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那刘金喜本就心怀鬼胎,被武凯这一问,更是吓的六神无主,当即便被门槛绊了个狗啃屎,都顾不上从地上爬起来,便慌忙叫道:“武爷饶命、武爷饶命啊!小人……小人也是被那陈志忠蛊惑,才铸下这等大错!”
他一边说着,一边膝行上前,抱住了武凯的小腿,颤声道:“武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这次吧!小人上有八十老……”
眼见这厮便要把狗血台词吐出来,武凯淡然一笑道:“刘员外,你这是做什么?我方才说过,只要买下那些田地,不管与我有什么过节,全都一趣÷阁勾销!难道你当我武凯是言而无信的人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
刘金喜闻言顿时喜出望外,事实上这也正是他下了血本买下那块地的原因!
方才他也想提起这个承诺来着,却怕惹得武凯恼羞成怒,现在武凯主动提起,顿时让他如获至宝,忙顺杆往上爬:“武爷您一诺千金、言出必行的名头,这阳谷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便是和古人比起来,也不遑……”
“好了,马屁就免了,我还不至于被你几句话哄过去。”武凯甩开他,大踏步走到的主位上坐下,这才指着下首,道:“你也坐吧。”
刘金喜推辞再三,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椅子上,正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一二,便听武凯招呼道:“来人啊,取纸趣÷阁来!”
等到仆役把趣÷阁墨纸砚送上来,武凯一指刘金喜,吩咐把东西摆在他身边的茶几上。
“刘员外。”等仆役退下之后,武凯依旧笑吟吟的道:“来,把这次在背后串联、以及怂恿佃户闹事的人,都给我写下来吧,从主犯开始写!”
能凑在一起密谋这等大事,互相之间的关系自然不差——然而眼下性命堪忧,刘金喜又哪还顾得什么交情、朋友?
一咬牙,便干脆利落的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恭恭敬敬递到了武凯面前。
细看时,上面却只有五个人名,比庞春梅的名单上少了两家士绅,却多了个古怪的名字——公孙云龙。
而且这名字竟还在排在第二位,只在那陈志忠之后。
公孙?云龙?
武凯把这名字在嘴里咀嚼了两遍,豁然站起,指着那四个字问道:“这人也是城中的士绅?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公孙云龙?”
“这人却不是咱们县里的,而是一个游方的道士,几天前他云游到此,对陈志忠说……说了些胡言乱语,要不然那陈志忠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啊!”
游方的道士?
看来不会错了,这厮八成就是入云龙公孙胜!
自己原本把造谣的罪名,栽在梁山头上,只不过是习惯使然罢了,没想到竟歪打正着!
看来那吴用上次造谣失败之后,并没有放弃‘赚’自己上山的计划!
看来等过年后,必须要抓紧时间扩充实力了——不然等梁山得了花荣、秦明等十几个强援,以及清风山的数百喽啰,说不定便要来个大兵压境,将自己生亲活捉了!
武凯一边想着,一边追问道:“那这人现在可还在城中?!”
“这个……早上听说消息走漏,那道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哎~
武凯闻言暗叹了一声,自己还是回来晚了,不然绝不会让法海去打草惊蛇。
不过这先有少林和尚,后有梁山道士,出入阳谷城竟如入无人之境,看来自己还有许多细节需要细心经营啊!
一边感慨着,武凯一边又细问了前后经过,这才晓得为什么公孙胜选了陈志忠做同谋——感情这陈志忠的宅邸就在武府对面。
那日武凯指挥着僧兵们,炸毁那院墙进行示威时,把陈志忠的老婆吓得大病一场,到现在也还没有缓过劲来。
所以这陈志忠平日在人前,便对武凯颇有怨言——想来那公孙胜便是利用了这一点。
“刘员外。”
明白了前因后果,武凯又慢条斯理的问道:“不知你家中有几个儿女?”
“一子两女,大女儿嫁给了陈志忠那不成器的儿子,二女儿还待字闺中……”说到这里,刘金喜忽的一脸恍然,忙躬身道:“小女年方十三,生得颇为貌美,在县里也是出了名的!若是武爷不嫌弃,我这便回去张罗一下,送来与武爷做妾!”
“停停停!”
武凯哭笑不得,忙道:“谁惦记你的女儿了?我是想问,你那儿子现在何处?”
“犬子?犬子在东平府白云书院求学。”
“成绩如何?可能考得上进士?”
来北宋之后,武凯才晓得宋朝的‘举人’非但做不得官,竟还只是一个临时身份,不管中没中进士,考试结束这举人的身份立刻便会被取消!
所以北宋的学子们想要做官,除了立下特殊功劳和吏员积功转迁之外,就只有考上进士才行。
“这个……”
刘金喜有些怅然的道:“犬子却是鲁钝的很,这辈子怕是举业无望了。”
“那就好……呃,我是说,既然考不上进士,死读书也是无用!”武凯不容拒绝的道:“等过了年,就让他到民团里做个文书,日后若是民团立下了功劳,说不定还能混个一官半职!”
刘金喜这才明白,武凯竟是想拿自己的儿子当人质,他心中自然不情不愿,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哪敢拒绝武凯?
只得装出欣喜的样子,躬身道:“多谢武爷抬举!日后犬子若是能有一份功名,便全赖武爷所赐啊!”
武凯不置可否的一笑,低头又在那张纸上添了些字,丢给刘金喜道:“拿去给这几个人看,就说是我的意思!”
刘金喜接过来一瞧,却见陈志忠后面加了‘一万贯’的字样,其它几人,除了那入云龙公孙胜,也都各加了个‘五千贯’的字样。
他忙小心翼翼的问:“您的意思是?”
武凯身子微微前倾,笑道:“地是你的,那两万五千贯却不用你出一分一文,只需督促他们在年前把钱凑齐,再由你转交上来便是!”
“这……这这这……”
刘金喜‘这’了几声,忽的屈膝跪倒在武凯面前,叩首道:“小人多谢武爷高义,日后必以武爷马首是瞻!”
只要领了这差事,日后刘金喜在阳古城便是众叛亲离,只能紧紧抱住武凯的大腿,才不惧被那几家联合打压——然而他又如何能拒绝这般诱惑?要知道两万五千贯,差不多是他大半的身家了!
而这,也正是武凯想要的结果。
杀了刘金喜、陈志忠等人固然简单,可想要善后却是千难万难,这些人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论身份地位不比哪西门庆差,若是一下杀上四五个,估计武凯就只能反上梁山了!
现在这般处理,刘金喜的儿子被自己控制在手上,又不得不和其它士绅反目成仇,日后也只能乖乖做自己的一条狗,帮忙盯着士绅们的一举一动。
至于陈志忠等人,既然已经有把柄落在自己手上,以后有什么吩咐,他们自然也不敢不从。
这样虽然比不得统统杀光痛快,却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了。
总之,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办完了,武凯便赶苍蝇似的甩了甩手,道:“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记得向门外的佃户宣布,以后佃租照旧,永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