
慕宸看向天空,阿比斯不在。尼斐不再呕吐,听见这些话抬起头看着泠,“是那只救了我们的雾隼吃了他们?”
与此同时更多的视线聚焦在泠身上,阿比斯只亲近他一人,那么主人应该……
“那只鸟为什么会亲近我,我也不知道。还是你们觉得我有能力让那样凶恶的动物听我的命令?”
无害的笑容,无害的气质,虽然高挑却也纤细到让人放弃警惕。这样的人怎么看都没有战斗力。而且那种生物根本就不会被驯养的,在巴尔伦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号令那样的凶兽。
尼芙尼斐却并不这么想,毕竟那晚那只鸟保护了他们,还好在被这些人看见之前雾隼便飞走了,也算多亏了慕宸的速战速决。
船长看了看已经处在视线中心的四人,事情的起因是他们,发展到这地步也扯上他们,但是他现在不想把事情再次闹大。头疼的事情多了去了,死了四个恶徒算什么!就算被吃干抹净也不会让他皱一下眉头,这些没见过世面的陆地人因为这点小事折腾了这么久还不够?
“事情到此结束。摩尔神看不惯那帮恶徒的行径,亲自给予了裁决!现在他们已经被献祭给了大海,平息了此事!从现在起,不想惹怒摩尔神!不想惹怒大爷我,就别再提起这事!”船长对着众人吼完这番话,便把视线投向尼芙尼斐,“你们二位对此结局可有意见?”
尼斐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尼芙只能摇摇头,和这种人说话才是自降身份。
最后他扫了眼慕宸和泠,又转向尼芙“让你们的佣人等会来船长室。”
虽然人们的讨论没有完全消失,却着实安静了不少。船长离开后大多数人也不想再呆在这里回想刚刚那四具令他们永生难忘的尸骸。
泠他们虽不知道究竟那个矮汉船长有什么事,又不好不去。只能分开行动。尼芙尼斐一步也不想出房门。在二人准备去船长室前,尼芙叫住了泠,“那只雾隼是你的,没错吧?”
尼芙的神情少有的严肃,以她的身份见过的各色人物很多,但是这两个人还是令她觉得特别,这个总是噙着一丝笑意的男子让人琢磨不透脾性,拿捏不准强弱。
“谁知道呢?很可能呦……要不那晚它来帮我们不是太傻了么!”
了解真实的慕宸打从想到是阿比斯饱餐了一顿后就一直深锁眉头,他能想到的可能性也只有那点了……为了掩饰这是人为的谋杀,为了不造成可能出现的反叛……视线随着泠前行,这个人究竟经历过什么,从第一天见面就激起难以控制的好奇心。现在无法追问什么,他从没对人对事产生追寻到底的想法,更不希望自己有那种强烈的欲念,此时只能是和泠一起一言不发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