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尾随李师师到了东华门,武凯终于不用再慢吞吞的跟在后面了——为了体现与民同乐的精神,演出舞台就搭在东华门的城楼之下,李师师身为这次演出的主角,自然要先在这里熟悉场地、进行彩排什么的。
而武凯作为宋徽宗私人邀请的嘉宾,则是被小太监引到福宁殿左近,等到吉时一到,便随赵佶一起摆驾东华门。
到了地方,武凯刚从马车上下来,便迎上几双色厉内荏的怨毒目光,打眼一瞧,却是名唤许宣的小道士和他的两个师弟——不用问,林灵素肯定就在里面候着,说不定还有那王仔昔在。
武凯与这俩老道,虽然还说不上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待在一起怕也要浑身别扭。
于是略一犹豫,他便停住了脚步,隔着半人多高的石头栏杆,装作好奇的眺望着右前方的福宁正殿。
这福宁殿前面,又一倾斜的梯形广场,约莫有后世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此时上面正排着几队人龙,却是后宫嫔妃们在按照级别年齿进殿祝寿。
啧~
武凯居高临下的数了数,这广场上少说也有近千人,就算其中大部分都是宫女,后宫嫔妃的数量怕也不会低于两百人——养了这么一大群环肥燕瘦的美人儿,还有心出宫找刺激,做个昏君果然是幸福的很啊!
当然,前提是不要做末代昏君,否则前半生风流快活,后半生可就惨绝人寰了。
正盯着近处几个身姿婀娜的年轻嫔妃品头论足,武凯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日曾在雨中艳舞的韦贤妃,而她手中牵着的少年,想来应该便是日后的南宋开国皇帝,宋高宗赵构了!
不过眼下的宋高宗,还远没有君临天下的威风,反倒更像是个熊孩子,在韦贤妃的身后拼命挣扎吵嚷着,丝毫不不顾及旁人戏谑的目光。
“母妃、母妃!你快放开我!我就不信当着父皇的面,他赵恒敢把我怎么样!”
一开始韦贤妃还只是满面尴尬的将他往无人处拉扯,当听到儿子喊出‘赵恒’二字时,脸上却变了颜色。
她咬着银牙略一犹豫,忽然狠狠一巴掌打在赵构脸上,厉声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太子殿下既是你长兄、又是你的君上,你如何敢直呼殿下的名姓?!”
赵构没想到母亲竟然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打自己耳光,一时脸色涨的如同猪肝般,又听到身后传来忍禁不住的哄笑声,更觉面子上过不去,于是使劲甩开了韦贤妃,低头顺着西墙根向外疾走。
眼看着未来的小皇帝离自己越来越近,武凯心中不由的一动,看样子这赵构如今处境颇为尴尬,正是趁机卖些人情的好机会——至于卖他人情有什么用,一时间却来不及考虑了。
他清了清嗓子,将紫金袈裟整了整,双掌合十,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等到赵构经过台阶之下时,突然开口道:“阿弥陀佛,下面可是康王殿下?!”
赵构脚步一顿,抬起泪眼婆娑的面孔,疑惑的扫了武凯一眼,却又马上低头,继续向外走去。
这反应不对啊!
就算武凯这一张面孔不像什么世外高人,可身上紫金袈裟总不是假的,这赵构怎么就一点也不上道呢?
眼见这小子脚下生风,眨眼间的功夫又窜出两三丈远,武凯忙又补了一声:“小王爷请留步!”
这次赵构终于停了下来,先抹了把脸,然后转回头望着武凯皱眉道:“大和尚,你方才是在同我说话?”
这不废话吗!
武凯心下无语,面上依旧古井无波的道:“康王殿下,以贫僧观之,您如今虽然遇到些挫折,却正所谓祸兮福所倚,只需趁机磨砺自身,日后必有出头之日!”
赵构闻言却是眉头一皱,上上下下打量了武凯几眼,忽然嗤鼻道:“和尚,你想要骗人也要先打听清楚才是,本王的封号是广平郡王,哪里是什么康王!”
广平郡王?!
不是都说康王赵构吗,怎得跳出了个广平郡王来?!
难道自己认错人了?
武凯却不知道,这康王的封号要到明年,也就是宣和三年才会落到赵构头上,他这提前一年喊出来,别说赵构了,怕是连负责册封的宋徽宗都要觉得莫名其妙!
四目相对,正尴尬无言间,便见韦贤妃小跑着追了上来,一把攥住赵构的手腕,冲武凯福了一福,歉意的道:“小儿无状,惊扰了禅师,还请禅师莫怪!”
说着,目光落在那件紫金袈裟上,便又讨好的笑了笑:“不知妾身缝制的这件袈裟,可还合身?”
原来这件紫金袈裟,竟是韦贤妃的手趣÷阁。
却说武凯身前的护栏虽然只有半人高,脚下的石台却有近两米高,那韦贤妃仰着头站在下面,却是将一道深邃的沟壑暴露无疑。
武凯的目光顺着衣领,滑入那两团白皙之中,心中却是忍不住有些纳闷,这韦贤妃好歹也是宫中有一号的人物,却怎得对自己一个和尚,都这般低声下气的?
莫非她和赵构都不得宋徽宗宠爱?
这倒是很有可能,不然的话,赵构也不会在形势最危急的关头,被父、兄二人推到河北前线做敢死队了。
这般胡思乱想着,武凯便没有及时搭茬。
那韦贤妃倒还罢了,赵构在一旁却有些恼了,将母亲往身后一扯,愤然指着武凯道:“那和尚,你那一双贼眼却在看什么?!再敢无礼,本王便挖了你那双招子!”
这话一出,不但武凯尴尬,便连那韦贤妃也有些羞臊,红着脸在儿子背上推了一把,呵斥道:“胡说什么!大师乃得道高僧,如何会……你还不快向大师赔罪!”
赵构方才便与母亲起了冲突,如今又见她袒护这淫僧,自然是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武凯忙道:“娘娘莫要如此,小王爷天性率真,贫僧又怎会恼他?”
又向赵构合十一礼,道:“小王爷,贫僧方才所言皆是有感而发,还请王爷自勉之。”
说着,微微一躬身,转头离开了栏杆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