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天威王府后花园灯火通明。铁云钢随着王府小厮穿廊过院,来到一片湖泊前,只见对岸明亮如昼,热闹非凡。“就那儿是吧?”铁云钢手指对岸,向身旁的小斯问话。
“是的,大侠。”说完,小斯侧身引路,“请……”
这时,就见铁云钢一屈腰,两脚一蹬地,蹦起来数丈高矮,眨眼落在湖心的水阁顶上,踩下一串瓦片,稀里哗啦,砸起朵朵浪来。“爷爷到了!”朝远处一声大喊,铁云钢再次飞身蹿起,直如穿云箭一般,破空冲天。最后像打天上掉下个雷似的,嘣一声,落在当间,把在场众人吓一大跳,好几位筷子都掉地上了。
“都他妈挺快活呀!”铁云钢背着“棺材盖”,拿眼一扫:在场约有十好几位,都不认识;每人身前放张小桌,上面有酒有肉。
大伙儿惊魂未定,不明所以的瞧着这位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片刻之后,心中升腾的怒火溢于言表。
“阿弥陀佛!”一个胖大的和尚率先不干,撑起来要动手。“无量天尊!”旁边的老道一把将他拽住,“禅师稍安勿躁!”同时递了个眼色。大和尚朝北面的位置望去,随即一甩袍袖,重新落座,恶狠狠瞪着铁云钢,像要一口活吞了他似的。
“阁下就是铁云钢吧!”北面高台只有一张桌子,坐着位威风八面的中年大汉。在他身后,站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正是早先跟自己动手的“腾蛟”云摩天。如此想来,这中年汉子便是天威王云中虎无疑了。
“铁云钢?”听得名号,众人交头接耳,掀起一阵不小的议论。
“难道阁下就是当今圣上的御弟,亲封的北云刀皇,江湖人称‘刀若奔云人如钢’的铁云钢吗?”先前那道人略带惊讶的问。
“没错!铁云钢就是我,我就是铁云钢!至于那些罗里吧嗦的东西,咱可记不住。”铁云钢笑答。同时,他忍不住地打量这老道,觉得他怪好看,一身打扮挺讲究:
这老道,头戴碧沉沉的鱼尾冠,身穿大青缎子八卦仙衣,腰系大青色丝绦,脚下蹬着大青缎子道鞋,浑身上下一团青,跟块通透的碧玉相似。手里拿着浮尘,身后小童捧着宝剑。人挺瘦,但十分精神:面如三秋古月,目若夜海寒星,眉分八彩,一部花白胡须飘洒前心,飘飘然,真好像神仙降世一般。
闻言,旁边的大和尚倒吸一口冷气,直着肉包子眼睛,盯着铁云钢上下观瞧。“原来你就是龙蛇榜上第三名的高人,刀皇铁云钢!”
这和尚相貌凶恶,五大三粗,往那一坐跟桶石碑相似。穿着又肥又大的灰布僧衣,腰里系着丝绦,打着蝴蝶扣;半截长筒白布袜子,千层底开口的僧鞋。脑瓜剃得锃明瓦亮,受着戒,头顶九个香疤;大脸好像一张铜锣,两道粗短的眉毛,如同拿墨汁儿蘸上去的一样;鼓着一对环眼,秤砣鼻子,鲇鱼嘴,一圈灰白相间的络腮胡,像铁丝似的根根打卷。看年纪,已然花甲,但脾气挺火爆,显然不是个善茬。
铁云钢一听和尚的话,有点不大乐意,“狗屁!咱老铁从不服人!都没交过手,凭啥排咱前头。也不知哪个龟孙儿驴球球弄的破玩意儿,真他娘叫人窝火!”
