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武府。
听完抓捕行动的详细经过,武凯皱起眉头,围着那莽和尚转了一圈,嘴里喃喃道:“不对劲,这事儿有些蹊跷!”
栾廷玉在旁点头附和道:“确实有些蹊跷,这和尚听口音应该是汴京附近的,无端跑到阳谷招惹大官人,实在是不合常理。”
虽说这年头也有假扮僧道流窜作案的,可是一般贼人又哪敢招惹武凯这等地方豪强?
更别说武凯还是一个身怀异术,又杀人不眨眼的豪强!
武凯闻言,却是一边继续绕圈一边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他被你们包围之后,就突然杀了同伙的事情,有些蹊跷!”
一般而言,就算是再怎么嗜杀成性,也不至于马上要拼命的时候,先把自己的小弟砍死,原因却只是嫌他碍手碍脚吧?
更何况听栾廷玉的叙述,那个小和尚的武艺也在水准之上,等闲三五个人怕是拿不住他!
而武凯刚才仔细观察了一番,这和尚看上去并没有重度精分的迹象——作为一个重度精分的货,最起码眼神、表情、衣着打扮上,会有些许表现才对。
那他在拼命之前,突然出手杀死自己的手下,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是……
武凯忽的停住了脚步,断然下令道:“栾都头,劳烦你再带人走一趟,询问城中客栈、酒家,可有人见过这三个和尚——记得,重点打听一下,他们还有没有其它同伙!”
栾廷玉闻言也是恍然大悟。
若是这贼人还有其它重要同伙在,为了不被一网打尽,于是先把嘴不严的手下灭口——这样一来,他的所作所为便讲得通了!
栾廷玉忙一边领命、一边大赞武凯机智过人。
其实这倒和智商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后世影视作品当中,类似的情节数不胜数,看得多了便也想的多了。
却说栾廷玉领命去了,武凯又把注意力转回到那莽和尚身上,结果不出预料的,在他脸上瞧见了一丝慌张之色,于是笑了笑,示意法海上去把他嘴里的布条拿了下来。
“你个鳖孙,快放了佛爷!”
只是武凯还来不及问话,那和尚便抢先一步怒骂起来:“否则惹恼了杂家,管叫你全家鸡犬不留!”
“这我就放心多了,反正府里既没有养鸡也没有养狗。”武凯调笑了一句,忽的又把脸一沉,喝道:“说,你和少林寺有何关系?!”
那和尚吃了一惊,却连咒骂都忘了,忙反驳道:“谁说杂家是少林寺,你这黑厮别血口喷人!”
“还想狡辩?”
武凯嘿嘿冷笑了几声,略有几分得意的道:“我那便宜小舅子就是登封人,你和他的口音简直一模一样——而登封的和尚,有几个和少林寺无关的?!”
在东平府的几日里,武凯和百胜将韩滔朝夕相处,早记住了他的登封口音,尤其是这‘鳖孙’二字的吐音与别处不同,所以这和尚一张嘴,便被武凯给听了出来。
那和尚见抵赖不过,便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恶狠狠的威胁道:“不错,杂家正是少林寺的广相禅师,听说你这黑厮连受戒都没有,竟然就敢冒充‘活佛转世’,所以佛爷特地赶来,替佛祖清理你这败——呃啊!”
不等他把‘类’字出来,武凯便一脚踹在他两腿之间,疼的这厮在地上弓成了虾米,几乎便要闭过气去。
武凯兀自不解气的又在他身上踹了两脚,这才啐了一口道:“呸~!雇人偷东西不说,事后还想杀人灭口,就你这样的货色,也敢舔着脸说什么替佛行道?”
说着,他又把那和尚从地上拎了起来,冷笑道:“说,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说出实话,我兴许会给你个痛快!”
武凯可不相信,这广相真是从少林寺千里迢迢赶过来‘锄奸’的——就算少林寺真有这‘风俗爱好’,首先也得武凯的名头传过去才行吧?
