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考的成绩下来地很快,试卷还没有分发到学生的手中,名次就已经排好了。依其她们班的成绩很好,年级前三名都在她们班,这让杜仁华每天挂在嘴边的笑容掺加了更多的蜜,更加的甜,让那些和他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们看得毛骨悚然,如芒在背。
依其考了第二名,和第一名仅仅相差了两分,却和第三名拉开了接近二十分的距离。而班级第一名,亦是年级第一名,不是曾经的第一钱静,不是众人看好的依其,而是孙宛玲,不爱学习的孙宛玲,上课开小差的孙宛玲,经常逃课的孙宛玲。
孙宛玲的成绩,在班级里迅猛地掀起了一阵风,让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杜仁华笑面虎式的微笑着宣布了成绩和班里、校内的名次,神情如常,让人难以揣测出他对这件事的态度,而他的这种态度,将原先的一阵风变得更强烈,隐隐形成巨大的漩涡。
“怎么可能?”这是每一个人心头的疑问。班里的议论声像是蚊子的嗡嗡声一样四处响起,充斥了整个教室里。他们热衷于谈论孙宛玲的成绩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成绩,怀疑的、嫉妒的,或仅仅是凑热闹的,所有的声音汇成一股水流,在巨大的漩涡里回旋着,奔腾着。
依其无所谓地读书学习,看笑话般的看着他们。做出一副认真学习样子的人,如果考得好,便是众望所归;不认真学习的人,如果考得好,便要遭到所有人的质疑。为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不用多努力,就能轻易地得到别人拼了所有的力气也可能得不到的东西。比如孙宛玲,她的记忆力超强,凡是看过的东西,基本上就不会忘记。
这一点,曾让依其嫉妒不已,然后,用加倍的时间去填补这一个空隔。何况,孙宛玲并不是不学习,她只是没有将学习当做生活的所有内容,没有将时间和心思全部放在学习上,如此而已。
孙宛玲漂亮的大眼睛带着不容置疑地威仪在班里扫了一圈,般的议论声才逐渐小了下去。她挑着眉毛,一脸地傲气,嘲讽般地说,“如果大家觉得难以接受,就当我是抄袭依其的好了,反正我坐在她的后面,好抄的很呢。”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人都听见了。杜仁华笑面虎式的笑容挂不住了,脸色也难看地像是镀上一层秋霜的枯叶,宛玲有没有抄袭,他最清楚。整个考试过程中,他一直站在宛玲和依其的旁边。他从一中调来了依其和孙宛玲的档案,她们两人的成绩他清楚的很,基本上不是依其考第一,就是孙宛玲考第一。一开始,他以为天上掉馅饼,让他一下子捡到了两个成绩优秀的学生。
但是孙宛玲来到朵水后的表现颠覆了他对她的印象,加上孙宛玲的转学,是通过朵水的校长——她舅舅办理的,这些让他怀疑档案的真实性。私心里,他以为宛玲在考试的时候会抄袭依其。可是,没有,她只是低着头神态极其悠闲地做着自己的试卷。
他一直在观察着她,试探着她。他放任她逃课不管,甚至在钱静要求换宿舍的时候还拦住了她。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孙宛玲这样的学生,态度极其嚣张,将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现在他才知道,她的嚣张是有资本的。
杜仁华清楚地记得,当孙宛玲做完试卷后,抬起头望着他时,眼里那抹深深的讽刺。她一直是个聪明过人的女孩,又不是傻瓜,怎么会猜不到他对她的所有的不信任呢?他知道,在无意之间他伤害了一个女孩的自尊心,还是那般骄傲决绝的女孩子,再也无法修补。
杜仁华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说,“如果对成绩有什么疑问的,尽管来找我。这只是一次小小的模拟考,大家不要那么在意。调整一下心态,打好基础,才能在明年的高考上大放异彩。大家多找找这次为什么没考好的原因,都是老师平时课堂上讲过的东西,万变不离其宗。好了,好好百~万\小!说吧。”
“有什么疑问?还不是嫉妒别人考得好?真是狗眼看人低。”莫西西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顿时让很多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依其清楚地看见刚走到教室门口的杜仁华,脚步小小地踉跄了一下。她忍不住小声地笑了,沉琎取下了一直戴着的眼睛,拿眼镜布细细擦拭着,依其这才看清沉琎的眼睛,单眼皮,眼线很长,眼尾微微上挑。从她眼睑的弧度,能够瞥见她的笑意。
“在大家的眼里,我是不是应该成绩差到垫底,那样才符合我的形象?”孙宛玲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依其。依其接过纸条,写上:在我心里,宛玲永远都是最棒的。她递回去,许多话,便统统包含在这一句里。
孙宛玲看完之后,将纸条平整地夹在了她最爱的笔记本里。她轻扬起唇角,又回到了那个活泼开朗又独立特行的宛玲。“那个,不是我幸灾乐祸啊,你看钱静脸色好苍白,是不是我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不会吧?”依其借口向沉琎要支红色水笔用,偷瞄了一眼钱静,她正微低着头,眼神怔忪,紧咬着下唇。从第一到第三的名次估计让她一时间无法接受。
“你说,她为什么这么在乎名次呢?考多考少就这么重要么?”