大伙闻言,呜呜啦啦,议论纷纷。
龙蛇榜十年一换。一年前,新更迭的榜单在江湖上开始盛传,上面罗列的名号既让人震惊,也叫人兴叹。许多新出世的后起之秀跃然其上,许多老一辈的英雄人物化作云烟。榜单上:
第一位:“坐镇南国无对手,傲视北朝第一人”——神蝎王——商英。
第二位:“金蛇缠手盘乾坤,菩提再世观轮回”——金蛇禅师——春生和尚。
第三位:“刀若奔云人如钢”——刀皇——铁云钢。
第四位:“游龙无形,一点寒星”——左龙——龙伴山。
“飞凤有命,九尺烈芒”——右凤——纳兰红。
第五位:“一条真龙在手,浑身铁胆披靡——腾蛟——云摩天。
第六位:“行事无善恶,杀伐判阴阳”——阎罗——武行恶。
第七位:“七尺芒,一闪红”——一剑——冉血锋。
第八位:“睥睨三千丈,穿云一盏灯”——傲世寒光——云遮阳。
第九位:“冷眼旁观红尘,丹心问道神机”——无情子——辟尘道人。
第十位:“一团和气脸,两点无威睛”——慈金刚——不哭罗汉。
…………
第三十三位:“寻欢作乐,逍遥快活”——风流大剑——巫马摘。
回过头来。大和尚平白吃人一顿呛,肉头眉毛一蹦,“阿弥陀佛!”正要二次起身,天威王云中虎开了口:“铁大侠是本王请来的客人,素来豪爽,快人快语,禅师不必介怀。”和尚瞪着铁云钢喘了好几口恶气,才忿忿不平的坐回位置。云中虎伸手示意,“也请阁下入座!”
“谢啦!”铁云钢迈大步,在天威王左下首入座,这说明,在场除了云中虎,就数他铁云钢身份最高。
打眼观瞧,华灯下,云中虎一张枣红色脸膛,浑如火炭;两道狮子眉又粗又长,直飞双鬓;一对神光四射的虎目,不怒自威;通关的鼻梁,方海口,大耳朝怀;胸前一部乌黑刷亮的三绺墨髯,在手中来回捋动。宽厚的肩膀,健硕的腰身,孔武有力,看样子个儿头不低。穿一身扎袖子,收腰腹的白缎子长衫;肩上扣一对儿黑釉云肩,隐隐闪动黑光。声若洪钟,英武不凡。
“这年纪能有这精神头,云中虎真不白给啊!”铁云钢心中赞叹。随后又朝四处打量观瞧,了解了解今天都来了些什么人。
只见对面,右下首坐着位黢黑的汉子,四十左右的年纪;丹凤眼,卧蚕眉,神光犀利;穿着坎肩短褂,袒胸露怀,一条骑马衩墩裆滚裤,打着裹腿,手上套着牛皮护腕;左耳朵戴着金环,头上扎着小辫。看打扮,就知道不是北云国的人。
“这家伙准是南沙国来的。”铁云钢心想。昨晚,兵工坊那俩伙计不说了吗,今天云中虎要设宴款待南沙国的客人。“大概就是他!”
挨着黑汉的,是位面容清癯,精神矍铄的中年男子。头顶束发紫金冠,上安一颗无瑕美玉;身穿束腰的丝绸长衫,扎着箭袖,外罩一件没袢儿的英雄氅,手里摇着一把折扇,十分飘逸潇洒。看得出,年轻的时候,定是位人才出众的美男子。
再往下,是个六十多岁的灰发老头儿,腰背笔直,拔着胸脯,举手投足有股遮挡不住的神气劲儿;两眼如电,太阳穴高高突起,显然是位武林高手。在他身后,站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手里捧着一把宝剑,腰上系着另一把宝剑,神色倨傲,冷眼睥睨。
再下面,是位风韵犹存的美妇,肤白貌美,云鬟凤钗,穿着一袭天青色纱衣,曼妙的身姿隐约可见,撩人心弦。但脸上冷若冰霜,眼角眉梢藏着杀气,身前背后带着威风,使人不敢冒然妄想。
从她右边数出去有七八位,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什么人都有,但无一不是胖大的威风,瘦小的精神。个顶个,俱是本领高强的行家里手。
自己这面,挨着自己左手,头一个,便是那一身青装的道人,桌上摆着瓜果梨桃,一壶素酒。再下面,是那位脾气火爆的和尚,喝酒吃肉,侃侃而谈,完全没有半点出家人素来的修持。接着往下一长溜,形形色色,有男有女,看得出,全是江湖上成名立万的人物。
一圈看下来,心里有了底。这时,铁云钢拉一天肚子,感觉到有点饿。随即一口酒,一口肉,风卷残云,不消片刻,就吃了个沟满壕平,不亦乐乎。光吃不说,他还打包:一气儿要了好几壶美酒,咕咚咕咚,全倒进葫芦里头,最后往腰间一挂,齐活儿!这时候,他才想起此行所为何来,于是开口问道:“王爷,咱吃也吃饱了,喝也喝够了,您叫我来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吧!”
