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成和常疯子两人跑了好一阵,见离着李府还有七八里,歇了会儿刚要动身却听见前边隐隐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两人顿时躲到拐角的墙边,待脚步声近了常疯子悄悄探出脑袋偷眼一看,竟然是先前自己让他们先行回府的八位弟兄,常疯子不禁又气又急!
一旁的李阳成从常疯子脸上神情的变化也认出来这几个黑衣人是自家护卫,见除了已经死掉的两个、其他人都在这里了,李阳成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缓了些,只是在心里对锦衣卫是更为忌惮了。
李阳成和常疯子看他们后边并无追兵,便现出身来。那八个李家护卫一开始还吓了一跳,以为中了锦衣卫的埋伏,顿时“唰唰”之声响起,李阳成和常疯子一起迎着一把把亮晃晃的短刀走上前去。
见他们杯弓蛇影的,常疯子急忙低声喝道:“你们几个做什么?为何回头?”
“老常?公子?是公子,快放下!”
李阳成伸手一指,那几个黑衣人便一窝蜂涌到一旁的巷子里,随后李阳成和常疯子也跟着跑了进去。
简单几句问询,李阳成便从那几人口中得知此时的李府四周果然已被锦衣卫设下埋伏,他已经隐约猜到今夜之事或是周滨所为,今夜的酒宴之上刘如铎几人对他如此恭敬、一口一个上差,难不成周滨也是为了那个人而来!否则怎的就盯上了自己?
还有那个府衙师爷房豫房伯年,竟也深藏不露!不知他是受了刘如铎之命前来帮自己打掩护还是他自己的主意,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阳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漏了马脚、让锦衣卫给嗅着了味,一旦周滨发现驿站起火尸体被焚毁之事,他必然会往自家方向搜查,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返回九中才能不然周滨抓住自个的把柄!
李阳成看着围在身边的一队人马犹豫了下,想起那两个死去的手下,他们的伤口都在脖颈之处,十有八九是无路可逃又不愿被擒、故而方才双双自刎而死,锦衣卫的手段可是声名在外,便是自己落到锦衣卫手中也不敢担保不会把这计划交代出去。
一念及此,李阳成心下也有些感怀,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叫过众人道:“弟兄们,不想我李阳成第一次带着你们出来办事便搞砸了,还白白折损了两位弟兄,虽然前头有锦衣卫埋伏,很快锦衣卫便会上门来搜查,很有可能还会封城,除了府中,再无别的安全之地了。”
“公子,”
然后便带着他们出了巷子拐到东边的街道上跑去了。
“哒哒哒……”
听见脚步声,埋伏在李府门前斜对面屋顶上的石一成忙缩回身子,待走得近了些,方才认出是自家人,石一成忙从屋顶上翻了下去来到周滨身边。
周滨一边听着石一成低声汇报情况,一边扫了眼附近亮起灯光的屋子,又吩咐几个人将李府四周团团监视住。听到李府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周滨皱了皱眉头,想来李阳成定然还未回府,随即大手一挥让人上前去把门叫开!
“砰砰砰!”
铜环叩门之声响起,李府后院内堂里,久等不见人的李弘祁正坐立不安,忽然见管家一路小跑进来,他急忙站起身来问道:“何时慌张?是成儿回来了吗?”
管家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说道:“呼呼……老爷……不是的,是……锦衣卫叫门来了!”
“什么!锦衣卫?怎的招惹上锦衣卫了?是成儿那边漏了马脚?难不成成儿已经落入他们手中?”李弘祁脸上有些震惊。
“老爷,那些锦衣卫倒还客气,只是叫门并未有别的无礼之举,不像是拿住了什么把柄,只是少爷还未回来,老爷,锦衣卫到时盘问起来咱该如何应对?”老管家也不确定,只好把见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李弘祁皱着眉头叹道:“为今之计能拖一时便是一时,但愿成儿能看到我给他的暗号,能从密道及时赶回来,管家,快在府里找个身形年纪和少爷相仿的人,身上浇上烈酒躺到床上去冒充成儿,千万快些,我先去拖延一番。”
看着管家领命而去,李弘祁整理了下衣衫也出了内堂朝着大门走去。
“砰砰砰!”