“各人志向不同好不好?学习是她主要的生活内容,她当然希望能够考第一,才不辜负她付出的努力啊。”
“这样的生活好无聊啊,我宁愿倒数也不愿像她那样生活。嗯,话说,幸亏我的记忆力好,既能好好玩,还能考第一,真是老天保佑啊!”
“孙宛玲,你不要这么招人恨行不行?”依其斜视着她,尽管看多了她这样自大自得的模样,还是有忍不住有揍她一顿的冲动。“我可是每天日也学习,夜也学习,结果,这次名次还排在你的后面,真是气死人,也恨死人。”
“嘿嘿,没有你给我整理笔记,我就算记忆力再好也考不到第一啊。所以,我的第一可是你大发慈悲施舍给我的,不过,你这次竟比我少考了两分。”孙宛玲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拍拍依其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叹道:“哎,造物弄人哦,可怜的娃!”
依其瞪着她,不语。“别泄气,来日方长,上天会看到你的辛勤与努力的……”孙宛玲装不下去了,“哈哈”笑起来。
下课铃刚响,朱修柏一反常态地,书都没有收拾,站起身来就对着教室门口奔去。依其不怀好意地提醒孙宛玲,“哎,宛玲你快看,朱修柏要溜了。”
果然,孙宛玲立刻高叫到:“朱修柏,你跑什么跑?”
“谁跑了,我只是打算出去再等你一起嘛。”朱修柏“嘿嘿”傻笑,一点也不承认他溜走的意图。
“你以前没有告诉过他你在一中的辉煌事迹么?还是故意不说的?”依其收拾好书本,整齐地摆在桌子上,然后好奇地问孙宛玲。
孙宛玲狠狠地剜了朱修柏一眼,嗤笑一声才说,“他一直当笑话听呢。说什么,吹什么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几斤几两啊。”
“嘿嘿。”朱修柏讪笑着,“我现在确实不知道你几斤几两。”他故意上下打量了她一会,贼兮兮地说:“你好像也不能用几斤几两来形容啊,得上百了吧?”
“是啊,”孙宛玲脸上笑得越加温柔,手却拧上了朱修柏的耳朵,“我看几天不教训你,你就皮痒了吧?”
“没,真没。”朱修柏立刻讨饶,“我错了,真错了。”
那天,朱修柏用尽一切手段地讨好着孙宛玲,而他也平安地度过了一天,他暗自松口气,以为孙宛玲忘记了和他打赌的事情。依其对此不置可否,他还是不够认识孙宛玲,某些事一转眼她就忘记了,某些事,她却是一刻也不会忘记。打赌的事情很不幸地属于后者。
果然,等朱修柏风平浪静地度过了一个星期,自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之后的某个傍晚,孙宛玲悠闲地玩了一会自己的指甲,突然问他:“哎,朱修柏,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啊?”
“什么事情?没有啊,我什么都记得,我记性很好的,怎么会忘记呢?什么都没有忘记啊。”朱修柏傻笑,试图混过去。
“哦,那就好。”孙宛玲拖长了声音,“那走吧。”
“去哪?”
“操场啊。”
“去操场干什么?”
孙宛玲望着警惕地朱修柏,温柔地笑,“也不干什么,锻炼下身体而已。“
她丝毫都不讲情面的将他拉到了朵水的大操场上,赶着他沿着最边沿一圈一圈的跑。最后,朱修柏终于支持不下去,虚脱一般瘫倒在了操场上。
而孙宛玲很“温柔”地用脚“轻轻”地踢了他几下,“以后长点记性,别乱和别人打赌。”然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