闻言,天威王云中虎一罢手,场中顿时安静下来。“本王就想问问阁下,来威州天门府所为何事?”
事到如今,铁云钢觉得没什么好隐瞒,列开大嘴一乐。“嗐!咱大哥不是要削藩吗?别的地方都乖乖了事,就您这儿一直没动静。派了几拨饭桶过来,全被您当狗似的撵了回去。咱大哥一寻思,没办法,只能让咱来一趟,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此话一出,大伙全把目光落在云中虎身上,同时,不少人伸手搭住兵刃,貌似只要天威王一句话,立时蜂拥而上,乱刀齐下,剁了铁云钢。
天威王微微一笑,“削藩?这本王可不能答应。”
“为啥?”铁云钢这人挺愣。
“因为本王还有件大事没料理。”云中虎望向南面,灯光在他眼中如燎原星火一般燃烧;炽热,辽阔。
铁云钢嬉皮笑脸,追问:“啥事?”
“无可奉告!”
“嗐!不就是造反吗!”铁云钢大大咧咧,也不管什么场合,空气一下凝结,众人蓄势待发,就等云中虎一声令下。
蓦然间,数里之外浮生河流淌的波涛隐约可闻。
“大胆!”铁云钢话音未落,天威王身后的云摩天急了,看样子要往上冲杀,却被他爹伸手拦住。“回去告诉云九霄,本王不是他的敌人,除非……他想做本王的敌人。”云中虎双目灼烈,语气平淡。
铁云钢起身离座,“行!那咱就此别过!”没把大脚迈开,忽听见身侧有人高喊。
“慢着!”平地一声雷,大和尚再也捺住火性子,噌一下起来,先把铁云钢叫住,再调转头来,朝天威王一拜,“王爷,请容贫僧说两句。”
天威王气定神闲,貌似知道这家伙打什么主意,“禅师请说!”
“谢王爷!”大和尚挺直腰板,转圈过来,盯着铁云钢,“阁下武艺高强,江湖上的朋友没有不知道。但就像阁下先前所言,不比划比划,怎么就认定自己不如人家呢!正好,洒家的名字也在这龙蛇榜上,远落在阁下后边儿。洒家不服,想找阁下讨教讨教!”这和尚块头儿不小,平起话来跟口大水缸相似,瓮声瓮气。
“你谁呀,野鸡没名草鞋没号,跟头野驴似的,冲上来就尥蹶子。”铁云钢口无遮拦,损了大和尚一通。
“阿弥陀佛!”大和尚脑门上的青筋蹦起来多高,强忍着怒火“平僧乃虎贲寺‘不笑禅师’是也,江湖人称‘怒火头陀’!”
说的没错,这大和尚便是虎贲寺的二当家,“怒火头陀“不笑禅师。乃是位列龙蛇榜上,第十五位的超一流高手。
听得和尚名号,铁云钢貌似大吃一惊,忙问:“你就是‘怒火头陀’不笑禅师?”
大和尚志得意满:“怎么,阁下也听过平僧的名号?”
熟料,铁云钢把红毛脑瓜一晃,“没听过!”
“你……”大和尚鼻子都气歪了,“没听过你咋呼什么!”
铁云钢瞧着大和尚,哈哈乐了,问:“真想跟咱动手是吧?”
“阿弥陀佛!”和尚回答,“正是!”
