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入了局,为了救我,为了让我这个傻孩子远离喧嚣浮沉,自己却堕入了万丈深渊。后来,我想,这算不算是,他爱过我的证据。——莫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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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杀!
杀!
那么多人,被圈禁在这么小的一个场地里。像困兽之斗,在互相残杀!
鲜血开始一层一层地涂抹地面,吐出来的血,流出来的血,一层又一层。
断肢残躯被狠狠践踏在脚下,莫相思看着眼前像野兽一般厮杀着的人们,她吓傻了。
她手里还握着剑,可她从来都没有杀过人,但是眼下的情形不允许,所有人都在以命相搏,她退一步,犹豫一次,眼前的人便要狠狠地置她于死地。
她没有办法啊!
手中的剑狠狠地刺入对方的心脏,她只有在学武功的时候学过到底该怎么做,这是第一次实践。
她看着眼前的人捂着心口倒下,还没来得及呼痛,脸和身体就已经被别人踩成了肉泥。
她怕极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她不能退,不能服输,她为了大师兄她一定不能怕,不能退却!
她强自稳定心神,抬头却不经意看见血肉横飞的决斗场里,龙渊淡漠地站在西侧,那是他在这决斗场内站定的位置,一步也不曾移动,他手里的扇子缓缓地悠闲地扇着,眉眼间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自始至终没有散去。
而与他相对的龙烨,同样静静地立在他入场的地方,周身内力成盾,他洁白的浮云锦、华贵的金丝履,自始至终竟然连鲜血也不曾染上半分。
他们如何就能这样平静地看待眼前的厮杀,眼前令人作呕,令人发指的厮杀!
“啊!”
一时不防,莫相思中了一掌,回身又中了一剑。
鲜血和疼痛让莫相思终于醒过神来,她一刻也不敢停,身形骤动竟然硬生生将刺在自己身体里的剑抽了出来。
莫相思回头看着偷袭自己的云翎国的人,眼眸血红。
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这里总是会激发出人的兽性,残忍嗜血的兽性!
看着莫相思挣扎抵抗的模样,云翎国的人冷笑:“看你还能挣扎到什么时候!我要拿你的命换葛姆沙的手!”
“啊!”
一时不防,莫相思右臂又中了一剑,其实不是不防,刚刚那一掌一剑都是要人命的狠辣,那么重的内伤再加上失血过多,她的确是撑不住了,可是,她不能输,不能输啊,输了怎么给大师兄夺取魔婴剑呢?
“大师兄!大师兄!我不能输!不能输!”莫相思失血朦胧中拼尽全力地喊着大师兄,仿佛这三个字能给她带来无尽的力量,“我不能输,我不能输啊!”
看台上的人静静地看着那一片黑白之中,那个红衣如火的女子,她红艳的衣衫被鲜血一层层浸染,别人的血自己的血交织着,叫嚣着,不分彼此。
看着她,明明就要撑不下去了,可是她的眸光却那么坚定,坚定地看着眼前一个又一个的敌人,誓将他们一个又一个杀死。
她咬牙,喊着她的大师兄,不是等他来救,而是为了他,她甘愿坠入阿鼻地狱,甘愿在这血海里摸爬滚打,只为了他喜欢。
龙渊平静地看着那个在鲜血中跌倒又爬起的女子,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低,他终于紧紧地抿着唇,看着那个爬起又倒下的女子,眼神渐渐变得犹疑。许久,手中一粒让人看不清轮廓的暗子刹那间飞了出去,正中莫相思身后那个高高举起手中剑的剑客。
而那剑客倒下的那一刹那,龙渊的眼眸正好对上龙烨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招式。
两人对视一眼却都仿佛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什么,皆是猛地一怔,刹那间别开眼去,看着那个如同穿了血衣般的女子,正撑着剑缓缓从地上爬起,眼神坚定不移。
她现在已经无力反抗,只能躲闪,可即便是尽力躲闪,她身上的伤还是一层又一层地累加着。
好疼,真的好疼!
可是她竟然依旧没想过要认输,因为即便是认输也没有用,如今决斗场中处处杀机,一旦认输,谁有能力将她救出去,或者说,谁听得到呢?
认输就等于不反抗,不反抗就等于死亡!
