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元恺一转身,便往楼下一扫,见楼下也走来一个瘦削汉子,很快又挪开了目光。
那瘦削汉子边走边偷偷往二楼上看,这一时之间避之不及,好在那人并不曾察觉什么,他便干脆似模似样的在二楼上的房间里环顾了一圈,然后避开迎上来的姑娘,从怀里掏出个黄纸包,凑近了那些正在喝酒听曲玩女人的嫖客,满脸堆笑,似乎在兜售着什么。
韩元恺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而是直接走到一旁,把目光落在了那台上弹琵琶的女子身上,眼睛眨也不眨的,好像真个在听曲儿一般。
韩元恺这一走,陆大虎自然也跟在一旁,他们特意选了个人少之处,看着底下放浪形骸的男男女女,陆大虎正要说话,却见那橘红色衣裙的女子也走了过来,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子,
那橘红色衣裙的女子在韩元恺一步之外停下,忽然有些难过的道:“爷……你是嫌人家长得不够你那相好的好看,才这般冷落人家的么?”
韩元恺压低着帽檐,心里只想让她快些走开,便赶忙随口应付道:“不是的,这位姑娘,你长得额……也挺好看的,我只是第一次来,一时没有适应,你先回房去,我们弟兄二人在这里听听曲儿……”
女子又上前半步,咬着唇道:“爷,曲儿我也会弹,也会唱,会的可多了,你想听什么,尽管跟我说。”
陆大虎回过身子,脸上有些不耐烦:“还请二位姑娘先回房里等着,我们一会就来。”
“那好吧,我们可等着二位爷了。”那两个女子无奈,只得转身去了。
等人走远了,陆大虎才悄声问道:“这几日你心事重重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我已经被人盯上了!”韩元恺看着楼下放浪形骸欢声笑语的男男女女,语气有些沉重。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陆大虎没有过于吃惊,似乎早有了准备一般,只是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莫惊动了旁人,眼睛更不要乱看!”韩元恺仍自顾自的看着台上弹琵琶低低吟唱的女子,把声音更压低了几分,“在永昌卫的时候,或许更早也说不定,我现在就连怎么露的马脚也不知道。”
陆大虎也循着他的目光,一道看向台上,口中却是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早说?难道你怀疑是我告的密?你是不是从没信任过我?”
韩元恺突然笑了笑,还跟着底下的人鼓起掌,口中却是道:“不是的,你若告密何至于等到今日,至于为什么不早告诉你,是因为说与不说也改变不了什么了,而且我还暂时不能离开军中。”
“为什么?不走难道留下等死么?你可是……”陆大虎急道。
韩元恺语气中有着深深的担忧:“江姑娘的下落,他们可能也已经知道了,我们这一走,她的处境可就危险了!不过那夜我一路上也没发现有人跟踪,或许是我多心了,他们可能知道我去看台湾,但不一定就能发现了在什么地方,不过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那如今咱们怎么办?”陆大虎问道。
“他们举动实在古怪,好像并不急着揭穿我的身份,反而还处处替我遮掩,先查清楚,他们是谁,有何目的!”韩元恺仍旧看着台上的女子,“你看见那个兜售东西的人了么?”
“就是他?那他瞧见咱们在这里,岂不会把他惊动了?”
便在这时,底下突然传来些吵闹声,原来是那瘦削汉子兜售东西,被老鸨子发现正要将他轰出去,韩元恺看了几眼,说道:“不会的,此人可不简单,方才我无意中瞧见了他,他想必也是有所怀疑了的,若是躲躲藏藏的,反倒才是惊了他。”
“还是你心思缜密,一切由你做主,你只管吩咐,我照做便是!”
韩元恺看着那瘦削汉子的背影,又道:“好了,也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去了。”
“韩兄弟,我还以为你们走了,快进来喝酒!”
齐不厉的叫喊声也适时的响起,韩元恺便应了声,一进了房间,桌上已经上齐了酒菜,韩元恺心里有些肉痛,还犯了愁,这又是姑娘又是酒菜的,怕是得花不少银子了。
韩元恺和陆大虎两人也确实饿了,只顾着胡吃海喝,并不理会那两个坐在一旁的女子。
齐不厉也不勉强,只管高兴吃酒,不过他也不敢多喝,只是小酌了几杯,并不敢吃醉了,免得那刘泰又借机大做文章,只要不醉得迷迷糊糊走不动道,把总知道了也不会过分责难,此番押粮还得靠着一众弟兄呢,更何况自己还给他出了那么一个好主意。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伙都吃饱喝足了,那黑脸汉子便急着搂着身边的女子告了辞,到旁边的房间去了。
而韩元恺与陆大虎也早就不想多待,便起身告辞出了房门,方才那两个女子也跟了上来。
“爷,房间在这边呢。”
韩元恺往楼下匆匆扫了眼,方才那瘦削汉子还在妓院门外,每进来个人,他都要追着人兜售一番那手里的黄纸包。
韩元恺正要寻个借口走人,不料那女子又道:“爷,银子都付过了,而且你方才说过要听曲儿的,人家琴都备好了,你可不能诓骗人家!”
“银子付过了?”韩元恺有些愕然。
那橘红色衣裙的女子点头道:“是啊,方才房里那位爷已经把账结了,你可别辜负了那位爷的一番好意。”
韩元恺一回头,正见齐不厉搂着那蓝衣女子走了出来,他不由问道:“齐老大,说好了这顿酒是我请客,你怎么......”
齐不厉不以为然的笑道:“韩兄弟,这可不比平常的酒,下次你再请我两顿便是了,你我弟兄投缘,何必见外,快去吧,人家姑娘等着你呢!”
韩元恺看着一旁那娇滴滴的女子,这女子虽睁着两只水汪汪媚眼如丝的眼睛,看似人畜无害的,可韩元恺却不由生起浓浓的警惕之心,这女子三番两次的这般主动,定有蹊跷!
如此作想,韩元恺便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可齐不厉见了,硬是把他给推进了隔壁的房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