“行啊!咱吃饱喝足,正好拿你活动活动手脚,消消食。”言罢,铁云钢又转圈对着所有人喊话,“谁要不服气,一块来!一头牛是赶,一群牛也是放,咱老铁一道收拾了,省事儿!”闻言,在场众人,七个不平,八个不忿,真有几个蠢蠢欲动,但被旁边的人劝住了。
这时候,只见大和尚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撇着大嘴,“阁下,切莫贪多嚼不烂,贫僧这关您过不过得去,还两说呢!”说完,和尚也朝周围拱拱手,“诸位,这场归贫僧,无论谁,别下来捣乱,否则,到时候别怪贫僧翻脸不认人。若真有谁打算跟刀皇讨教一二,也等贫僧与他分出胜负后,再请自便。”
大伙一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开了。
“哟!敢情跟咱玩车轮战!好你个大和尚,真是人粗心不粗,下手挺歹毒!”铁云钢一眼看穿对方算计,可他满不在乎。随即把“棺材盖儿”抽出来,往肩上一扛,催促道,“别磨叽了,还打不打?”
大和尚向前一步,拱拱手,“刀皇莫急。打也得有个打法。”
铁云钢没整明白,问:“伸手就来的事,有什么打法?”
大和尚哈哈一笑:“平僧厚着脸说句大话,咱都是成名露脸的人物,这儿是哪?天威王府!跟皇宫也差不了多少,乃是有尺度有王法的三尺禁地,怎么能跟大街上似的,张手就来,咱得多个讲究。”
“啥讲究?”
“平僧打算和阁下来场文斗!”
“啥意思?”
“三掌定输赢!”不笑禅师跟着解释,“你我站住了,不躲不闪,我打你三掌,你也打我三掌,谁要是接不住,倒下了,就算输。你看如何?”
“这法子倒省事儿。行啊!就这么办!”铁云钢一口应承下来,忽然又问,“那咱俩谁先打谁?是三掌全打完呢?还是一人一掌的来?”
“这个……”和尚有点拿不定注意,“阁下说怎么办,平僧就怎么办。”
“好!”铁云钢道,“你一掌我一掌挺麻烦。这样吧,你先打我三掌,完了咱再揍你三回。”
和尚喜形于色,仿佛铁云钢正中他的下怀。“没问题!那平僧就得罪了!”
“来吧!”言罢,铁云钢将碑文斩挂上肩背,较一口丹田真气,运起神功护体,刹那间,只见他浑身犹如铜铁浇铸,俨然成了个铜铸的罗汉,铁打的金刚。
另一头,“怒火头陀”运上内力,蓄势待发。“看掌!”两人相隔三丈远近,和尚眨眼杀到,蒲扇大的巴掌挂定风声,直击铁云钢心口。
嘭一声闷响,巴掌拍在心口上,铁云钢纹丝不动。大和尚吃了一惊,正自疑惑,铁云钢胸脯子一抖,一股力道瞬间把和尚朝后顶一跟头。立时,就见不笑禅师双脚噔噔噔噔,一连退出好几步远,等身子站稳了,再一回头,却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瞧着铁云钢。“阿弥陀佛!”喊了声佛号,大概是给自己鼓鼓劲儿。
场外,众人也隐约一片惊呼。
“别喊那没用的,抓紧,还有两掌!”铁云钢跟没事人似的,催促大和尚。
闻言,大和尚舌尖一顶上牙膛,催动真气,右胳膊呼呼粗了三圈,与此同时,脚底下喀吧一声脆响,两块青石方砖碎成了八瓣,大喝一声,“着掌!”两只大脚板一蹬地,跟头狂奔的野牛一般,冲到铁云钢身前,咬牙切齿,一甩肩头,恶狠狠朝铁云钢的小腹拍去。
熟料,这回一接上,怒火头陀朝后栽着跟斗就飞了出去。见状,众人大骇,个别嘴碎的还念叨,“嘿!他俩这是谁打谁呢!”
大和尚也不简单,身子在空中一扭,想要稳住身形,但还差点意思,双脚落地没站稳,两手一伸,帮了个忙,来出四肢着地。场外的诸位忍俊不禁,立时暴出一阵哄笑。和尚脸一红,从地上站了起来,这回也不叫佛了,两眼喷火,直勾勾瞪着铁云钢,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和尚没吃饭还是怎么着?看你块头也不小,怎么一点力气没有。”铁云钢嘲弄道,“快点,还有最后一掌,打完,就换咱老铁了!”
