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多,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小诺房间靠里,门窗紧掩,加上过度疲劳,根本就没听到。茄子在挣扎了五分钟后,终于肯定门外的那个人不是敲错门,而是一个超级变态狂!她气冲冲地披上一件外套,眯着还没苏醒的眼睛从猫眼里往外瞧。原来是贺子林!
茄子没好气地打开门。
“surprise!”子林开心地晃着手里的丰盛的早餐。牛奶、面包、薄煎饼、凉面。
茄子夸张地伸了个懒腰,“房东大人,现在几点啊”
子林认真地看看手表,“七点半。”
“今天周末啊,我的大少爷。”子林已经进到客厅,看到七倒八歪地放着空啤酒罐,还有没吃完的凉菜,乱七八糟的堆满了整个茶几。子林尴尬地提着东西坐在沙发上,茄子已经在刷牙洗脸。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小小的角落,子林总算腾出手来把啤酒罐扔进袋子里。
“茄子,我们去游乐场吧,水上世界很不错啊!”子林一边喝牛奶、一般对着洗手间的方向朝着茄子喊。
“比起水上世界,谁能给我几个大单啊?”茄子一边漱口一边咕噜咕噜地说着什么。
“那你去不去啊,没准儿路上会有什么特别的收获啊!”子林进一步说服茄子。
茄子已经梳洗好,回房间换了一套轻松地哈伦装,酷酷的!
“我去喊小诺,你等一下啊!”转身便进了小诺的房间。两分钟后,茄子耸耸肩,“看来这丫头要睡到明天了,她一喝酒就是这样。”好像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茄子很是坦然。子林却是偷偷侧身握拳“yeah”,装着继续喝牛奶。
“走吧!”小诺拴好腰包,照照镜子,回头招呼子林。
“不吃东西了?”子林从沙发上站起的时候,茄子已经走到了门口。
小诺只感觉越睡身子越沉,明明还没到酷暑天,却一个劲儿地冒汗。醒来之后,喉咙里像被火烤过一样。她只得起身去找水喝。谁料想,这一站,眼前竟是一黑,她赶紧抚着床坐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觉得缓过来。冰凉的矿泉水顺着干涸的喉管涓涓而下,好像犯了毒瘾的人在享受海洛因的刺激。
敲门声再次响起。
小诺晕晕地走过去、打开门。如果当时她稍微清醒一点,她起码应该记得要先从猫眼看一下来人是谁。
康家城骤然站在面前,一身运动装,腰包,额头上还渗着汗珠,他没想到那么快有人开门,还举着手做着敲门的动作。
小诺想看清楚知道来人是谁,但只觉得天旋地转,康家城的脸在转啊、转啊,然后就不见了。
他并没有不见,只是小诺像一只飘落的叶子,原地打个转,晕过去了。幸亏康家城眼疾手快,托住了小诺的胳膊,不然她真的要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了。
在接触到小诺的那一刹那,康家城如同经受了电击,刚刚起床的小诺未施粉黛,衣冠不整,连内衣都没穿。此情此景,康家城再怎么成熟稳重,也变得手忙脚乱。有那么一分钟,他呆呆地蹲在门边,让小诺靠在自己的怀中,却不知道如何是好。终于,他反应过来。不用试探,单从他感受到的小诺的体温,她在发高烧。
康家城将手中的塑料袋扔进屋内,抱起小诺,用脚把门带上。顾不上去为凌乱的客厅做出吃惊的表情,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小诺的房间,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她还穿着昨晚的吊带背心和短裤,背心已经被汗水浸透。康家城打了一盆水来,又从冰箱里倒出一些冰块,随便从卫生间抽了一条毛巾,帮小诺擦拭手臂、脖子、脸庞,小诺的呼吸越来越平稳,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康家城找到小诺的皮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果然发现了钥匙。当然,他也看到了钱夹中洛川和小诺的照片。鬼使神差地,他把照片抽出来,放进自己的腰包。拿了钥匙跑下楼去买药。
