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如此出人意料,惊心动魄,沈泽有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说起。
“……郑东来对我做了什么?”
“不清楚,我推测,仅仅是推测——他将言泽的意识和基因注入你的体内。言泽预感到自己会出事,提前备份大脑的全部记忆,交给郑东来。由于某种原因,基因没来得及提取便遇难。所以郑东来偷盗尸体,获得言泽的基因。经多年寻找,他认为你是可用的容器,注入言泽的意识并实施基因改造。你从而获得言泽的技能‘相空间解析’,那些幻觉,是言泽记忆的产物,是他经历过的冒险。”
意识转移?沈泽想起曾和唐霜讨论这个问题。
“我听说星河ii时区没发明转移意识的技术,实验都失败了。”
“确实如此,所以我说推测,不敢下定论。据小道消息,古赫尔帝国在这方面有所突破,也许郑东来获得技术。除此之外,实在没办法解释你身上出现的种种异常现象。”
对于广济的推测,沈泽难免发慌。这不是网文的套路吗,强者重生,至尊归来,然后四处装x撩妹,而可怜的沈泽成了被夺舍的炮灰。
“我的大脑里有言泽的意识,他会苏醒?”沈泽忐忑不安地问。
广济实话实说,一点儿没有安慰的意思:“有可能。”
“星河ii时区科技先进,应该有治疗这种情况的办法。大师,您带我去联盟治病,把言泽的意识清除掉,他是已经死亡的通缉犯,本来就不该存在!”沈泽越说越激动,振振有词,觉得自己非常占理。
不料广济泼上一盆冷水:“如果事情泄露,联盟或其他势力得知言泽的意识在你大脑中,有什么后果?”
沈泽顿时哑口无言。显而易见,言泽的价值比沈泽大得多,假如清除一个保留一个,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退一步说,即使沈泽活下来,难免成为实验对象,失去自由在实验室中度过后半生。
“那晚执行任务的队员全部死亡,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我。十八年来,我没向上级汇报,没告诉任何人,就是因为担心你受牵连。”广济叹息。
呃……沈泽一时接不上话,半信半疑。沈家和广济无亲无故,广济凭什么冒违规的风险、放弃立功的机会保护沈泽?
广济看破沈泽的心理,正色说道:“我是时空维护局的官员不假,但首先我是星河联盟的一个公民,我有我遵行的道义和原则。我还是禅教信徒,信仰的教义是众生平等,每一个生命都有生存的权利。一个原始星球的土著和联盟议长的生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为了所谓‘联盟利益’牺牲无辜的生命,我不接受!”
大和尚双掌合十,唱一声佛号,神色肃穆,宝相庄严。
沈泽被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说动,心下有些惭愧,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腹,世上或许真有正人君子存在,或许星河联盟的总体道德水准远高于蓝星。
“多谢大师。”沈泽恭恭敬敬地鞠躬道谢。
“你已长大成人,言泽的意识仍未苏醒,可能郑东来的技术失败了,你不必过于担心。但是,每当危险关头你施展相空间解析,是来源于言泽的战斗本能,说明他的意识还残存着,不可大意忽视。总之,你要勤奋修炼,增强意志力,万一言泽醒来,就战胜他驱逐他。”
“怎么加快修炼,有没有速成的办法?言泽是最强信使,我只会一门最基础的技能《跑的快》,打不过他。”
“技能不重要,你和他是争夺躯体控制权,坚强的意志最关键。修心养性,塑造你的灵魂,坚定你的信念。修行的具体方法全靠个人体会,我帮不上忙。我看好你,哈哈哈。”
广济拍拍沈泽的肩膀,呈现他那一贯慈祥而又圆滑的笑容。
沈泽陪笑两声,试探道:“言泽不惜为夷五犯重罪,那么复活时肯定不只考虑自己,会备份她的记忆。夷五的记忆是否在郑东来手里?”
广济这条老狐狸哪还不明白沈泽的意图,笑了笑回答:“你怀疑格小巫和夷五有关?抱歉,这件事内幕很复杂,牵扯到很多人,你不要打听,与你无关。有一点我可以告诉,格小巫的天赋技能确实是量子湮灭,你该想想如何应付马东升的诉讼,不要让格小巫露馅。法庭那边我找关系疏通。”
由于形势紧张,意外事件频频发生,沈泽一伙人没回向日葵技校,住在疗养院,等候总局来人。
结果总局没来,法庭的传票先来了。
蓝星时空法庭的驻地在不列颠首都伦丁尼,将于5月27日开庭,审判时空维护局诉向日葵技校实习信使沈泽一案。
将传票送到寝室的是卫言铄同学,沈泽没心思和他多说,匆忙往外冲。
卫言铄拦住:“你去哪儿?”
“找梅韶音,差四天开庭了,说好的律师呢?”
“那个……沈兄,在下便是你的律师。”
what?
沈泽以为卫言铄开玩笑,但转念一想,这哥们为人很有分寸不至于拿这种事乱说。
“你当律师?”
“是的,加入向日葵技校后,我利用业余时间自学星河联盟的法律,前不久刚通过考试,取得律师资格。”
“我是你的第一个客户?你初次上阵?”
“对。”
“言烁兄,我相信你的实力,作为同学,我很愿意支持你的事业,”沈泽随口敷衍,想着赶紧把这雏儿打发走,“然而这个案子对我太重要,搞不好要坐牢,我需要请一个有经验的律师。”
卫言铄摇摇头:“你没有别的律师可请,只有我。”
“什么意思?”
“蓝星上一共有三个为异域客服务的律师事务所,其中一个是布伦特族开办,拒绝人类的业务;一个是银哨事务所,案子暂时接满,腾不出人手;还有一个霍伦——克莱尔事务所,主要合伙人之一是时空维护局的退休稽查员,同马东升关系密切,梅主任不放心交给他们辩护。所以,她特地把我找来。”
沈泽欲哭无泪,倒霉事全凑一块儿,请一个没上过法庭的律师,还不如自己给自己辩呢。卫言铄是谦谦君子,平时寡言少语,能辩出个啥?至少沈泽油嘴滑舌,无理也能搅三分。
正发愁的时候,卫言铄猛然冲动地抓起沈泽的手,脸上写满诚挚和坚定。
“在下是新手,沈兄担忧在情理之中。但事实终归是事实,马东升、舍尔琴科法律水平再高,总不能把假的变成真的。我相信沈兄的清白,也请沈兄相信我的辩护能力,相信法律的公正。”
望着卫公子认真的样子,沈泽哭笑不得。拜托老兄,事实是我作了伪证,确实不清白,法律要是公正的话我就完蛋了。
还有,老兄你别抓人家的手,好暧昧好尴尬。
古代男人之间表示友谊的方式十分火辣,拉手是毛毛雨,甚至像刘大耳朵那样动不动和人寝则同榻抵足而眠。卫言铄依然保留过往的习惯。
咣当,房门突然推开,唐霜嚷着“沈泽”冲进来,不知有什么事。她瞧见两个帅哥手握手站在窗户前,深情凝视,夕阳照进来笼罩在他们身上,整个人闪闪发光。
“……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唐霜嘿嘿奸笑着带上门,转身跑了。
ps:这里需要说明,以免读者误解。广济所说是一面之词,未必是真相。稍稍剧透,言泽肯定没有附身在沈泽的身体内,这种设定太老套,我不会用。至于他俩有什么联系,敬请期待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