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虎受了大虎的吩咐,他往后边之前藏马的地方取了马,准备将找到那人的消息飞报张大户,他也顾不上去理会那些藏在林子里的村民了,只要不惊动了那人便好。是以,为了不惊动那人,陆二虎牵着马离得远了些,才翻身上马驾往下边的林子冲去。
林子里的人瞧见竟然有人骑着马从坡上面冲了下来,犹豫了下,听着铜锣和喧闹的声音,以及正往这里赶来的人,知道庄子里出了大事了,便现出身来想要把人拦下,不想那人马术倒是挺好,骑着马在林中竟也穿梭自如如履平地,飞快的就闪过了拦截。
陆二虎骑马刚出了林子,回头笑着瞥了眼那些追在后头的王家家仆,刚回过头来,瞳孔登时一缩,脸上的笑容也随之一滞,却是一只黑色的冷箭已到身前!
箭矢正中陆二虎胸口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劲道之大直将他人从马背上掀飞出去,重重的砸到后边地上,嘴里“咕噜噜”的冒着血,眼看是不活了。
追出来的七八个王家家仆看着摔在身前的二虎胸前还插着支黑色羽箭,也是一脸愕然和震惊,刚刚抬眼往前边去欲瞧个清楚,却正见一阵箭雨飞快的迎面射来,还不待他们有所动作,这些王家家仆便都被箭矢给射了个对穿,顿时又多了七八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路上!
漆黑的坡下,数马踱出!
眼见已无活口,范兴文收起弓箭策马来到坡上,皱着眉头看着里头十分喧闹的村庄,而且还有一队人在往村头赶来,他不由犯起了嘀咕。
难不成竟还有人抢了先?念头刚刚冒起,范兴文却忽然瞥见林子里似有一道人影闪过,手一挥,身后众人又张弓搭箭往右边林子射去!
只听几声惨叫传出,众人又射了一阵,见没了声音,范兴文这才抬手让手下人停了下来,手一甩,不一会儿,那几个摸进林子里查探的人就都折返了回来,其中一人上前抱拳说道:“主上,林子里的一共七人,没有活口。”
说话间,挡住前路的一堆尸首已经被拖进了林子,除了地上一滩滩猩红的血迹,似乎一切如故。
范兴文直起一臂往下一劈,正准备一马当先驾马冲进村庄,便听堪堪拍马追上的范显快声说道:“二少爷!王家庄这么大动静,事有反常,只怕是有人抢先一步赶到了,咱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守住村口,打探清楚状况再做打算为妙。”
范兴文一对眸子闪耀着两团炽热的火苗,乜斜着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任他何人,只需几人把住村头即可!畏首畏尾,如何做得大事?正因为有人抢先一步,方要冲杀进去一个不留!我有如此之多得力臂膀,有何惧哉!众人听令!”
“在!”
范兴文拿着弓的手凌厉在空中划出道半圆的弧,一指前方、狠厉喝道:“一个不留!给我杀!”
“杀!杀!杀!”三十多条壮汉齐声呐喊,刀光一出,煞气冲天。
范兴文一马当先朝着面前的村庄冲了进去,他身后的骑士也都纷纷策马跟上,还一边抽出黑色羽箭搭在弓上,只有一旁的龙天呆了一下,眼见人都跑远了他这才慌忙跟了上去。
只剩下几个把守的人了,范显牙一咬,也带着人跟了上去。
瞧着从下边林子里跑出来的人马,趴在崖边的陆大虎看得是目眦尽裂,他握紧拳头狠狠朝地面上一砸,两排牙死死咬住生怕自己喊出声来,面上更是流下两行长长的热泪,心里呜咽的喊道:“二虎……”
下边火光逼近,一队由各家家仆和村民组成的队伍正往村头赶去协助把守,这十几条汉子都举着火把拿着刀棍,不想正走到半道,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气逼近,耳边更是隐约听到一阵轰鸣的马蹄踏地声,正各自惊诧间,便瞧见从黑漆漆的林子里飞出一阵箭雨!
走在前边的人不由瞪大了眼睛,纷纷朝身后左右闪避,队形大乱,有几个闪避不及登时被射了个对穿!
然而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前边林子里紧随其后又跑出一队马队来,马上之人仍在继续张弓搭箭,箭矢搭上弓弦还未射出后边又跑出更多的人来,这些人马一字并排搭弓便射!