“小诺,喝药了。”康家城轻轻地唤着,一边托起小诺,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小诺的意识好像渐渐清醒,听得清晰,但眼睛却好像怎么睁也睁不开。她只觉得这个声音让人心安,便就着杯子将药一饮而尽,重新睡下了。
岁月静好,说的就是这种情形吧。阳光斜入,轻风落叶,雀鸟欢唱,执子之手,拥之入怀,相对无言,爱亦无声。
小诺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散落着翩翩阳光。她的精神好了很多.咕咚咚地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因为刚刚出了一身汗,便拿了衣服洗澡去了。
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麻烦的动物了吧,起码有一部分人是这么想的。小诺就在这个时候碰到了女人最麻烦的事情。“为什么上帝要让女人经历这月月痛苦呢?”小诺心中如是想着,觉得肚子都痛起来了。像往常一样,裹了浴巾,就要出去拿“面包”。
刚来到A市,好朋友第一次到访,小诺哪里有什么库存准备。她对这些事情历来不太上心,每次老妈都会帮她补给。就算在学校,也都有各位室友帮忙。现在才体会到不会照顾自己的女人有多尴尬!她又跑出来想去茄子的房间找。
谁能料到,迎面碰到了提着大大小小袋子的康家城。像是被闪电劈了心神,四目交汇,小诺惊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整个脸已经红到脖子根。“啊!——”伴随着一声尖叫,小诺转身又逃回了房间。康家城脸上一片红晕,整个人呆若木鸡。1,2,3,....他忍不住笑起来。把手上的东西放到餐桌上,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小诺出来,于是便去敲门。
“程小诺,快点出来吃东西!”好端端一句话,从康家城的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发泄怒气一样的。仿佛刚刚被春光乍泄的不是小诺,而是他康家城。
小诺用被子蒙住头,懊恼不已,听到康家城在外面喊她,更是觉得无脸见人。
康家城继续不屈不挠,打定主意要做打不死的小强了。
“程小诺,我见过的比基尼女人多了去了,腿比你长,皮肤比你白,锁骨也比你漂亮。”程小诺在被子里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耳朵听得真真的,心情也从震惊、羞惭开始变成生气。事实证明,女人的虚荣心比羞耻心重。她钻出来,把枕头扔向门边,从镜子里端详了自己几眼。想要挑选衣服,腿上划出的红色血滴却让她几乎崩溃,她这个样子怎么换衣服出去。
“程小诺,好了没?你裹了那么大一块浴巾,我什么都没看到,出来吧,知道你是个烈女!”门外的康家城好像怕被人忘记,适时地出声证明着自己的存在,这声音真让小诺抓狂,可是她现在能找谁呢?
“学长”,小诺终于出声了。
“恩!”康家城及时地回应。
“你能不能帮个忙?”小诺的声音小得像蝇子嗡嗡似得。
“啊?”康家城没听清楚,急得又敲了敲门。
“哎呀,能不能别敲了,快点去帮我买个面包!”小诺突然提高了分贝,吼起来。
“啊?面包?”康家城吃惊地停下手来,小诺已经不知道怎么跟这个自以为是却榆木疙瘩的男人解释了。
“就是卫生棉啊,快去啊。”小诺真的想拜菩萨了。
康家城像个懵懂的孩子,“哦”了一声便拿了钥匙出门去了。一路上,他像一个初沐爱河的少年,脚步轻盈,回想着小诺的囧样,还有她交给自己的任务,心潮荡漾。超市的货架上,各种各样的面包眼花缭乱,他仔细地浏览着那些事实上不太要紧的说法,周围的女孩子偷偷地、或用手势,或用眼神传递着一个信息——你看那个男人。康家城越发浑身不自然了,每种拿了一样,装了满满一袋子,慌慌地走了。
“小诺,买来了。”康家城敲敲门,轻轻地说。那感觉好像抄了学生的作业在交给老师一样。
“放门口吧”小诺说,“你先去客厅坐会儿吧!”
