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温韭酒终于清楚黄兰是如何死去的了。
乱阵之中,他让温隍逃出了乱阵,自己因为乱阵的破压,身体爆裂,死无全尸,鲜血染红了白雪。
醒过来的温韭酒站起身来,山洞里还亮着火把,温韭酒没有披上披风,就这样穿得单薄的走出了山洞。
下雪了,雪花飘飘扬扬的。
她一直想不明白,黄兰为何要喜欢她?
“阿酒。”温隍的声音响起,温韭酒只闷闷应了一声。
“你在怪我。”
“是。”
温韭酒的回答来得干脆,让温隍有些招架不住,但这也是意料中的事。他走过去,轻轻扳过她的身体。
“是我不好,我没有让黄兰能够好好的回来。”
“他已经不在了,说这些也没有意思了。”温韭酒强忍住泪水,“我知道你不告诉我,你也有你的苦衷,可是如果你第一时间告诉我他死了,我可能比现在的心态还要好。”
温隍缓缓将她拥入怀中:“对不起,你骂我吧。”
温韭酒明白,再骂温隍,黄兰也不可能回来,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过好当下。
想起邻北杀让他毁掉内力的一幕,昨天那一幕,她就觉得害怕,害怕有一天,他就真的离她而去了。
温韭酒只能把他抱得更紧,更紧一些。
这一生,她就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也要抱紧眼前的人,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哪怕万劫不复,挫骨扬灰。
如今温隍的内力恢复了六成,苓虞的伤也完全愈合,三人这才缓慢启程连雪山。
温韭酒没有了以往叨叨絮絮的样子,马车里一片沉静,温隍看着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找些话题来。
酝酿许久的温隍正准备开口,架马车的苓虞突然掀开帘幕,笑盈盈的。
“快到吃饭时间了,要不我们去前面的村子寻些吃的来?”
这时候温韭酒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温韭酒彻底破功,捂着脸笑了。
“你们都不许笑我!”
温隍和苓虞相视一笑。
温隍这才明白,苓虞是故意这样说的。至于前面的村子里有没有吃的,他就不确定了。
幸运的是,他们进了村子,找到了一家客栈,并点了几份好菜。
温韭酒已经饿得不行了,菜刚上来她就动手吃了起来。
上菜的小二见此,似欣慰的一笑。
“姑娘恐怕是饿得快不行了。”
温韭酒满嘴的饭菜,冲小二笑道:“无论如何,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情,嘿嘿。”说完便又埋头苦干起来。
“你们请慢用。”
苓虞叫住了就要退下的小二,道:“哎,小二,这儿离连雪山,还有多远?”
“公子,往前走十几里就是连雪山了,但是连雪山那个地方,是不详地,听说进了连雪山的人,回去几天后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温韭酒现在听到死字非常敏感,立马瞪大了眼睛看着小二。
“还有呢?”
“哦,还有就是,连雪山那条雪路容易崩塌,劝你们三位,不要走那条路离开连雪山,走水路就可以了。”
“那谢谢啊。”苓虞谢道。
“不客气,你们三位慢用。”小二退下后,温隍默默的拿起了筷子。
“走雪路,会比走水路更快,待入了连雪山时,我们便步行吧。”
“干嘛要步行啊?走水路更好啊。”温韭酒抗议,“我不干!”
“走水路会浪费很多时间,雪路虽然太过颠簸,但至少花费的时间少,不如就直接走雪路。”温隍正努力对温韭酒洗脑,同样换来的是温韭酒同样的话。
“我不干!”
“我们要加紧时间去隐山呢。”
“我不干!”
“我可是你的夫君啊~”
“我不干!”
“那我给你买两串糖葫芦。”
“成交。”
温隍长叹一口气。
吃货就是吃货,关键时刻利用吃来作为条件,就再好不过了。
红炼回到了皇宫,金碧辉煌的皇宫,御林军、宫女奴才看到她,均速速行礼,然后各司其职了。
红炼喝得烂醉,步伐却还如此稳巧。
温隍,我的心在你那里,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我红炼要拿回来,封闭起来,不再打开,我也绝不会对圣上打开。若我有一天,默默的死去,你还会不会想着我们曾经爱过?还会为我吹一曲长相思么?
她踏进宫门,摇晃着身子走进了寝殿。
高炀宿皇就坐在榻上沏茶。
红炼的身子顷刻间瘫软在地,爬到了他的脚边。
“圣上,我已经执行了您的命令,您可以放了我吧?”
高炀宿皇放下手中的茶壶,两手握着她的双肩,似笑非笑。
“你以为,朕,就会这样便宜你了吗?”
