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慕容博登基的第三年,也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浩浩荡荡的带着群臣出游,那份兴奋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而且没了皇后在耳边的碎碎念,他也能更加随心所欲了。
其实他的骑术算不上很好,但压抑久了就总想用这种方式来派遣自己心中的不快。原本计划是在围场跑上一天也就罢了,谁知慕容博跑上几圈之后就觉得没意思了,想着要找点什么乐子。
慕容琛骑着马跟在慕容博身侧,似是无意的说了一句,“只可惜现在是春天,正是育雏的时节,不然还可以让人准备些活物来射猎,总比这么骑马有意思的多。”
他这句话让慕容博的心情不由活泛了几分,连忙对慕容琛道,“这个主意好,咱们就要殿内省准备点活物过来,咱们射猎一番才有趣呢!”
“大哥,此时正是育雏的时候在,咱们这么说不合适。”慕容琛连忙劝道。
慕容博大手一挥,“不碍事,围场上养的活物不少,咱们又不是全让他们放出来,只是放出小部分来,反正不是正式的围猎,一天就结束了。”说罢,也不管慕容琛再有什么反应,慕容博直接就跟身边人吩咐下去了。
跟来的朝臣们听说慕容博有围猎的意思,登时就有人上前直言慕容博身为帝王应为百姓之表率,春日围猎并非好事,传出去有辱皇室威严。
可是慕容博竟铁了心的就要射猎,那几个主动出言劝谏的臣子直接就被斥退,慕容博甚至对底下众位臣子道,“朕日日处理国事操劳,今日不过想放松一番,尔等也要这样絮聒,你们若是不想射猎大可以现在就回去!”
慕容博的话里已经带了责怪之意,底下人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反倒是慕容琛恭敬道,“陛下要射猎也好,就让殿内省随便准备几只兔子还有狐狸吧,此时草木刚泛绿,这两种动物便于捕捉,而且繁殖极快。”
“就按你说的坐吧。”慕容博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又对身后的朝臣们道,“你们要是不想射猎就给朕老老实实的待在这边!”
就在说话的档口,殿内省已准备了数十只狐狸与兔子,尽数放到了围场里,慕容博带了一众仆从直接策马而去,空留朝臣们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你发现了吗,陛下现在做事越来越奇怪了。”有人在底下轻声抱怨道。结果这话刚一出口就被身边的同僚给制止住了,同僚指了指前面在,这人才发现慕容琛竟然没跟着慕容博去围猎,反倒是跟他们一群臣子呆在了一起。
“雍王是陛下的心腹,咱们说话还是小心点吧。焉知他有没有听见咱们说的话。”
“说起来雍王殿下倒比陛下稳妥的多,你看陛下上朝坐不住,雍王殿下就会咱们的折子给送进去,再敦促陛下尽早批复。”
“你难道不知道嘛,太上皇那七个儿子里,雍王殿下最能干,只可惜出身卑微……”底下的窃窃私语一直没有停息,或多或少的都传进了慕容琛的耳朵里,他只做不觉,只和苏侯说话不提。
过了一会儿,众人便都三三两两的散去,有的坐在凉棚底下说话,有人在四周随便转着,而慕容琛和苏侯则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继续说着旁人听不到的话。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那件事做过了的话,咱们的准备可不充分。做的不够的话又容易被人发现的。”
慕容琛压低了声音,“我已经让人试验过多次了,不会出问题的。其实在围场的事情只是小事,重点是之后咱们要做的事情,那些才是重头戏。”
“只要今日这件事成了,后面的事也都好说了。”话音刚落,远方林子里忽然升起一股红色的烟火,慕容琛见状脸色大变,连忙奔向自己的马匹,一跃而上向林子里冲去。
众人还未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的时候,整座围场都已经闹腾了起来,隐藏在各处的血蝠卫突然出现,将众人团团围住不得动弹。正当众人惊诧不已的时候,慕容琛竟背着慕容博从林子里面冲了出来。而慕容博此时已经浑身是血的晕倒在马上了。
“奉御,奉御在哪!”慕容琛高声叫道,这时候随行的几位奉御应声上前。慕容博身边的近侍将慕容博从马上扶了下来,对奉御道,“陛下的马匹受惊,致使陛下坠马。”
短短一句话已经将慕容博此时的情况说个明白,朝臣们脸色也白了几分。秦渊身为太傅此时便是百官之首,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秦渊。
秦渊轻咳一声,压着嗓子说道,“先给陛下诊治,然后赶紧回宫吧!”
