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里飘落雪花,寒风袭来,将挂在檐下的灯笼吹动,与昏暗的烛光一道摇晃,也将那道拉长的身影变得虚晃。
“师兄,你怎么走那么慢?”
在前头这雀跃的少女回眸注视下,东牙急忙僵笑道:“没什么,只是好些日子没见过你笑了,师妹。”
“哦……是么?”吴娴女愣了下,随后有些不自然的笑了起来,在东牙愣神之际回过身去边走边说,“这不是有肉吃么?好了,师兄咱们快走吧,不然爹爹可等不急先吃了。”
看着她轻快的步伐,东牙沉默不语,随后在少女的催促声中跟了上去。
客厅里,吴又可看着上完最后一道菜的婢女退下,目光又被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吸引,八菜一汤,有荤有素,他不由喃喃道:“大晚上打扰主人家不说,还能要来这么好的饭菜,这高家公子可真是不简单。”
正嘀咕着,吴又可便听门外一阵脚步声逼近,一回头正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走了进来,“高公子,主人家走了?”
“嗯,我说先生舟车劳顿,所以伯父他已经先回房歇下了,还请先生勿怪才是。”这几日奔波路上,书卷气浓郁的高昇也是疲惫,看上去多了几分沧桑。
“岂敢,是我们叨扰主人家,哪里敢有嗔怪之心。”吴又可娴熟的应对道。
见吴又可边说着话边搓手,一副怕冷的样子,高昇便走到桌边,提了桌上只冒着热气的茶壶,倒了一杯捧起递到吴又可面前,恭敬道:“吴先生,天寒请用热茶。”
吴又可客套道:“高公子客气,我自己来就好。”
高昇一脸恳求的道:“先生不必多礼,家母的病还仰仗先生圣手,这是晚辈后生该做的,更何况……”
白气萦绕,吴又可嗅到那股子直扑鼻息而来的茶香,不由脱口而出,“西湖龙井?”
话一出口,吴又可就有些懊恼,眼看着高昇好像就要说到什么,却被自己给打断了。
果然,高昇见吴又可还没喝就把茶认了出来,也有些惊诧,“原来先生不仅医术精湛,连品茶的功夫也是极好,还没喝只靠闻就能辨出来,真是令人折服。”
吴又可道:“高公子见笑,这西湖龙井我也是有幸喝过一回,味道着实醇香,所以就记得清楚些,并不算什么本事。”
吴又可话音刚落,便听门外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爹,你在说什么龙井?”
高昇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少女,不由又客气的招呼道:“吴姑娘,东牙兄弟你们来了,快快入座,饭菜已上完了,请用饭吧。”
瞧见满满一桌的饭菜,吴娴女不由食指大动,惊呼道:“哇!这么丰盛,多谢高公子。”
吴又可却是摇头一叹,“你这丫头,实在是……”
“无妨,吴先生,吴姑娘的性子我也是有所耳闻……”齐涮涮三对明晃晃的眼珠子盯来,高昇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只好讪讪的接着道,“这么一看,果然是爽朗大方,不拘一格。”
吴又可闪过一丝犹豫,还是问道:“高公子,你还听说了什么?是那推荐吴某人的朋友么?”
“正是,吴先生怎么了么?”高昇有些紧张的笑了笑。
“敢问高公子,莫非那位朋友此刻正在你家?”吴又可连忙追问道。
“是……”
高昇边说着,心里不由暗暗想道:“看来这几人都是因为杨大哥才肯随我回来的,我若是照实说,那他们不会翻脸扭头就走了吧?毕竟是爹把杨大哥给赶走的,可到头来却还得靠着杨大哥的面子,唉……”
吴又可脸上浮起一抹喜色,心中更是激动,“太好了!毕竟江姑娘一个人待在永昌实在是太不安全了,这次见了恩公一定得把事情跟他说清楚才是,不然若出了什么岔子,我心何安?那位可怜的姑娘死得实在太惨了,而那些没人性的畜生好像还一直在找江姑娘,无论如何得劝恩公赶紧把江姑娘接走才行。”
“他果然在!这么说很快就能见到他了。”吴娴女先是一喜,随后又一皱眉,“呸!吴娴女你真不害臊,人家已经是定下婚约的人了,怎么还要想……”
江翠翠下意识就想往一旁跑开,却不想又一脚踩偏,整个人往前一扑倒在雪地上。
飞马顷刻便至,眼看再有几步马蹄就得踏在她的身上,韩元恺慌忙双腿往旁一夹,同时手上用力一攥马缰,堪堪将马往一边跑开,
那两个鞑靼人知道来不及,又见来人来势汹汹,却仍不肯放弃,从腰间取下两个勾爪,抓着身子,抖着手腕在半空中旋转起来。
韩元恺不待马停下,就飞身跃下马背,冲到正要爬起来的江翠翠身边,眼见两道钩锁往她身后抓来,忙喝道:“趴下!”
同时一个飞扑,单手持刀朝着她的身后横劈而去,
“哐啷!”
两道凌厉扑来的钩锁被韩元恺一刀荡开!
韩元恺身子砸在地上,幸好地上都是厚厚的雪堆,韩元恺迅速蹲起身子,一把将她抓住往后就是一拖,将她甩开了些,脱手之时左腿用力往前一蹬,便朝着两个一脸愕然的鞑靼人冲了过去!
眼见韩元恺冲杀过来,身上的积雪抖落,两个鞑靼人这才瞧清了他身上穿的衣服,“明军!”
这两个鞑靼人不敢再大意,瞧着明兵与传说中的贪生怯战大不相同,顿时大起好胜之心,钩锁已来不及再使,索性往韩元恺面前一丢,紧接着便一起提刀冲杀迎上!
韩元恺“唰唰”劈出两刀,刚将那道钩锁荡开,那两个鞑靼人已经提刀杀到身前。
“锵!”
韩元恺脚下踏中雪窝子,身形稍稍一滞,前冲的力道一卸就被那猛冲而来的鞑子一刀震退几步,而那鞑靼人也不好受也被相冲的力道弹退了好几步,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倒!旁边那个更是一刀照面劈来,韩元恺连连忙侧身闪避,刀锋将将擦着鼻尖斩下,韩元恺只觉得一道寒冷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