这么多年,除了那次在入骨山上,这是莫相思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原来,这么近。
终于,终于,莫相思看着近在眼前的那一剑,她双眼发黑,手里的剑已经再也无力提起,她已经记不清自己中了多少剑,多少掌了。好疼啊,从来都没有这么疼过,莫相思甚至开始想,死了应该就不疼了吧。
不!不行!不行!我还要为大师兄夺魔婴剑呢!大师兄!大师兄!
“叮!”
眼前一声清脆的刀剑和鸣声,将莫相思惊醒,她睁眼诧异的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那张苍老的脸庞,似曾相识,那老者已经为莫相思挡开了云翎国的那一剑,他却死死的拉住了莫相思的手腕:“你怎么会岐临国的武功?你跟谁学的?你是谁?!”
莫相思推脱着他,不想回答。
那老者手下力道更重:“不说,我便杀了你!”
那一刻莫相思却根本没有看那老者。
因为那一刻,莫相思恍惚间,好像看到,看到她的神仙一身白衣,横扫八荒。
莫相思感受到了云流宵强横的内力硬生生地将那老者逼了出去,那一刻,他戴着面具,从天而降,在比武场中抱起浑身是血的她的时候,莫相思看见他怜悯的眼神隐在面具后面:“相思,你怎么这么傻。”
那一刻,莫相思只觉得时间仿佛回到了很远很远的过去,仿佛是自己第一次遇见云流宵的那里,他就是这样,从天上俯下身来,将自己抱起,从此生死便只由他,而再不关天意。
莫相思紧紧地抱着云流宵,眼眸里仿佛是含着当年委屈的泪水,声音虚弱而沙哑:“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小姑娘。”
然后,听见他说:“抱歉,是我过分了。”
莫相思含着泪,紧紧地抱着云流宵,任他就这么抱着自己缓缓站起,就这么当着天下英豪的面,缓步走出决斗场。
所有拦在他面前,说“站住!”“你是谁!”“这不合规矩!”的人,都在云流宵轻描淡写的一挥袖间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决斗场坚硬的围墙上,然后,坠落。
就在云流宵已经抱着莫相思走出了决斗场的时候,他面前却忽然拦了一个少年。
云流宵眉头紧皱,刚打算出手,可是抬眸,看着那少年清秀的脸庞可是额头处却有三道疤,那经久不灭的伤痕不但不让那少年显得可怖,反而多了几分邪魅,看着他热切的眼神,云流宵的手却忽然间僵住了。
莫相思被云流宵摆在怀里,没有人比他更能看清云流宵那时的眼神,那里面是惊喜、痛苦、热切更多的,是逃避。
就在岐临国的人一个个担忧着他们那么莽撞冲上来的小主子的时候,却见云流宵就那么抱着莫相思,脚尖轻点,用轻功刹那消失在了原地。
“大师兄,他是谁?”莫相思气息微弱着,她被云流宵抱着一路穿花过影回了相思门的住所。
云流宵的眸光却变得恍惚:“岐临国皇帝,肖哲。”
他怎么也会微服来了中原?难道也是为了那把剑吗?
看着云流宵抱着莫相思离去,决斗场上的战役不知道还该不该打下去,因为那个人,那个突破一切抱走了莫相思的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云翎国的壮士们已经围在一起开始用他们怪异的语言开始交流着,而岐临国的人却早已呆若木鸡,因为云流宵用的完全是他们岐临国的秘术武功,和莫相思身上偶尔流露出的武功,一样!
龙烨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云流宵抱着莫相思离去的方向,仿佛空了魂。
全场之中只有龙渊依旧故我,手中的紫金扇微摇,全场之中众人的神色被他丝毫不落地收入眼中,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龙烨失魂落魄的神情,云流宵,明明是那样一个人,却带着这样一个面具过活,是不是太可笑了。是时候让尘归尘土归土了。
龙烨此时才仿佛感受到来自龙渊的目光,他的眼神刹那间朝着龙渊看了过来,那眼神中再不见什么云淡风轻,而是狠厉的肃杀。
龙渊唇角带着笑,依旧那么平静地看着他,直到龙烨看着他的眸子又渐渐和缓,犹疑,最后变成了茫然……
“咳咳咳……”就在这时,北辰子终于坐不住了,话说,今天的重点不是夺他铸造的魔婴剑吗?怎么就被一个戴着面具的相思门的人抢了风头?这一个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内个,比赛继续!”北辰子还是这么喊了一声。
可是现如今,因为大家心里都有了心事,打架的心不在焉,看戏的也索然寡味,三三两两地离了场往相思门所住之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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