众人眼巴巴等着瞧,都想看看和尚还有什么厉害的手段。
大概是逼急了,就见不笑禅师一声暴喝,身上肥大的僧衣立时炸开,碎成了破布条,随着一股气浪四散开来,露出胸膛上黑渣渣一丛胸毛。仔细一瞧,就见大和尚浑身铁疙瘩一般的筋肉竟自暗暗蠕动,弗如活物一般。
“哟!打不动就是打不动,脱什么衣服呢?你这纯属穷骨头发烧,瞎折腾!”铁云钢嘿嘿一乐,“实话给你说,今天你就是扒了裤衩,也不好使!”
几句话损得和尚恼羞成怒,“纳命来!“一声暴喝,不笑禅师身子一矮,震碎好几块方砖,半个脚面险入地内,接着,原地一蹦,跟只大蛤蟆似的,蹿起来数丈高矮,眨眼到了铁云钢上空。随即,怒火头陀胖大的身躯从天而降,面目狰狞,对准铁云钢的脑瓜顶,呼,就是一掌。可谓势大力沉,雷霆万钧。眼见是动了杀心,下了死手。
眼见和尚一掌拍来,铁云钢双脚一分,亮了一个“不动明王观众生”,彻底站住身形。刹那,脑瓜顶上一沉,知道和尚大掌拍上了。这时候,铁云钢一声暴喝,周围空气水波似的一晃,一股气流登时炸裂,隐隐约约唱起一阵梵音。然后,就见大和尚怎么飞过来的,又怎么飞了回去,但是,比来的时候飞得远,飞得快。最后,“咕咚”一声,众目睽睽之下,怒火头陀当空飞过,直接掉进了湖里。
登时,四外一片鸦雀无声,全看傻了。天威王云中虎头一个反应过来,“快去把禅师捞上来!”几个王府侍卫得令,立马跳进湖里,七手八脚,废了好半天功夫,才把大和尚弄上岸来。敢情这和尚还不会水,这一下去,立马喝了个大肚楞登。
大伙儿一瞧,先前威风凛凛的怒火头陀,这回可算熄了火,整个成了只落汤鸡。再一瞧铁云钢,轻松自如,一点儿没事,就这一身本领,哪个敢不佩服呢。
“和尚,别装死,老子还没打呢!”怒火头陀躺地上正一口一口往外排水,铁云钢跟催命鬼似的在一另头不依不饶。“有种就站起来,挨老铁三掌,千万别叫人看不起。”
等水吐得差不多了,大和尚迷迷糊糊,有气无力,喊了声“阿弥陀佛”!一晃脑瓜,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强撑着,把裤腰带紧了紧,一步三晃,往前走几步,拉开架势站好了,“阁下,请!”
铁云钢一瞧,知道和尚不行了,自己一掌下去,准把他拍死。杀个人不算什么,可无缘无故跟虎贲寺结下仇怨,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当然,真结仇也不怕,只是觉得没这必要,话句话说,不值当。再一瞧,觉得这和尚也算硬气,要是他服软求饶,铁云钢说不定就会下重手,但他愣是咬牙站了起来,铁云钢便打定主意放他一马。“嘿嘿!再叫他喝一回吧!”他打算把和尚再揍回湖里去,一扭脸,对那几个下水捞人的侍卫说,“哥几个,再辛苦一趟!”
那几位愣眼没听明白,就见铁云钢身子一旋,到了怒火头陀跟前,对准和尚当胸一掌。和尚也识趣,知道自己不行了,赶紧把眼一闭,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忽然,铁云钢一掌拍出,就听旁边风声顿起,一道身影挡在了和尚面前,将铁云钢的大掌接住。这一掌,铁云钢原本使了两层劲,一见有人捣蛋,在两掌接上的瞬间,立马加了三层劲。登时,就见那人朝后一撞,稀里糊涂,把大和尚二次撞进湖里。见状,旁边几个侍卫恍然大悟,骂一声晦气,忙又下去捞人。而接了铁云钢一掌那位,身子一翻,使了一记“叠云纵”,斜上飞出,最后飘飘然,落在湖中水阁顶上。正是先前,挨着自己坐的那位青装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