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媛媛忧心忡忡地扒着饭,满脑子都是各种不好的念头。
南宫墨宇抱着双臂坐在对面看她,闲闲道:“没必要愁成副样子吧?只要你不露面,谁猜得到你的底细?”
朱媛媛垮着脸说:“那不一定,有时候就是这么衰。”
南宫墨宇嘴角一勾,挖苦道:“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这世上也有你怕的人。”
朱媛媛翻了个白眼:“你太看得起我了。”
“即便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怕的,难道他还能当众拆穿你?哦,书院的大才子原来是从齐王府逃出来的小丫鬟?他也丢不起这个脸。大不了离开书院,天下之大,还怕没地方去?”南宫墨宇不以为然道。
“你这么说是不错,但我很喜欢书院啊,可以学习,还有你们这些朋友,我不想离开,再说了,离开书院我又能去哪儿?当一条流浪狗,四处飘荡?那种生活,我不喜欢。”朱媛媛怏怏道。
南宫墨宇好奇道:“你是哪里人?你父母呢?”
这个问题,算是戳到她的伤心处了。她很努力的想要融入这个世界,坚强的一个人打拼,可她终究是一片无根的浮萍,身边朋友再多,日子过的再潇洒惬意,心里也是孤寂的,这种感觉只有她自己知道。
哪怕那些孤儿,也总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在这个世上总还有一片土地,或者一堆坟茔供他们寄托、怀念。可她是真真正正的一无所有,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忘了。”朱媛媛戳戳自己的脑袋:“这里出了点问题,想不起来了。”
南宫墨宇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起来,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
再看她脸上的萧索和落寞,突然觉得她很可怜,连自己的亲人都想不起,过去一片空白。
他总以为,他算是惨的了,一出生就注定了被抛弃,被牺牲,他曾愤愤不平,怨苍天不公,可他毕竟还有过温暖的记忆。但杨晨,什么都没有。
“也许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南宫墨宇安慰道。
朱媛媛苦笑了一下:“但愿吧!”
“宿舍里有点乱,多包涵多包涵。”外头传来方大同声音。
朱媛媛和南宫墨宇俱是神色一凛。
只听一个声音道:“不乱才怪,我有心理准备,哈哈,看看你的狗窝到底能乱到什么地步……”
朱媛媛顿时脸都白了。
顾恒,这分明是顾恒的声音,怎么他也来了?
不行,她得躲起来。
可是躲哪呢?朱媛媛飞快的环视屋内,四张床铺,两张桌子,一个柜子,那柜子是分成四小格的,她又没有缩骨功,钻不进去。
南宫墨宇指了指床底下。
朱媛媛想也不想,马上爬了进去。
衰啊,真是衰到姥姥家了,她都躲在宿舍了,没想到方大同会把人带回来。
朱媛媛一钻进去,南宫墨宇就在她刚才坐的位置坐下来,假装在吃饭。
下一刻,一群人就进来了。
“咦?杨晨不在啊,南宫,杨晨去哪儿了?”方大同不过是提了一嘴,说杨晨可能在宿舍,齐王殿下和顾大哥就说来看看,他们对杨晨这么感兴趣,方大同还很高兴,杨晨若是能得到齐王殿下的赏识,有了这座靠山,姚启轩再想对付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南宫墨宇眼皮也不抬一下,说:“他出去了。”
“去哪儿了?”方大同追问。
“我怎么知道?”南宫淡淡地说,自顾吃饭,只做不知李澈和顾恒的身份。
方大同挠头,不好意思道:“要不,两位大哥先坐坐,我去找他回来?”
李澈没有见到杨晨,虽说有点失望,倒还不至于那么急切:“不必了,我们也就随便看看。”
顾恒打量了下屋子,床铺收拾的整整齐齐,地上纤尘不染,便笑道:“不错嘛,收拾的挺干净的。”
方大同嘿嘿笑道:“为了迎接钦差大人到来,昨儿个我们可是整整干了一下午,课都没上。”
屠季用手肘捅了下方大同,这厮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方大同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漏了书院的底,连忙补救:“那个……其实平时也挺干净的,杨晨和南宫都爱干净,我就懒了点。”
“唉,南宫,你上那边吃去,给我大哥腾个座。”方大同可不敢对南宫咋咋呼呼,陪着笑脸说道。
南宫不想动,杨晨还躲在底下呢,可是方大同眼中都有哀求之意了,要是再不让,就有点不近人情,只好端了饭碗坐到自己的床铺上。
方大同拍拍杨晨的床铺,说:“顾大哥,李大哥,坐这,这是杨晨的床铺,我们屋里最干净的地方。”
朱媛媛趴在床底下,看到四只脚,玛雅,李澈和顾恒现在就坐在她头顶上啊!不由的暗暗叫苦,心里默念:快点走,快点走……
李澈坐下来,目光一瞥,就看到书桌上有一个本子,本子的封面上写着杨晨的名字,便拿起来翻看。
他拿的正是朱媛媛的笔记本,记录着课上的重点要点,以及自己的一些的感悟。
李澈看着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笔迹,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朱媛媛给他留的那封信,他已经看过不下几十遍,看一回就咬牙切齿一回,郁闷好久。
这分明就是朱媛媛的笔迹,他绝对不会认错。
再把关于杨晨的事迹一联系起来,那个满脑子奇思妙想,敢于对抗权贵,藐视特权的家伙和那个精灵古怪,总是不守规矩的丫头的形象便重合了起来。
可能么?杨晨就是朱媛媛?
难怪他到处找都找不到她,谁能想到她跑来了书院?跟一帮男人混在一起?
一想到她和三个大男人同居一室,李澈完全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杨晨,看来,不是不凑巧,而是你已经知道我来了,故意躲着不见。
这回,本王定要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顾恒还在和方大同等人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李澈合上本子,笑微微地说:“下午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我在钱塘还要呆上一些时日,等事都忙完了,请你们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