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空气被浓厚的书卷气息充斥着，温和而略带干燥的气息能够平定内心的躁动，专注于书籍之上。
三人高的书架如同远山的斜影充斥在昏暗的房间中，黯淡如豆的烛火成为唯一的光源，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一般。在这个年代书籍依旧是珍贵的财富，而在这个地方视线之内便有上百的高大书架，这些厚重结实的大家伙满满当当能放上百余本，更别说加上那些隐没在黑暗之中、未能计算的。
亦或者说是人类无法看见的。
“恩奇都和你有着难以斩断的...嗯？大概是孽缘吧。”在考量了一下的措词之后，我这样说道：“也许会成为你的妻子也说不定？”
吉尔过于白皙的俊脸上立马泛起了可疑的粉色，恼怒地向我白了一眼。霎那间的风姿超脱了性别，魅惑和妖娆交织在他有些中性却不失刚毅的面容上，意外地摄人心魄。
不过很可惜，这份随着时间流逝越发稀少的真情流露，马上被威严的假面掩盖。
“作为我的导师，你不觉取笑一名王者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还是说，你已经足够强大到能够干涉我的意志？”金发的王者不怒自威，在统治乌鲁克的那些年没有任何人敢忤逆他的意愿。没有人知道他背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抱着何种决心蹒跚前行。
吉尔伽美什，敢于蔑视神灵的乌鲁克之王。
他的骄傲，他的决断，哪怕是他童年导师也无法干涉他。
“人类都是愚昧无知，无可救药。懦弱、自私、善于内斗，日复一日重复着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人类也有牺牲、勇敢、忠诚这些高尚的美德，在面对绝望之时能爆发出令神也能侧目的巨大潜能。这些人性的光辉就是我不想舍弃人类的原因，哪怕这些闪光点在利益面前闲的不堪一击。”
吉尔伽美什依旧依旧记得雷纳德说出这些复杂的神情。不甘？惋惜？绝望？憎恶？导师年轻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悲喜，但是背后那深沉的哀伤却深深吸引了尚且年幼的吉尔。稚嫩的思维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有违人类价值观的——背德感。
宛若指甲在钢铁上轻撕发出的声响；正如第一次不劳而获的暗喜、踏入人类禁忌，触犯教条的喜悦——勾动着吉尔尚未成熟的认知，让这位未来的王走向和普通人类截然不同的一种，寻找快乐的方式。
“我尊敬的导师，十年不见你依旧如此轻浮。我已经不再是当初懵懂无知、一无所有的孤儿，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乌鲁克的统治者、人类的共主，哪怕你对我有养育之恩、教导之情，你必须在王者面前表现出适当的卑谦！”
“没错，我的王。”眼前之人畅快的回答有些让吉尔意外，自家的师傅温厚有礼的伪装下可不是什么真正的圣人君子。
“不过啊，小吉尔。你觉得对一个看着长大的小屁孩我能够产生多大的敬意呢？我亲手把你从奴隶贩子里买了下来，给你洗澡吃饭，教导你知识和武艺。你的人生中到处被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小吉尔。”完全无视最初之王眼中几欲喷出的怒火，轻快的话语瞬间变得阴沉可怖：“听好了我的小吉尔，我不过是答应诸神把你教育成一个合格的王者。这是作为失败者的必须承担的后果罢了。你所统治的乌鲁克和你的自傲在我眼中都不值一提，诸神虽然注定灭亡，但是你们人类依旧弱小不堪。现在，你的任务就是打倒芬巴巴，夺取它看守的财宝，然后帮诸神放养人类吧！作为神裔的你应该会公正的裁决人类吧？以神的角度？”
最后一句的嘲讽明显透露出对于神的不屑。恶意的气息毫不顾忌地肆虐在图书馆中，异类的邪恶气息翻腾着，丝丝渗入吉尔的血液之中。作为人类的那三分之一血肉在瞬间被不可名状的力量蒸发，随后剩下的三分之二神血勉力支撑着侵袭，却也是摇摇欲坠，不能久守的样子。
腥甜的空气刺激着王的鼻腔，让人几欲昏睡；莫名的恶寒从四肢钻入体内、沿着脊柱蜿蜒而上直达脑髓；大脑在清醒和混沌中徘徊，恍惚之间看到了以前从未看到的书籍，奇形怪状的文字在羊皮粗糙的表面上胡乱地排列着，让人感到狂乱不安。
年轻的王者在面对无可名状的恐怖的时候，轻而易举地陷入了混乱之中。
淋漓的汗水从吉尔刚毅的侧脸滑下，因为脱力和恐惧变得苍白的中性面容意外地流露出一副娇柔可怜的凄美。伸出手，挑起吉尔有些消瘦过分的下巴，纤薄的软肉就是坚硬的下颚，吉尔的嘴唇较之男性有些纤细，稍微打扮一下也是可爱的男孩纸嘛。
（咳咳，掐掉。——）
“我的小吉尔啊，虽然我在和诸神战斗的时候是以失败告终的。但是那些无能的家伙只是封印了我的真身，还想利用我留下来的人类姿态，殊不知这才是我雷纳德的本体啊！”温柔宛若情人间的咬耳轻语，言语中掩盖不住那份自得和阴谋得逞的愉悦。
“我有时候在想，我到底是曾经的战士雷纳德呢，还是名为克苏鲁的邪神。在和安以及马尔杜克战斗的时候，那分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机感让我亢奋。我一直是一个战士，一个不择手段为了胜利的战士，邪神中最好的工具。”轻柔地抚摸着吉尔的脸庞，我露出恶质顽劣的笑容，“我恨好奇，当你醒来的时候，会怎么面对眼前的一切。”
我的手从小吉尔的脸上滑下，轻触着强健有力的肌肉，最后握上了吉尔的双手。
纤细却有力，但不适合握着，毕竟骨头太磕人了。
我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笑容将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武器送入小吉尔的手中。然后用力，刺穿了心脏，温热的赤色液体温暖了两个人。（好久上后台发现多了30个收藏，吓得我赶紧更新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