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有的历史里面,刘备在入蜀并且与刘璋正式翻脸之后,最担心刘璋会作出的反应不是刘璋如何抵抗,而是坚壁清野。因为刘璋一但坚壁清野,刘备的部队将会失去长期作战的粮草供应,说得简单直白一点就是在蜀中呆不了多长的时间,城又不太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攻下来,那么到了某个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撤军。
现在回到陆仁的身上。其实陆仁得到三族联军将会进犯辽州的消息比较早,甚至可以说是在三族联军的兵力还没有开始集结的时候,陆仁就已经收到了这个情报。
别以为这是在夸大什么,事实上陆仁会那么早就收到这个情报,主要是因为辽西一带依附于陆仁的乌丸、鲜卑等部族之中有不少人尝到了跑商的甜头之后,就习惯于将他们在辽西得到的某些产物贩运到更北方的漠原之中,然后再将漠原中出产的东西又倒腾回来再赚一趣÷阁,再说白一点就是他们在跑商。再由于他们本身也是乌丸族或鲜卑族,跑这种商在很多时候,在许多的方面上也很方便。
对这种事陆仁从来就没有刻意的去管过什么,仅仅是在被倒卖的商品类型上作出过一些相关的调控。还是那句话,打仗的事陆仁不擅长,而且对于广阔的漠原地区,冒然的采取军事行动也只会让自己得不偿失,所以陆仁在这个问题上仍然是采取了他擅长的经济策略与文化策略,而这些自行出现的民间游商,也有利于陆仁这种策略的进行。而游商们的活动日益频繁的时候,也就顺带着强化了陆仁对漠原之中的情报掌握。
所以所以,陆仁才会很早的时候就收到了相关的情报并且作出了对应的安排。而当陆仁在作出各方面的安排的时候,陈宫曾经专门的赶回了一趟夷州,与陆仁面对面的密谈。
当时陈宫问过陆仁是想单纯的进行防御把来犯之敌给打回去,还是想来把大的,用一次大规模的战役来换取辽州多年的宁静,陆仁对此也当然的会反问一句如果是想玩把大的,那么陈宫又是准备怎么去玩。
这时陈宫就先向陆仁分析了一些情况……嗯,大致上陈宫所说的就是那个时代对北方的游牧民族作战中,中原的农耕民族如果主动出击时常常会碰上的一些难处,比如说索敌难、行军难、补给难等等,而陆仁对于这些东西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也是陆仁并没有并没有发动过主动性的出击的原因之一。
然后陈宫就总结说北方的游牧民族因为有这些优势,想用主动出击的方式来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绝不是件容易事。如果真的是想对他们来把大的,一次性的消灭掉他们大量的有生力量,比较好的方式就是“以巨利而诱之,聚敌众而歼之”。
接着陈宫就向陆仁说出了他的设想:这次乌丸、鲜卑、夫馀聚集起了十几万的人马进犯辽西固然是有些来势汹汹,但也不可否认正好是给陆仁提供了一个可以“聚而歼之”的机会。那么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在于陆仁能不能抛出足够的诱饵,把这十几万异族联军给牢牢的吸引在辽西这里,让他们不肯轻易离去。
这时的陆仁其实已经明白了陈宫的意思,所以只是微笑着向陈宫回了一句“鸟为食而亡”,再接下来嘛……好吧,其实就是在陆仁的暗中首肯之下,辽西地区的秋收工作其实被陈宫有意的拖慢了一些。
再说白一点,就是在陈宫的运作之下,辽西并没有去玩“坚壁清野”,反而在辽西的原野田间给来犯的三族联军特意的留下了大量的钱粮,并且在守备方面还刻意的留下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破绽。而这也正是陈宫他们对规劝辽西百姓暂时离开战场的事情做得不是那么强硬与彻底所隐含的原因之一。说句残酷点的话,特意留下的钱粮是诱饵,放任这些不肯离开的百姓不管其实也是诱饵,因为人员没有迁离得那么彻底的话,才会显得陆仁这里的战争准备作得并不充份,以此来减少三族联军的警惕心理。
总之一句话,陆仁和陈宫定下来的计划,就是要把来犯的三族联军给拖在辽西,然后要就设法进行大规模的围歼作战。再以目前的战况来看,三族联军的十几万人马都已经初步的入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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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便已是十一月的下旬。
十一月正值隆冬之季,北境辽西地界的气候更是冷得吓人。不过在此刻的菊花岛港口,众多的军民船工却顶着凛烈刺骨的沿海冷风,忙碌的接纳着刚刚抵达菊花岛的夷州大规模船队。
且不提一众军民是如何的忙碌,只说在码头的某处,刚刚走下舢板的周瑜与孙尚香于冷风中各自裹紧了身上的棉衣再相对一笑之后,周瑜便摇头轻叹道:“虽早知北境苦寒,却真没想到竟会冷到这种程度,不过到也令我明白在临行之前,尚香你为何会执意让我们多带上一层棉衣。”
又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周瑜不由得苦笑道:“现在回想一下,我长至这般年岁,却还一直没有去过黄河以北的地区。之前听你提起北方的天气如何严寒,我还以为她是有所夸大,直到今日到此方知尚香你所言非虚……不,可能比你所说的还要冷上几分。”
就像周瑜说的那样。真论起来,周瑜在此之前基本上一直都是呆在南方,去得最北方的地方不超过徐州地区,而这个样子突然一下来到隆冬之季的北境地区,一时半会儿间又哪里能够适应得了北境的严寒气候?