拍门许久仍不见里头把门开开,周滨脸色越发阴沉,也更是断定李阳成此时并未回府!
周滨身后是三十多个手握腰刀的锦衣卫探子,他抬眼看着门匾上的两个金粉大字,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眼睛也随着微微眯起,抬起手来便猛地一辉!
身后的锦衣卫见状便猛地向着大门冲了过去,看模样似乎要用身体将这扇朱红大门硬生生撞开!
“吱呀!”
却在此时,大门从里头打了开来!
向前冲去的锦衣卫急忙停住了身子,从门里头钻出来个看门老头,颤颤巍巍的道:“你们这是……”
快步走来的周滨冷笑一声便一马当先直接迈进了大门,对那看门老头的问话毫不理会!
他身后的两个锦衣卫探子更是一左一右将老头架到一旁去,其余人便跟在周滨后头鱼贯而入,闯进了李府。
周滨刚走进大院,便瞧见前头走廊走来一队人,前边是个头发花白、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老者。
周滨急忙示意身后的人马停住,自己则上前两步,不想刚要开口相问便听那老头恭敬地说道:“夜色太黑,老朽又老眼昏花,不知来者可是上差周滨周大人?”
猜到这人可能就是李家家主李弘祁,李家虽说早已没落,可在陇西仍然有不晓得影响力,又多姻亲,周滨没拿到确凿证据也不好太过无礼得罪于他,便抱拳回道:“正是锦衣卫周滨,老先生可是这宅院主人李公弘祁?”
李弘祁急忙拱手作揖道:“见过周大人,老朽正是李弘祁,不知大人深夜到访,是有何贵干?”
周滨往他身后扫了眼,果真不见李阳成身影,更是心中大定,料定他只是在跟自己虚张声势,便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李老爷,刚才城西忽然有人要闯关出城,不巧正被我撞见,只是那伙贼人几位狡猾,被他们侥幸逃脱,周某带着人一路追到贵府附近,却不见了贼人踪迹,怕有贼人跑进了贵府,加上适才又叫门迟迟不开,所以这才唐突了些,对了,李老爷,不知令公子李公子可回来了?”
“额……”李弘祁忽然想起酒宴,急忙说道,“哦,犬子早已经赴宴回来,他喝得大醉人事不知早已经睡下了。”
周滨点头道:“哦?回来便好,我刚才还担心李公子路上会撞了贼人,实不相瞒,我与李公子刚才在酒宴上真乃酒逢知己千杯少,实在相逢恨晚。”
李弘祁脸上带着笑客套道:“岂敢岂敢,周大人海量,犬子却已经喝的不省人事,怕是周大人谬赞了。”
周滨满脸疑惑,直盯着李弘祁的眼睛问道:“不对吧,李老爷,刚才酒宴散了分别之时,我看李公子毫无醉色,怎么到了家里却大醉起来?难不成此时酒劲方才上头,那我倒要去看看李公子,不知李公子住在哪一处宅院?”
李弘祁见他果然要去看,心中有些不安,迟疑地道:“周大人,这……”
周滨皱着眉头问道:“李老爷,怎么?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吗?”
见管家还没有来,李弘祁急忙拖延道:“没有,只是小儿可能酒醉不醒,不能起身迎接周大人,这不是失礼冒犯了吗?”
“无妨,我视李公子为朋友,朋友之间何必如此拘礼!”周滨说着便朝里头迈开步子。
“周大人!”李弘祁心里一急,出口喊了一声。
周滨看了看四周,见那些李家的家仆都警惕的盯着自己,他的面上便有些冷了下来,冷冷的道:“李老爷何故如此慌张?到底是怕失礼与周某人,还是说令公子此时根本不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