一番忙乱之后,慕容博被加急送回了宫里,皇后闻知此事当即就差点晕过去。最后在一众奉御的合力救治之下,慕容博总算是脱离了危险,到了晚上也醒了过来,但是坠马到底是伤到了身子,他一时半会难以恢复。
为了休养身子,慕容博便搬到了较为安静的晋阳宫,就连朝觐也转移到了那里,除了皇后之外,嫔妃要想见到慕容博一面都得等候传召。而且慕容博一受伤,原本应当开始的选秀也被取消。整座朝堂因为慕容博的受伤而显得有些惨淡,就连科举之事都要暂时推后,等到慕容博身子转好再行决定。一时间众人连他如何坠马的事情都无暇顾及,只想着要在危急关头自己该如何站队。
朝堂之上有秦渊镇着倒还无碍,但是宫里的气氛可就好不到哪儿去了。慕容博嫔妃算不上多,但是生育了子嗣的也只有皇后和文贵嫔。皇后来日必然是太后,文贵嫔自然也可以靠着女儿过上锦衣玉食的太妃生活,但是旁的嫔妃可就不一定了。慕容博这一次要是挺不过去,她们的生死可就全得依仗着皇后了,而皇后却也算不上有容人之量了,若是心情不好让她们直接殉葬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现在慕容博在晋阳宫养伤,嫔妃等闲见不到他,也没有办法跟慕容博撒娇好求得一个生路。这样一来,在宫里求神拜佛的嫔妃登时多了起来,都是祈求慕容博能够多活一段时间,至少保证自己的能够生下一儿半女,再不济也能让慕容博多念着自己一点,来日留遗诏的时候把自己的性命也给留下。
嫔妃各个心情不快,皇后的心情也未必好到哪儿去,太子才三岁,若是慕容博真的不行了,那就是幼主登基。可是历朝历代幼主能够把帝位坐稳的全都是有个势力雄厚的外家,自己的母家的势力可远远算不上雄厚,如何能保得自己的儿子坐稳帝位呀。虽说慕容博现在没有旁的儿子,可是太上皇还活着呢,若是幼主地位不稳,只怕会有老臣想着要迎太上皇回来复位,那自己这么些年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她想着召父母双亲讨论一下,但是父母也说不出什么好主意。她又想着秦般毓入宫商量了,可是秦般毓已经临近产期不能出门,整日就是在府里安胎。到了最后没奈何,皇后只能是自己偷偷出宫,去了一趟雍王府。
她到雍王府的时候恰好慕容琛不在府上,她的贸然到访把秦般毓吓个够呛,挺着肚子就来到仪门那里迎接皇后。
秦般毓刚要俯身行礼的时候就被皇后一把给扶住了,皇后穿着斗篷,将面容隐藏在帽子下面,低声跟秦般毓说道,“现在不是讲究礼节的时候,咱们赶快进去,别让人看见我来了。”
闻言,秦般毓连忙引着皇后去了正房,之后就将正房大门紧闭,吩咐无论何人过来都不能放进来,二人这才进了屋里坐下。
此时已是阳春三月,但是秦般毓的房间里仍旧点着火炉,皇后一进门就不由感叹道,“这么热的天气你还用这个,不怕上火嘛。”
秦般毓的脸色算不上太好,“这次有孕身子一直不舒服,总是怕冷,所以就一直点着活路,嫂子要是觉得热我就让人挪到外间去。”
“行了行了,先不管这件事了。弟妹,我今日来就想跟你商量商量,陛下若是突然不好了,我该怎么办?”
秦般毓愣了一下,“嫂子何出此言,陛下的身子不是在恢复嘛。”
皇后也有些无奈,“我也不怕实话跟你说了,陛下的医案我一直在看,看起来是日渐恢复,但实际上陛下的身子已经糟透了。他那会天天跟云昭仪混在一起,没少折腾自己,这番闹下来就更坏了,我是真怕他突然就不行了,昭文才三岁。”
秦般毓握住皇后的双手,“嫂子别急。越到这个时候您越要平静,这样才好安定人心。这会儿陛下身子不好,必须得依靠至亲骨肉,新节长公主的夫婿博阳侯一直领兵在外,这可以算是陛下的亲信军队了,嫂子得想办法把这两位弄进上京城来,也好让人看看,陛下手里还是有军队的。”
这边秦般毓和皇后说的热火朝天,那边晋阳宫里,慕容博面对着慕容琛送过来的一大堆奏折却开始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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