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开车去接香菊。
“大哥，你来了。”香菊低着头。
我说：“怎么了，没精打采的，上车吧。”
在回家的路上，香菊不声不响，一句话也没说，像木雕泥塑，愣怔怔地瞪着眼睛。以前她不是这样，见到我，欢快得像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向我讲述这讲述那。我以为她的学习很累，也没和她说话。
吃完晚饭，许燕收拾完，坐在我身旁看电视。香菊看看我和许燕，轻声说：“大哥，大嫂子，我有事，想和你俩说，你俩别生气。”
我说：“什么事说了我俩能生气，你说吧。”
香菊从沙发上站起来，面对着我俩，低着头，两手拧着衣襟，怯生生地说：“大哥，大嫂子，我怀孕了。”
“啊，啊？！”我瞪大了眼睛：“你怀孕啦？”
香菊嗫嚅道：“嗯，我怀孕了。”
“你……你……”我傻眼了。
“香菊，你怀孕了？”许燕一愣，拉住香菊的手，语气平和地说：“坐下，别怕，和大嫂子说说怎么回事。”
香菊哭了，顺从地坐在许燕身边，抽泣着说：“大嫂子，我以前和你说的那个姚大伟同学，老缠着我，非要和我那么的。我就……就和他……”
我压抑着火气，说：“是他逼迫你的，还是你自愿的？”
香菊低低地说：“他要那么的，我也喜欢他，我俩就……就和他那么的了。”
“……”我。我说啥呀，说啥也改变不了她怀孕的事实。我只能在心里说，你这个小傻丫头，我咋向她妈妈交代呀。
许燕给香菊擦着脸上的泪水，慢声细语地说：“香菊，以前大嫂子和你说过，你年龄还小，应该把精力用在学习上。那个姚大伟喜欢你，你喜欢他，你俩只能做朋友。超越了友情的界线，受伤害的是你。”
“大嫂子，我知道，可……对不起。”香菊看看许燕，“大嫂子，现在咋办呐？”
“能咋办呐，你俩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许燕看着她，安慰道：“你别哭了，去洗澡，洗完睡觉吧。我和你大哥合计一下再说。”
“嗯。”香菊站起来，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对我说：“大哥，对不起，你别生气。”
“啊，我不生气。”我轻轻点点头，“洗洗澡去睡觉吧，明天再说。”
“大哥，你一定别生气。”香菊洗澡去了。
许燕看着我：“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次她回家来，我俩唠这方面的事，就发现苗头了，我没制止了，是我没尽到责任。”
我握住她的手，说：“这事不怪你，谁能制止了啊，她妈妈在跟前也制止不了。”
许燕问我：“你想怎么处理？”
我说：“明天我给三姑打个电话，让她来一趟，我俩带香菊去见姚大伟家长，和他们唠唠，教育他以后不要再缠着香菊了。如果姚大伟家长愿意接纳香菊，等她俩十八岁了就结婚。见完了家长，你和三姑带香菊去做人流，让三姑照顾香菊几天。”
许燕说：“也只能这样办了。”
第二天，吃完晚饭，我给三姑打电话。许燕坐在我旁边.
“三姑啊，是我，小晨。”
手机里传出三姑亲切而肆无忌惮的声音：“是小晨呀，三姑好想你们呐，有事吗？”
“啊，有点事。”
“啊，有事你就说吧。”
“你那里说话方便吗？”
“方便方便，你说吧。”
“好，我说了。”我看看许燕，她对我点了一下头。我说：“三姑，香菊怀孕了。”
“啊，香菊怀孕啦！”电话里三姑惊喜的声音十分响亮：“是吗，好好，怀孕了好，怀孕了好哇。这我就放心啦，像一块石头落了地。你爷爷和香菊爷爷在地下也放心啦，他们的心愿实现了。虽说香菊年龄小点，也没啥，年轻还不好哇，你说是吧。年轻生孩子还不遭罪，骨缝容易开。好好……”
三姑的话像连珠炮，说起来没完没了。许燕皱起眉头，想笑又不敢笑。
我只得打断她的话，“三姑，你先别说，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听你说。哈哈，太好了。”
三姑的笑声十分开心，我的心却揪起来了。这个三姑，我叹了口气。“三姑，香菊怀孕了，不是和我……”
“什么？！香菊怀孕不是和你？你是她男人，她怀孕不是和你，她能和谁呀？啊？你咋这么说你媳妇呀？啊？”
许燕愣愣地听着，两只大眼睛盯在我焦急的脸上，小嘴一撇。
我无可奈何地说：“三姑，你别激动。”
“我咋不激动？你说香菊怀孕不是和你，我能不激动？啊？我是你姑姑，这话要是让外人听到，人家得咋说咱娘们呀？”
“三姑，香菊怀孕不是和我，我和她没到一起。”
“你是她男人，她是你女人，你俩没到一起，她就怀孕啦？你啥意思！”
许燕纠结的眉头舒展开，刚要发笑，连忙用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满含着用意使劲地打了我一巴掌。我对许燕举起了手，示意她别捣乱。
“咳，三姑，你……你安静一点儿，别激动，你听我说，让我把话说完。”
“好，我不说了，你说，让你把话说完，你说吧，你说吧。”
“香菊怀孕是和她的男同学，叫姚大伟。不是和我。现在，你听明白了吗？”
“什么？！你说什么？……听……听明白了……”三姑的兴奋和激动顿时消失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这……这是咋回事呀？香菊怀……怀孕，你确定不是和你吗？”
许燕故意将满脸的器官拧得七扭八歪地对着我。
我拧了她鼻子尖一下，大声地说：“我确定香菊怀孕不是和我，我俩从来没到在一起。”
“你俩真没到一起吗？”话筒里传出三姑失望而沮丧的声音：“小晨呐，你俩咋不到一起呀。”
“三姑，这……没到一起就是没到一起。”
“这……小晨呀，你咋不看住你媳妇。”三姑突然放声大哭，“你是她男人呀，你咋让她咋和别人？气死我啦，这个死丫头！”
“不是我让她和别人的。”我无可奈何地说：“我不和她到一起，也不能让她和别人到一起呀。三姑，你到我家来一趟吧，看看怎么办？”
“哎哎，”三姑哭叽叽地说：“我明天就去你家。”
这个电话打得我好累呀，汗都冒出来了。放下话筒，我对着许燕的屁股打了一巴掌，“你个坏老婆，看你老公笑话。”
许燕绷起笑脸说：“我不是看你笑话，是三姑太有意思了，她是一心一意要把香菊嫁给你。听你说香菊怀孕了，乐得都颠陷了，哈哈哈的。一听说不是和你，又急哭了，哇哇哇的。你也是，要是你和香菊到一起了，不就没这事啦。”
“没这事了？”我斜了她一眼，“我要是和香菊到一起了，你就来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