可武凯穿越到大宋,满打满算也才一个多月而已,东平府境内还有不少人没听说过他的事迹,就更别说千里之外的少室山了!
那广相和尚自不肯乖乖就范,只满嘴污言秽语的骂着,武凯正想再给他几下狠得,却被法海拦了下来,示意他到门外说话。
想到既然都是和尚,也许法海瞧出了些什么,于是武凯便丢开那广相,跟着法海出了客厅。
谁知刚出客厅,法海便一把攥住了武凯的胳膊,颤声道:“师父,祸事了、祸事了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全身都在抖动,就好像是在用十二指肠发声、用盆腔共鸣似得。
“什么就又祸事了!”
这厮真是个乌鸦嘴!
武凯不爽的一把拍开了他的猪蹄,喝道:“好好说人话!到底怎么了?!”
就听法海颤声道:“师父,那少林寺在佛门之中一贯蛮横,最是护短不过!前几年青州府的灵元寺,也不知怎得,竟失手杀了少林寺的僧人,结果某天半夜被几百蒙面人闯将进去,杀了个干干净净!听说如今那间寺庙,现在已经成了鬼魅栖息之地,当地无人敢近啊!”
“那三论禅宗的枯叶大师,在河北闯出诺大的名头,俨然便是三论宗重新崛起的希望,却不过是议论了少林寺几句,说少林寺:重皮相、轻修心,已经步入歧途——结果不到半载,便被人毒死在一场水陆法会上!”
“还有那楞严宗的下院……”
“普济寺的方丈……”
“等等!”
听法海一桩桩一件件,越说越玄乎,武凯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无语道:“你确定这说的是少林寺?我怎么听着像是日月神教啊?!”
法海哪知道‘日月神教’什么梗?
于是只愣了一下,便又苦口婆心的道:“师父,非是弟子危言耸听,自从少林寺被大相国寺全面压制之后,风评便每况愈下,尤其是如今的方丈普妙和尚,听说他竟和一名女匪有染,还将私生子养在庙中,准备继承他的道统!您说如此污秽不堪之人,如何能把少林寺往正道上领?”
哎呦我去~
这段剧情听起来好耳熟的样子!
“对了!”
法海忽然一拍大腿,急道:“我知道这广相是为什么来的了!听说这几年少林寺为了和大相国寺争夺信众,便派人四处搜寻各种法术神通,那广相这次来……”
说着他打了激灵,颤声道:“说不得,还真是少林寺派来对付师父您的!”
“少胡说八道!”
武凯一瞪眼,没好气道:“你当少林寺的人都是顺风耳、千里眼啊?这隔着上千里路,消息都还不一定能传到呢,就更别说派人过来了!”
顿了顿,他又自言自语道:“若说他们是碰巧路过,临时起了歹意,倒还说得过去。”
法海一听这话,就跟瞧见救命稻草似得,忙道:“若真如此,可千万不能让他的同伙走脱了,不然一旦被少林寺盯上,可就万劫不复了啊!”
少林寺真有那么可怕吗?
看惯了后世影视剧里少林寺的正面形象,武凯一时间还真想不出黑化的少林寺,到底会是如何一番光景。
不过……
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这些和尚来意不善,把他们一网打尽也是应该的!
却说武凯回到客厅之后,也懒得再多费口舌,于是直接让曹阳、宋雄两个行刑逼供的老手出面,拷问那广相和尚。
这广相和尚倒也硬气,虽然受刑时惨叫连连,但若是问他时,不是破口大骂、便是语出威胁。
直到栾廷玉带人回来复命,依旧没能问出什么。
“大官人!”
栾廷玉进门之后一拱手,道:“果然不出您所料,这厮五日前便到了阳谷,一行八人全都住在城北的顺平客栈!”
顿了顿,他又有些遗憾的道:“不过今天下午,另外几个和尚便已经结账离开了,听店家说那些和尚都带着马匹,怕是已经追之不及。”
一听这话,法海悚然变色,差点便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