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申大公子都能明白的事情,沈尚书岂能不明白?一开始沈尚书因为对范弘道不了解,所以反应比申大公子略慢了一步,但后来沈尚书适应了范弘道的风格后,就不会那么迟钝了o
但就算这样,沈尚书依然给范弘道开出了更高的条件,其中道理也很简单,那就是“大势不可违”o
朝廷为了平息落第举子的舆情,证明这次科举取士并不是录取了一群低水平进士,那就必须要把作为参照物的范鸿道捧上去,这就是当前的大势o
在这种大势下,哪怕范弘道的讨价还价套路再拙劣,沈尚书也得认了o在不破坏现有体系的前提下,尽可能的给范弘道更高的待遇o反正文官体制的核心在于科举录取制度,国子监只是一种补充o
将范弘道抬举的再高,只要还没脱离国子监,那只能算给了他更多参加游戏的机会,并没有直接让他参加游戏o其影响力也是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的,没有对文官体制造成破坏o
见范弘道终于“安静”了下来,沈尚书也就匆匆离开o舆情问题的一个主要根源得到了解决,下面无非就是安抚落第举子的事情了o
申用懋也准备离去,对范弘道告辞说:“不要忘了,记得来参加南城分署的乡饮之礼,你不能缺席o”
来凑热闹的大人物都走了,范弘道顿时成为了唯一的焦点人物o与范弘道不熟的同学仿佛从范弘道身上感受到了强大气场,只敢远远站着看,只有时习之、陈俊和等亲近同学围住了范弘道,七嘴八舌的议论着o
范弘道对着众人认真行了个礼,致谢道:“今日多谢诸位同窗鼎力相助,才得以还我清白,我范弘道有礼了!”
刚才这些同学们没少在月台下带头起哄,竭力为范弘道创造良好的氛围o
正是在这种气氛下,沈尚书才产生了民意汹汹的判断,罗祭酒才越来越乱了方寸,最后一发不可收拾黯然下台o不然范弘道在月台上孤掌难鸣,想达成目的的难度要大得多o
时习之感慨万分的说:“原本以为至少也该有个一年半载的缘分,可不想才做了两个月同窗,范同学就火速高升了o居然从正义堂一跃进了率性堂,我看今后范同学只管磨砺学问,等着肄业参加下一科会试了o”
而陈俊和则艳羡不已:“范同学大概要从此高飞了,可怜吾辈还要留在正义堂辛辛苦苦打磨学业,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撑不下去,就告辞回乡去了!”
范弘道则豪情万丈的鼓励众人:“现在进入高阶率性堂虽然很早但意义不大,毕竟下一科会试在三年后,也就是说你们还有三年时间!惟愿你们争取用三年时间同样进入率性堂,三年后我们一起肄业,携手看看会试的分量!”
听了光环满身的范弘道猛灌鸡汤,众同学顿时感到胸中激荡不已,充满了雄图壮志,恨不能立刻回到学堂发奋读书o
热闹没了,众同学渐渐散去,只有时习之等人陪着范弘道来到集贤街酒楼上,庆祝范弘道高升o“说真的,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时习之问道o
范弘道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出监历事,力争拿到一个卓异考核!”
国子监监生初入监时,都要以读数为主业,没资格出外o但学习了一年半载之,从进入中阶学堂开始,监生就可以外出去各衙门历事了o而历事考核是可以作为监生成绩评价分的,所以范弘道才会说“力争拿到卓异”o
能进入唯一高阶学堂率性堂的人,都是国子监中最佼佼者o与其和这样的同学拼学习和考试,范弘道宁愿去外面历事混分数o鼻孔
范弘道今天心情极其放松,与同学好友推杯换盏,明月初上时,就带着七八分酒意回到了住处o
说起这住处,距离集贤街不远,往来国子监也便利,是李家父女找到的地方o这是一处独门独院的居所,范弘道占用了主屋,李家父女分别住了东西两厢,房租是两边平分的o
进了门绕过影壁,便见到李小娘子在花坛旁边站着o正值春暖花开季节,长相妖艳的李小娘子和花前月下,在范弘道的朦胧醉眼里,竟是很神奇的融合起来了o
“你这无礼书生,看什么看?”李小娘子转头瞧见范弘道回来,然后就色眯眯的盯着自己,便假嗔道o
一阵晚风吹过来,又有丝丝香气钻进了范弘道的鼻孔里面,应该是刚洗浴过的幽香味道o
范弘道忽然福至心灵,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很陶醉的摇头晃脑念道:“兰汤浴罢香肌湿,恰被萧郎巧觑o偏嗔月色明,偷向花阴立o有情的俏东风,把罗裙儿轻揭起o”
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调戏了,若非范弘道今天喝多了酒,是绝对不敢这样调戏李小娘子的的o李小娘子吃不住劲,脸色变成了大红布,羞不可抑的逃进了屋子去o
此时的李小娘子大概忘了,自己身上藏着短刀,只要动起家伙,分分钟就能教范弘道做人,根本用不着自己逃走o
喝多了的范弘道只能望着李小娘子的背影,嘴里“嘿嘿”傻笑o然后范弘道也回到了主屋,胡乱倒了点剩下的凉茶,咕咚咕咚痛饮几口,权当是解酒了o
他正要上床睡去,却有李老爹敲门o范弘道只好又将李老爹请进来,心里暗自嘀咕,这大晚上的李老爹跑过来作甚?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调戏了李小娘子,所以救兵来了?
“今晚前来,是有些事情要通报范先生o”李老爹说:“这段时间一直在寻访仇家赵鉴的线索,然后得知一件事情o在东安门内皇城里会定期开内市,宫中妃嫔太监采买之需求o而赵鉴是内官监监丞,经常负责器物采买,我们父女打算先混进内市去看看o”
范弘道暗暗叹口气,这对父女终于要有所行动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