红炼突然很想哭。
她原一心想让他回头,可她每每收获的都是绝望,今天亦是如此。
烂醉的她像清醒了一般,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请圣上赐臣妾一死。”
高炀宿皇的讥笑声在她耳边响起。
“呵呵,红炼,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要为温隍牺牲了你自己吗?”高炀宿皇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面目狰狞,“我告诉你红炼,你生,是朕的爱妃,死,也是朕的爱妃,谁都无法改变。”
红炼绝望的闭上了双眼,不作回应。
够了,真的够了,倒不如给她一剑,让她死了才好。
高炀宿皇像看卑劣之人一样厌恶地看着她:“可你要知道,你不过是朕的,宠妃,而已。”宠妃二字被他说得很重,在红炼听来,都是能够刺破她耳膜的虚伪话。
“可是你那么爱温隍,那朕,便成全你,毁去你的所有功力,挑断你所有筋脉,让他来救你出去,如何啊?”
红炼无话可说。
挑断她的筋脉,就等于让她想死也没有能力死,生不如死。
她情愿温隍不要来救她,不想让她狼狈的样子被他看在眼里。
“臣妾,谢圣上恩典。”红炼的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头顶上方传来高炀宿皇的一声冷笑,随后便不再见他的踪影。
三人用完饭就从马车卸下了行囊,又将马车卖了个好价钱,乐呵呵的收了钱之后,三人才徒步走向了连雪山。
连雪山四周都是白雪容积,走一步陷一步。
咬着糖葫芦的温韭酒表示非常不满。
凭什么买到了就不能吃了?还要一边扶着山墙走路,一边护着嘴里咬着的糖葫芦,不能吃,只能干着急。
艰难地走了一小段雪路,温韭酒便干脆席地而坐,吃起了糖葫芦。这厢,温隍和苓虞的脸都在抽搐着。
“雪路这么难走,你倒还有闲心吃糖葫芦。”
“苓哥哥,我这叫忙中偷闲,这雪路那么难走,一直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下去,都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走出连雪山呢。”说完温韭酒咬了一个糖葫芦在嘴里非常享受的咀嚼着。
“苓哥哥?”温隍不可置信的看着温韭酒,“你什么时候叫虞兄叫得这么亲热了?你看,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温韭酒嫌弃般推开温隍展示给她看的双手,道:“他是我哥哥,我这么叫他也不足为奇啊。”
“是啊温兄,要不然你让阿酒叫你隍哥哥好了。”苓虞笑着附和道。
虽然苓哥哥一词听起来确实有些亲密,但是,被这么叫,也还不错。
“呸,我还黑哥哥呢!”温隍特别嫌弃道,“阿酒你不许叫我隍哥哥,我可是你夫君。”
温韭酒天真烂漫,睁着她的迷人大眼睛,喊了他一声:“隍哥哥!”
温隍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这什么世界啊?苓哥哥喊,隍哥哥喊的,保不齐哪天就蹦出来个黑哥哥了?
雪路再怎么难行,三人在原地休息了好一会儿,便又动了身。
不知走了多久,天空就下起了雪,越来越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温韭酒将披风的帽子戴在了头上,对前面的温隍喊道:“温隍!还就多久才能走出连雪山呀?”
温隍回过头来,又回头看了看无法看清的前方,然后又回到她的身边。
“可能没有多远了,我们快点走吧,虞兄,你赶快跟上来!”
温韭酒伸出了手:“苓哥哥,我们一起走。”
苓虞看着温韭酒伸出来的手,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温隍牵着温韭酒,温韭酒牵着苓虞,就这样,三人艰难前行着。
哪知刚走上一小会儿,雪路如地动山摇一般,从山顶上掉下了好多雪块,脚下的路也在一点点崩塌。
“温隍!苓虞!你们都抓紧了!”
三个人摇摇晃晃的牵着手走在一起,脚下的路崩塌得更快,温隍脚下的路突然就塌了,温韭酒和苓虞来不及抓住他,三个人就一起滚到了山谷。
温隍和苓虞早不知所踪。白雪茫茫,头被重重撞在石头上的温韭酒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眼前人不是温隍,而是邻北杀。
温韭酒急着要起来,头却疼得很。
“你别乱动。”邻北杀轻声责骂她,让她躺了回去,“疼吗?”
温韭酒只点点头,心头对他还是有些芥蒂。
“你还在怨我那时候毁了温隍内力,还有给你下冰蛊吗?”邻北杀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在怕他。
邻北杀一语中的,温韭酒默不作声。
“如果我真心悔过,你肯原谅我吗?”
此时邻北杀的眼神里充满真诚,温韭酒想信又不敢信。
“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我是真心悔过,你坚持你的选择就好。”
温韭酒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邻北杀,毕竟事出有因,她也愿意相信他一回。
“温隍呢?还有苓虞呢?”
“他们刚刚醒来,正在用餐,别太担心。”
温韭酒看着邻北杀,心中诸多感慨。
“其实,我知道我们是前世爱过的。”
“别说这么多了,你只要想起我们前世爱过就好。”邻北杀冲她笑笑,“你现在,和温隍在一起很开心,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做你讨厌的事情。”
温韭酒突然很想给他一个拥抱。
“邻北杀……”
“我的名字太有杀气,还是叫我灵隐吧。”邻北杀脱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温韭酒的身上,“知道你心里惦记着温隍,我这就带你去看看他,你也饿了吧,那就去吃饭。”
温韭酒还是想给他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