康家城点点头,把袋子放到门口,离开了。
小诺把门开了一个小缝,像个小老鼠一样把一包东西拖了进来。打开来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只能用“极品奇葩”来形容他了。
小诺走进客厅的时候,康家城正在翻桌上的杂志,他好像随时随地都在看报看杂志。小诺轻咳两声,他抬起头来,看到清爽格子装配背带牛仔裤的程小诺,那一刻他真觉得她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尴尬地四目相对。他对她,有欣赏的余光,有探究的直视,有爱怜的味道;她对他,有尴尬的传递,有怀疑的盯梢,有胆怯的躲闪。如果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其实行动是心灵的撒旦,总是用来试探人的真心。
“你怎么进来的?”程小诺端了端主人家的架子。
康家城的眉毛皱了皱,他失望地把杂志放在桌子上,那里已经被收拾地一尘不染。等待着感激,遭来质疑的感觉让人很不爽。
“用你的钥匙!”一副处变不惊、理直气壮地样子,然后微微抬头,示意小诺那串躺在茶几上的钥匙。
“哪儿来的?”有点吃惊,自己的钥匙怎么跑到别人那里去了,所以声调格外高,那感觉就像是妻子在审问被捉奸在床的老公。
这种审问的口气终于让康家城忍无可忍,他瞪大了眼睛,向程小诺发出了预警,那意思好像在说“你这个蠢女人,再这样说话,我对你不客气了”。不过,在他快要接近爆发的时候,看着小诺又气又恼又怕的样子,突然笑了。
“你,你笑什么啊?”很明显这个笑已经取得了笑里藏刀的效果,小诺开始乱了阵脚。
“我只是听说,每个月都有几天,女人会特别容易生气,现在看来倒是真的。”这一招就是釜底抽薪吧。
“你胡说什么呢?”程小诺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谁都能看出她现在是纸老虎一个,有声无色了。
“我没胡说啊,我帮了你,一句谢谢没听着,现在还像一个入室盗窃的罪犯一样给你审。”小诺张张嘴,想要辩解什么,终于还是没说出口就被康家城打断了。“就算我入室盗窃,这里有什么好偷的?”他故意环顾四周,最后把眼光落在了程小诺身上,“也没什么料啊!”康家城的眼光中带着点不屑,更多的是生气。这句话瞬间提醒了小诺裹着浴巾站在客厅里的场景,越发说不出话来了。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像吵了架的小学生,故意背对背,谁先说话谁就输一样。爱情就是这样一场战役,我们总是不时提醒自己不能先低头,低了头就是认输,低了头就会变成爱情战场上被牵制的一方,永远失去了主动进攻的权利。但是爱情和婚姻的世界里,哪里有什么对和错呢,更多的只是误解和所谓的自尊心作祟,能够首先saysorry的那个人才是真正强大的人,因为他并不以向自己爱的人认错为失去领地的羞耻。
墙上的时钟始终滴答滴答地走过,康家城看到小诺额头上的汗水,心疼又好笑。
“吃药吧!”康家城淡淡的三个字算是宣告战争结束。
“你才有病呢!”显然,小诺还没弄清楚状况。
康家城一个箭步走过去,双手掐住她双肩,就把那只生气的“小猫”拎了过来。
“啊!好痛啊!”被抓到颈毛的猫咪一声惨叫,就被按到了沙发上。那一刻,他真的有股冲动,想要用嘴堵住这个“失心疯”的魔怔女人。电话响起,是贺子淑。他放开程小诺,接通了电话,“我现在不在家,早上来一个大学同学这里,才发现他生病晕倒了,我正送他去医院呢。忙完给你电话。”
等到放下电话,回头再看过去时,小诺已经温顺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了,显然她听到了他刚刚讲的话,也回想到了一些事情,也许正在考虑要如何面对“恩人”吧。
康家城坐在她身边,脸凑过来,她本能地后退。于是康家城大笑起来,转身倒了水、拿了药,去餐厅里拿来吃的,统统放在茶几上。他用手试试她的额头温度,对比一下自己的,“应该已经退烧了,不过药还要再吃一次。”小诺顺从地接过他手中的药,慢慢地喝着,仿佛是在喝一杯美容养颜的蜂蜜水。她发誓她根本不知道她在喝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这次很囧。
“怕是毒药啊,喝那么慢!”
“啊?不是啊!”急于想证明什么,小诺一饮而下,咳了起来,康家城忙帮她拿纸巾。
“学长,刚刚真的不好意思,我一下子没想到那么多。”小诺趁着他转身的机会,马上为自己申请“庭外和解”了。“今天真的谢谢你。嗯,对,总之很谢谢你!”显然她找不到比“谢谢”更好的词语了。
康家城拿了纸巾回过头来的时候,她已经说完低头坐在那里,等待宣判了。
康总?是啊,在她的心里,他只是她的老板、上司,她男朋友,不,她前男友的哥哥。他突然怄起气来,把准备递给小诺的纸巾擦了擦手扔在茶几上。
“我帮你买跑腿买东西,一句谢谢就完了?”康家城也不看小诺,自顾自翻起了之前那份杂志。
“那个啊?对啊,多少钱,我把钱还给你。”小诺认真地翻开皮包找钱夹,那边的康家城已经快把杂志捏烂了。
“不用了,真有诚意,请我吃东西、看电影吧!”他这样说也无可厚非,朋友之间通常帮了忙都要请吃饭的。
已经早上九点多,阳光洒满了大地,轻松温暖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