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生不知道那只雷影猫被藏在哪个位置,但他已经锁定了自己可以找到这只猫的结局,所以只要在这栋楼里四处逛一逛,最后肯定可以找到它。
一路上,楚月生和宫子梦没有再遇到其他的人。下城区是最勤劳的人和最懒惰的人共同的聚集地,不管是早早就去中心区上班的上班族,还是在下城区内游荡满脑子只想发横财的混混和骗子,在这个时候都不会停留在楼内。所以别看这里有这么多扇门,里面能有百分之十是有人的就不错了。
不管是外面的社区还是筒子楼内,夜晚永远都要比白天要危险。
就像扫荡一样,从一楼的左边走到右边,然后上楼,继续从二楼的右边走到左边。楚月生倒是没有不耐心,因为他平时找猫找狗的流程就是这样的,但他有些担心宫子梦会不耐烦。因为在不知道楚月生能力底细的人看来,楚月生这完全就是在磨洋工,浪费时间,并且毫无作用。
好在楚月生扭头看了好几次,宫子梦都是板着一张扑克脸跟在楚月生的身后。而且楚月生又一个很惊悚的发现,那就是宫子梦明明穿的是硬底的鞋子,踩在石板地面上却一点声音都没有,狭长拥挤的走廊中,只有楚月生一个人的运动鞋吧唧吧唧的脚步声,这种感觉很吓人的好不好。
下城区追求的是利用有限的空间容纳更多的人口,所以这些筒子楼不光薄如刀削,内部空间紧凑,而且高度也令人惊叹。明明在中心区,所有建筑物的高度都不得超过153米,也就是联合政府总部顶层信号塔塔尖的高度,但是在下城区,筒子楼的高度却可以轻而易举的达到两百米。要不是不想使用太过昂贵的材料来作为骨架,这些筒子楼的身板就算是突破五百米都没有问题。
接近六十层的楼,要是每一层楼都要从前到后走一遍,恐怕这一整天都不够用。
其实楚月生自己也在怀疑,自己就这么一头撞进来,然后用最傻的方法来排查,是不是太莽撞了一些。他以前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街道上,从来没有在这种超高层建筑中探索,二维的坐标受到了三维的限制,让楚月生的工作量一下子翻了好几十倍,变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值得反思,如果以后再碰见这种目标或许隐藏在高层建筑内部的委托,是不是应该换一种精确度更加准确的定位方式?
但是,应该怎么做,才能同时目标的横坐标、纵坐标和高度呢。这个问题……
算了,回去再想!现在先把那只漏电的破猫找到。
大概是老天爷也懒的让楚月生去爬那么多层楼浪费时间,就在楚月生将第三层楼也逛完,准备爬楼梯去四楼的时候,迎面走下来一个套着连衣裙,脚下还穿着猫猫头拖鞋的小女孩。
小女孩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但是拖鞋已经完全变了色。可以看出来,这双拖鞋上的猫猫头本来应该是粉色的,可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灰色,上面还沾着也不知道是煤灰还是积灰的黑色痕迹,脏的可以。
当然,楚月生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小女孩的衣着上面。下城区的小孩子,上不起学的多了去了。就算现在的上学是免费的,不需要交学费,可是沿途的交通怎么办?下城区这地方就连警察都懒得来,怎么可能有老师愿意来。距离下城区最近的学校都在紧邻着下城区的隔壁区,想要上学就要在上学的时候横穿半个下城区,有家长接送都未必安全,就更别提那些独自往来的小孩了。家长们需要上班,也不可能每天都有时间去接送孩子。所以为了安全,还是让孩子在家学习比较好。反正网络教育那么发达,个人终端又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只要有心,孩子就算在家也能学到足够他们在社会上生存的本领。
嗯,至少理论上是这样没错。至于真正效果如何,看看现在混迹在下城区的那些混混里,有多少是一辈子都没怎么走出过下城区的就知道了。
孩子的天性就是好动,如果不是在学校里面,又没有人监管,让一个孩子一天六七个小时的坐在课桌前学习,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那些挨不住寂寞跑下楼去的小孩子,不可避免的将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要么被下城区的黑暗吞噬,连渣都不剩,要么就是被同化,成为黑暗的一部分。
真正吸引楚月生注意力的,是这个小女孩怀里抱着的东西。
一只满身黑灰相间的条纹,颈部和腹部下面的毛却是灰白色,并且耳朵尖的好像狐狸的猫。
楚月生上楼梯的脚步,顿时停顿下来。
这只猫,和他在委托网页上看到的那一只雷影猫,一模一样。
看样子楚月生完全想多了,这只猫真的只是走丢了,而不是被什么捕猫贩子给抓走了。虽然不知道这只猫和这个小女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想必物归原主应该没有什么难度吧?
楚月生和那个小女孩是面对着面上下楼梯的,而筒子楼的楼梯十分的狭窄,甚至不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必须同时侧身才行。现在,因为楚月生突然站停,小女孩也一下子被堵在了这一段楼梯的半当间。楚月生远远算不上人高马大,但已经比对面这个和宫子梦差不多高的小女孩大上好几圈了,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意图似乎就是自己,小女孩紧张的抱紧了自己怀里的猫,看了楚月生一眼,突然超级果决的转身就跑。
楚月生可是连话都没有说呢,这个小女孩的反应也太过激了一点吧?
生活在下城区的小孩儿,都这么神经质的吗?
但是楚月生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雷影猫,他怎么可能让这个小女孩再抱着猫跑掉。看到小女孩开始往楼上跑,他连忙追了上去。
宫子梦看着已经跑到另一端楼梯的楚月生,稍微皱了皱眉头。
下一刻,她的身子悄悄的漂浮了起来,以刚刚比楚月生快的速度,跟上了楚月生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