孙尚香见了周瑜的这种反应只是耸耸肩再微笑着回应道:“我还好啦!最近这些年我多数时间是呆在倭岛邪马台,那里的冬天虽然还不及辽州这么冷,但比起江东却还是要冷上许多的。只不过嘛……那里的温泉很多,很多时候我就喜欢泡在温泉里观赏雪景。对了,等咱们这里的仗打完了,我带仲兄去邪马台玩一圈,然后让仲兄你也去享受一下棚外大雪飘飘,身子却浸泡在暖暖的温泉里的那种奇妙感觉。要是小乔嫂嫂也接去的话,还可以让她给你擦擦背。不过小乔嫂嫂来不了的话,就只能让伯言给你擦背了。”
周瑜一听这话就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因为那种光着身子呆在冬雪之中的画面,实在是让周瑜有点难以接受。别想歪,周瑜只是怕冷而已。
赶紧的甩了甩头,周瑜便呵了口暖气在手心,然后一边互搓着双手一边望向就近舰船中的江东子弟。细望了数眼之后,周瑜微微皱眉,随即向孙尚香道:“尚香,马上着将校去查点一下弟兄们的体调如何。我们带来的江东子弟都生长于江南温暖之地,于隆冬之时来到这严寒北境都会很难适应得了。我们得多注意一些,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非斗战减员。”
孙尚香应了一声,吩咐身边的近侍婢女去传令。不过当侍婢应命而去之后,孙尚香却稍稍的楞了那么一下,随即向周瑜笑而问道:“仲兄你方才是说‘非战斗减员’?我记得你以前可不会用这个词的。”
周瑜也楞了楞,但马上就回过味来,亦向孙尚香笑道:“你在吴郡召募战士的时候,我一直在夷州游历。而我游历之时,陆夷州到也没对我做过什么限制,因此我也曾去夷州学院的士官学校中旁听过数日。夷州许多通俗易懂的军旅用词,真正实用起来可比我们以前用的那些文绉绉的军令强得多了……一般征召来的军中士卒,又有几个识文断字的?这连带着,我也不由自主的用上了这些自夷州军校中学来的用词。”
话到这里周瑜不由得长叹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忧虑:“不得不承认,陆夷州的治国之才,只怕这世间罕有人及。单是这士官学校的设立,就已令其他诸候难以望其项背。无论是名门富庶之后还是寒门子弟,哪怕就是寻常的百姓子弟,只要胸中有志,便可报考士官学校并且学习到军旅之法。再到学成毕业从军入伍之时,夷州不但大小尉校无缺,令行之时能畅通无阻,而且能从诸多的尉校中脱颖而出者,必为良将之才。”
再叹了口气,周瑜便连连摇头:“相比之下,我们江东的治政与军旅体系就未免显得有些陈旧而落后。单就挑选将校之事而言,仍颇赖幕僚举荐。若是举荐之人心存私心,亦或是讲究人情面皮,则充将佐之位者……唉!”
孙尚香在夷州呆的时间远比周瑜要长得多,自然知道周瑜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对此孙尚香也没有什么办法。再怎么说,孙尚香也是江东的郡主,没理由会不关心东东方面的发展。在夷州为质时期,孙尚香学到了不少东西,也不止一次的写信回吴,向孙权介绍夷州的一些方展方式。
但这时问题就来了,主要就在于夷州的主体格局与江东很不一样。总的来说,可以说夷州这边一直以来就没有什么世家豪族的存在,因此陆仁要执行一些变革性的政令时,基本上就不会与世家豪族的利益产生冲突……当然在最初的时候,陆仁也是想办法让当时的糜氏、陆氏、甄氏尝到了不少变革带来的甜头,但相应的限制陆仁也从来就没有手软过。
但江那边就不一样了。要知道在三国史之中,宗族势力最为坐大的可能就是江东一方。比如吴郡这里就有着“吴之四姓”,强势如孙策,还不是一样要进行一定的拉拢?而当世家豪族的利益受到了威胁,孙氏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孙权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一继位之后就马上调整治国策略,改孙策的过于强势却把人都得罪尽为怀柔拉拢,借助世家豪族的支持来稳固孙氏的统治。用后世学者的话说,孙权就是在玩“江东化”。
有点扯远了,反正这会儿的意思就是孙尚香虽然有把不少夷州的治理方式发回给孙权,让孙权去参考与借鉴,但因为这些事物都直接的触及到了江东方面各世家豪族的利益甚至是特权,因此被反对并且到最后不了了之也是正常事。
就拿士官学校的事来说,举荐人才去当官带兵什么的,本来就是世家豪族争取政军利益的一大手段,你来个士官学校不是断了世家豪族的一条大财路吗?那江东的世家豪族会同意才怪了!反正要编些什么说辞本就是这些人的强项,不愁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却说周瑜在这里郁闷着,孙尚香自然也跟着郁闷。不过孙尚香看看氛围,觉得这样下去不像个事,于是赶紧的找话把话题给扯开:“仲兄,且恕尚香直言,这北境隆冬的天气真的是太冷了。到不是尚香畏寒,只是如此严寒的天气,我们带来的这些生长于温暖南方的江东子弟大多都会适应不了,纵不畏寒却也会身无战力。尚香不明白,仲兄为何不应陆夷州之言,到明年开春之季再率众来此?”