这些人避无可避,带着惊慌和哀嚎,纷纷倒了下去。
挡路之人个个手拿刀棍,果然并不简单,范兴文从前边地上的几具尸体上收回目光,拿弓往后一拍,坐下马匹吃痛之下马蹄高高扬起,向着庄子里飞也似的冲去。
手下人见自家主子如此生猛,俱都纷纷杀意大盛拍马赶上,却都不发一言,只张着一双眼睛仔细的扫视着四周,生怕跑在最前头的范兴文有失。
方浣见范兴文如此举动,竟有连无辜村民都要杀绝的之意,顿时马鞭狠狠往后一抽,马儿吃痛之下正要往前冲去,不料被一旁的灰袍老者抢先一步拽住马缰硬生生给挡了下来!
方浣不解,心头疑惑下意识脱口而出:“师父?”
灰袍老者一双锐利的眸子对上方浣不解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方浣瞧了眉头微皱,随即移开目光看了眼喧闹的村庄,却也没有再赶马上前。
......
目睹底下一片乱象的韩元恺又惊又急,江家父女俩已经被带去了王家,虽说江二身手不凡,但韩元恺心头一直狂跳,生怕他们会出什么事情,韩元恺犹豫再三还是爬下了山崖,悄悄跟在押解着江家父女的人群后头。
被人群拥着来到王家大院,江二见王青躺在大堂中的一张桌上,脸色惨白双目圆睁竟真的死了,左肋扎着一把匕首,刀身完全没入体内,想来心脏早已被扎破!
江二还未走近便已看出此事不假,便扭头看了眼跟在身旁的翠翠,见她只一愣便随即微微一摇头,也不是他做下的?也是,他已找到离开之法,应当不可能还冒险闯入王家,难不成自己出去这段时间里,庄子还真进了贼人不成?
江二有些担忧,如今既有所谓人证,又在自家不明不白的搜出一小包的首饰,自己中午到黄昏这段时间又不在村中,他忽然感到有口难辩,毕竟这次真的闹出了人命!
见王青已死,早已从惊慌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的吴奇,心里已是大定,王青独子王立是个痴傻儿,姑母王吴氏本就有意过继自己给王青,如今姑母又六神无主,吴奇此时已然把自己当成了王家家主,眼见江二久久无语,吴奇便冷冷地说道:“姓江的,你如今还有何话说?”
江二一言不发,站起身来一把将女儿护在身后,双目环视着四周。
吴奇冷然一笑道:“江二!快把另一贼子你那好侄儿的藏身之地交代了,他日大堂之上我等或还可为你说几句好话!”
江二面无表情的看着吴奇,冷静地说道:“不是我做的,你说的那人我也并不认识,我只是半路上撞见他,医者仁心唯恐生事才假托叔侄之名将他救回,自从他上次离去之后,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诸位老爷,此事若真是我所为,我现在还会出现在这里么?又怎么会蠢到把赃物留在家里等你们来搜?”
看着那几个大户老爷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一番话动摇了对江二的怀疑,吴奇想了想,随即看着江二冷笑道:“姓江的勿要狡辩!中午你出村之后便再无人见过你,空口白牙的谁为你佐证?直到凶案发生之后你方现身,想必你定是趁看守不注意,又偷偷溜进村子,以你的身手这并不难办到,午时离去便是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据,不想窃财不成被我那可伶姑丈发现,遂跟那藏在你家的恶贼子一道做下此案,是也不是?”
江二沉默着,实在是想不出法子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除了那个跟了自己半道的暗哨,可如此,私藏流匪的罪名又得被他们坐实,岂非更加有口难辩?若是现在冲杀出去,也就等于承认了自己行窃杀人之事,冲出去这倒不难,可却得累及女儿跟自己一道吃苦受罪漂泊天涯,报仇雪恨更是遥遥无期了,江二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决。
吴奇扭头朝着那群虎视眈眈的家仆,大喝道:“来人!将此二贼看押起来!”
那些家仆可是知道江二的手段,也不敢过分无礼,只是围了上来并不敢妄动。
见那些家仆如此,吴奇也不敢逼之太甚,反正只要有人承担下来自己无事即可,江二的身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抓不抓得住的也并无所谓,逃了更好免得多生事端,是以他又道:“江二,既然你还不承认,我也不绑你,待到堂上你自与大老爷分辩,来人!将他们押在大堂不得走动,再派人去报官,咱们一切等官府的决断。”
“诸位老爷叔伯,小侄去看看姑母,此地有劳各位照看着。”说完,吴奇便快步出了大堂,心里暗道,“到底是谁杀了姑丈?他娘的,若敢耍老子,你们也讨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