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送走顾大嫂时,武凯还以为再也不会看到这个女人了,哪成想仅仅过了几天时间,她竟然就又出现在了自家后院!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诈死的事情暴露之后,会惹来多大的麻烦?!
武凯先是勃然大怒,继而却又迅速冷静下来。
临行前,顾大嫂明明已经承诺过,不会再回祝家庄了,这才没几天的功夫,她就出尔反尔——要么是智商有问题,要么就是有什么不得不回来的理由!
再联想到方才庞春梅慌急的样子,武凯心中忽的一动,急道:“孙夫人,你莫不是在青州听说了什么对我不利的消息?!”
还真让武凯猜着了!
却说顾大嫂出东平府地界,因情绪低落,走走停停一日也行不了多少里路,这天正在官道上信马由缰,忽然迎面撞上一支官军,原本她倒也没怎么在意,只是牵着马避到了路旁。
谁知这官军的队伍竟是漫无边际,约莫一刻钟过去了,依旧看不见头尾,顾大嫂闲极无聊,又好奇这些官兵的来意,便随便寻了个小军官攀谈起来。
那军官出身江南水乡,平日里见惯了小鸟依人的女子,却那见过顾大嫂这般宽肩长腿、胸耸臀肥的妇人?
再加上顾大嫂酒楼老板娘出身,惯会用言语撩拨男人,只几句话便让这厮连亲娘老子姓什么都忘了,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虽然这厮只是个中低级军官,并无资格去中军帐里议事,可架不住那些武将们压根就没把小小的祝家庄放在眼中,早早便在军中漏了口风,说是要在北上击辽之前,先顺便扫平了盘踞祝家庄的强人。
这厮顺嘴一说,却是让顾大嫂听得心头狂跳——即便那斗战胜佛武大郎的火器再怎么厉害,怕也抵不过这四五万官军!
当即她便寻了个理由,甩下那殷勤的小军官,一路向北返回了祝家庄,又扮作男人打扮混进城中,寻到庞春梅这里。
“庄主!”
说到这里,顾大嫂心急火燎的催促道:“那些官军如今至少还离着两三百里远,他们人马众多、走的也慢,现在逃走也还来得及!”
古代混合兵种的日行军速度一般也就3、40里,即便轻装突进,一天也不过是七八十里路,能上百里的那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这指的还是在平地,算上其中的山路,这速度还要再下降几成。
也就是说,那支官军短则五六日,长则十余日,才会赶到祝家庄。
武凯在心中略一盘算,便拱手道:“多谢孙夫人前来报信,若是我等能幸免于难,便全都是夫人的功劳!”
“庄主客气了,若不是庄主暗中相助,我怕是早已经死了,再说我那两个兄弟也在庄主麾下……”
顾大嫂那在哪里客气着,武凯一颗心却早不在后院,左耳出右耳进,勉强听完了她的说辞,吩咐庞春梅好生招待着,便匆匆去了前厅,差人将武松、林登万、时迁、孙立、欧鹏、蒋敬、马麟、曹阳、宋雄、乐和等人一并请来议事!
首先赶到的,自然是留守庄中林登万、曹阳、宋雄、蒋敬、乐和等人,紧接着是在城北水军营寨中的孙立、时迁,以及探马营的鲍旭、焦挺二人——那欧鹏却是去了东平府轮值打探。
又过了半个时辰,便见武松带着马麟匆匆赶到,一来便没口子的抱怨着,说那李家庄近来也没多少新兵训练,留他在哪里纯属浪费。
武凯却哪还有时间听他说这个?
“二郎!”
何止了武松的牢骚,他环视了一下厅中众人,如果算上留守阳谷县的几人,自己手下勉强也算是人才济济了,至少不必现在的梁山差。
半响,武凯站起身来,正色道:“不满各位,我等如今却是将要面临灭顶之灾——所以我才将诸位召集起来,一起商量下今后该如何行事!”
这话一出,客厅里便有些骚然,自从打残了梁山,武凯的势力可说是如日中天一般,远近无人敢惹,却怎么突然就说出这种话来了?
不过武凯素日积威甚重,众人虽有些哗然,却也不敢随便发问,只有那武二郎毫无顾忌,脱口叫道:“哥哥,难不成是那东平府的官兵打过来了?!这些贼配军剿匪不行,骚扰咱们平民百姓倒是积极的紧!”
这消息虽然没有大范围传播开,可对于武松却不是什么秘密。
武凯摇头道:“若只是……”
“报!”
便在此时,门外忽然闯进个人来,只见他满头大汗手拎马鞭,却正是摩云金翅欧鹏!
那欧鹏进门之后,便急吼吼的叫道:“庄主,那东平府的官军今日一早借口要进行操演,却突然朝着咱们祝家庄杀过来了,还喊出了踏平祝家庄,活捉庄主的口号!如今那先头的马军,还有个把时辰就到,还请庄主早做定夺!”
靠!
武凯当即便在心里爆出了一连串的粗口,原本他是想趁着青州大军未到,先整合红巾军上下,然后寻个偏僻的地方暂时避其锋芒,等他们北上攻辽之后,再做万全打算。
哪成想青州军未到,东平府的官兵就已经打过来了!
这下子,却那还有时间从容撤离?
“果然是那些贼配军!”
这时便见武松盎然而起,咬牙切齿的道:“哥哥,事到如今,咱们怕是不想反也要反了!干脆先将这群贼配军杀散,再寻个名山大泽,似那梁山贼人一般逍遥快活,岂不美哉?!”
逍遥快活?
那梁山若不是粮草不济,眼看就要揭不开锅了,却那用得着来啃祝家庄这等硬骨头?
不过武松有一点说的很对,事到如今,也唯有尽快杀散东平府的官兵,才有可能挣扎出一条活路!
否则撤退途中,被东平府的官兵咬住尾巴,再被青州府的官兵围追堵截,自己的红巾军怕是顷刻间便会溃散!
于是武凯干脆隐瞒了青州大军的消息,接过武松的话头,嘿然冷笑道:“我本无意于官府作对,奈何那些贼配军却看不得咱们红巾军富贵——也罢,这次便给他们一个教训,让那些贼配军知道知道,老子这斗战胜佛的名头是怎么来的!“
说着,他再次环视了一下厅中众人,沉声道:“诸位也是有妻儿老小的,若是不愿和官兵为敌,便趁早说出来,我发些遣散费,好聚好散也就是了。”
旁边武松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便是真有人这般想,也不敢表露出来,更何况这厅中倒有大半都是绿林好汉出身,本就对官府没多少敬畏之意,因此互相对视了几眼,都齐齐跪地道:“愿为佛爷【庄主】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