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在这无言的沉默中,武凯忍不住又暗自叹息了一声,看来自己身边,还是缺少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出谋划策的智囊——当然,要是能帮自己防微杜渐,那就更好了!
可惜这样的智囊,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还是先顾眼前吧。
武凯点名道:“廷玉,你先来总结一下,如果坚守阳谷的话,咱们的优势与劣势。”
如果说在场众人,有谁能勉强胜任参谋一职的话,恐怕就非栾廷玉莫属了。
栾廷玉站起身来,拱手道:“大官人,盘点咱们的优势和劣势之前,首先要弄清楚,这场雨的雨势有多大、持续的时间有多长、中间会不会有停顿。”
确实,许多推论都要建立在这场雨的细节之上。
于是武凯又把目光转向了法海,法海忙道:“这雨短则四五日、长则六七日;大时如瓢泼而下、小时似朦胧细雾;中间一般都不会停歇,就算有,也不过一两个时辰。”
栾廷玉又追问:“那是瓢泼大雨多些,还是……”
“应该是不大不小的时候多一些。”
栾廷玉点点头,沉吟了半响,这才又继续道:“大官人,祝家庄此次筹划良久,兵力远在我们之上,而且又必须争分夺秒,所以一开始肯定全力猛攻!若是咱们能撑住最开始的三天,使敌人疲而无功,便有希望打赢!”
“毕竟在雨中攻城,体力、耐力的消耗要远甚于平常,在城外又没办法好好休息,所以时间一久,敌人必然承受不住!”
“另外,经过上次‘严打行动’之后,咱们在城内外颇得民心,可以临时组织民壮协同守城。”
“还有,咱们因为要酿酒,存了不少的粮食,又有从府城带回来的兵器军械,短时间内不需要担心补给问题。”
这一条条优势说下来,听得法海舒心不少,忍不住插嘴道:“这么说,咱们的赢面还是很大的嘛。”
栾廷玉却又是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些是咱们的优势,可劣势也同样不少——首先便是火器无法使用,导致民团战斗力至少减弱了六七成!”
“其次,雨中攻城虽然会消耗大量的体力,但在雨中守城,同样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尤其对方人数占优,完全可以采取车轮战的方式,届时双方的疲惫程度怕是不相上下。”
“咱们这边基本都是新兵,而对方却混杂了不少悍匪、流寇,论经验,咱们差了许多。”
“还有,征集民壮虽然能弥补兵力不足的缺点,却也是一柄双刃剑,先不说其中有没有混杂祝家的奸细,这些老百姓遇到劣势或者受到惊吓时,很有可能一哄而散,从而打击、甚至击垮民团的士气。”
“再就是这阳谷城的城墙,最高处不过一丈出头,低矮处甚至还不到一丈——这点高度,祝家可以轻松征集到大量攻城用的云梯。”
这般算一算的话,劣势倒比优势多些,尤其是不能使用火器这一条,对现在的民团来说实在太致命了。
等栾廷玉把双方优劣全都讲完,武凯站起身来,在客厅里来回踱了几步,这才又沉声道:“听了廷玉方才的分析,你们觉得该如何应对,想要打赢这场雨战,最重要的又是什么?”
“哥哥!”
这次第一个跳出来发言的却是武松,就见他满不在乎的嚷道:“咱们干嘛非要等那祝老儿打过来?俺愿意率一支人马在半路上埋伏,就算不能杀了那祝老儿,也至少能拖延上一两日!”
以如今这种情况,最多也就能分出一二百人,再加上沿途并没有易守难攻的险地,率领这点人去突袭独龙岗联军,怎么看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尤其人家还有五百骑兵,到时候想逃都逃不掉!
所以武松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打算赔上性命不要,拖住那独龙岗联军一两日。
“县尉大人,若真要半路埋伏,还是交给栾某,毕竟栾某骑术更好些,突袭起来……”
“俺愿意辅佐县尉大人,伏击那祝家老贼!”
在武松挑头之后,栾廷玉和林登万也都站出来,表示了愿意效死的决心。
其余三人中,法海且不论,那山士奇却是有些不情不愿,慢了半步不说,说的话也和旁人不同:“老爷若是有吩咐,我也愿意去半路埋伏!”
从这里,就能看出强迫入伙和主动招揽的区别了。
最后只剩下时迁一人,他却是等所有人都说完才跳将出来,拼命昂首挺胸,摆出一副豪迈不羁的样子道:“诸位大人,想要在半路上杀了那祝老儿,却还要看俺时迁的!老爷只需赏俺几颗‘天雷’,俺必能取了他的狗命!”
其实真要说起来,让时迁带着雷管去行刺祝朝奉,倒还真有几分成功的可能——当然,事后他也就别想活着回来了。
“好了!”
武凯听到这里,却是把脸一沉,呵斥道:“敌人还没打过来呢,你们就先想着去送死——再说这祝家庄到阳谷不过百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对方立刻便能知道!想要半路埋伏、行刺,谈何容易?!”
说着,他又将目光转移到唯一还没开口的法海身上,问道:“法海,你有什么主意?”
“这个……”
法海和尚虽然平日都以谋士自居,不过真到了需要出谋划策的时候,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急的他满头大汗,才终于想起了一个主意,忙道:“不如咱们向韩将军求援,让他率领官兵来阳谷驻扎几日,只需过了谷雨,便一切都不用担心了!”
可惜这依旧是个馊主意,半个月前新的都监就已经到任了,而韩滔的团练使官职却还没下来——他区区一个虞侯,如何能说服新都监来趟这一潭浑水?
至于太守陈冲,则是早在一个多月前便已经进京述职,听说已经转迁升任开封府通判——因此想要借助官方背景施压,暂时是没什么希望了。
否决了法海的提议之后,武凯叹了口气,道:“看来还是没人能搞清楚现在的重点——也罢,我便直说了吧,这一战最重要的不是别的,而是‘民心’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