周瑜接着摇头:“尚香啊,我正是因为知道此时的北境严寒难耐,所以才更要带兄弟们赶来此间。因为我们江东子弟若是不能尽快的适应这北境的严寒气候,那么要在这北境作战并斩将立功,乃至扬我江东之威,都只会是一句空话。”
孙尚香小吓一跳:“听仲兄话里的意思……难道是要在这北境的隆冬之季里练兵?”
周瑜用力点头,孙尚香这里却已经傻了眼。不过傻眼归傻眼,孙尚香到不是不能理解周瑜的用心,于是乎当下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但是但是,孙尚香并不知道周瑜其实还有一些话没有向孙尚香坦白……确切的说,是周瑜也不好向孙尚香坦白。
孙尚香是于秋初归吴,做下建业城里的那场事情后到现在也才不过三、四个月的事。孙尚香在一些人情关系的事情上比较二百五,但不表示周瑜也会跟着二百五。三、四个月,江东那边难保孙权会产生什么变故,而一但有变,周瑜又因为人在夷州并不在孙尚香的身边,就难保孙尚香这里又会出点什么事。
因此周瑜也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额外的又发生一些什么事,所以才会急急的带着孙尚香离开江东地界。只要一离开江东地界,避开孙权的控制范围,那周瑜与孙尚香的行动就会方便得多,也不会再惹来些什么不必要的麻烦。而这些话,周瑜又如何能向孙尚香说出口来?
再一个关键点,是陆仁和陈宫的设想虽然瞒得过不少人,却又哪里能瞒得过周瑜?周瑜是带着扬威的心思来的,又哪里肯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二人嘴里说着话,目光则在码头上扫来扫去。周瑜与孙尚香的情况不比得夷州船队,毕竟他们是带了兵来,此刻自然需要陆仁这边的专人来接应,因此这会儿也只能是在这里干等。
正说话间,一员年轻小将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行以军礼:“孙郡主,末将在此久候了……这位想必就是赤壁一役火烧曹军战船的周瑜周公瑾吧?艾久闻大名,如雷灌耳矣!今日得见,幸也!”
孙尚香认得来将,正是陆仁麾下年轻一辈中的领军人物邓艾邓士载,当下就给周瑜作了一番介绍。说起来邓艾虽然是与刘晔驻守于辽东,但现在的主战场基本确定是在辽西,陆仁自然也会作出一些调整,所以邓艾就被调来了辽西。辽东那边要是打起来的话,有人老黄忠和黄忠的儿子黄叙在,还是有人带兵的。至于会安排在菊花岛接周瑜……邓艾有陆仁徒弟的身份,干这个活也比较合适。
双方各自客气了几句之后,周瑜也就趁机仔细的考较了一下邓艾。而一番考较下来,周瑜心中又是一阵轻叹:“如此良才,为何不是仕于我江东?”
该客气的都客气完了,邓艾就领着孙尚香与周瑜去往菊花岛要塞中的府衙。不一会儿的府衙之中,邓艾与周瑜、孙尚香又少不了一番场面上的客气话。直到各自落座、酒菜送上之后,邓艾才话归正题,举杯向周瑜问道:“公瑾来此助战,却不知道带来了多少江东健儿?”
周瑜淡淡一笑:“不多,五千余众矣。”
“五千!?”
邓艾忍不住扬了扬眉头。虽然他已经从陆仁拍来的电报里知道了这个数字,但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道:“只有五千余众?这……是不是也太少了点?”
周瑜大笑:“不少!忆想当初,瑜与伯符仅以三千余众便攻取下了江东诸郡。今日北上击胡,又何需太多的兵马?”
邓艾心说得!早就听陆仁说过周瑜的狂傲是深深的刻在骨子里的,时运不济的时候是能勉强的压一压,可是机会一来,你仍旧会是狂得没边!
这会儿邓艾还没开口,那边的孙尚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瑜提及了孙策当年的光辉往事,连带着就引发出了孙尚香的胸中豪气,当下亦豪迈的道:“不错!当年伯符大哥仅以三千子弟便拿下江东,今日尚香与仲兄便当以五千江东子弟扫讨胡虏,以扬我江东子弟之威!”
邓艾心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孙策当年搞定江东,又真的是只凭从袁术那里弄来的三千兵马不成?这里面牵扯到的事情非常的多的好不好?只是眼下又不好说破什么,只能是赔上个笑脸再举杯敬酒,说几句诸如“豪气干云”之类的话。因为陆仁在电报里交待过,某些事情别太和周瑜、孙尚香较什么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