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徐还顺便买了些许面饼和盐巴带在身上,然后准备离开。
此行也算是颇有收获,看来那晚金国皇帝的损失不小。
辽国公主逃走了,目前身在何处并不知晓;宋朝公主也下落不明,毕竟没有见到尸体,焉知女真人会不会持续搜捕。
各处道路上设下的关卡,究竟针对何人,耐人寻味!
原本徐还想在水路上打打注意,现在看来是想多了,看看码头上盘查商旅的情形,就知道没机会。
听商贾们口中情形,南行之路也盘查严格,想要通过并不容易,难不成要被困死在这一亩三分地上?
总不能一路上从莽莽森林里偷偷摸回去吧?
那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回到中原,在走出去之前,自己恐怕可能会先成为野人。这也就罢了,让如花似玉的柔儿变成野人婆,似乎有些残忍。
唉!
走在集镇外的林间路上,徐还暗叹一声。
回不到南方,纵心中有再多宏图大志,终是镜中花,水中月,全无施展机会,甚至还有性命之危。
真是伤脑筋啊!
罢了,再想办法吧!
徐还再叹一声,准备带着柔儿从林间大道上尽快离开,却不想哒哒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
柔儿顿时有些紧张,紧紧地抓住徐还的胳膊,隔着衣衫和胸前的峰峦,依旧能感受到她突突的心跳。
“没事,媳妇儿莫怕。”
徐还一边安抚柔儿,一边握住衣襟下的宰羊刀,然后回头看去。
确认只有两匹,两个女真士兵后,徐还稍稍放下心来,至少不是大队的盘查追捕。
看装扮,倒像是——传令信使!
以前在会宁府城门口做苦力,竟然见到信使出入,所以徐还认得。
两个信使…两匹马……
徐还心念电转,转身向柔儿问道:“你会骑马吗?”
“啊…”还有紧张的柔儿有些懵,不知徐还何以如此发问。
“回答我,会还是不会?”
“会,北上的时候…学会了…”
“好,委屈你了。”
话音未落,柔儿便发现自己脚下一绊,摔倒在路中,不过整个过程一直被徐还托着腰,并未受伤。
柔儿满心诧异,疑惑不解,刚想要问,却发现徐还做出个噤声的手势。再一抬头,两个金国信使已经策马到了近前,被自己两人挡住了去路。
事出突然,金国信使不得已匆匆勒马,喝骂几乎同时响起,徐还赶忙起身,俯身用女真语回答了几句。
柔儿听不懂,但两个金国信使的神情明显缓和,摆摆手,大约是催促他们尽快让路。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柔儿看到了让她半生难忘的一幕。
徐还突然抓住一匹马的缰绳,飞身跃起,战马嘶鸣声响起的时候,一名骑兵已经被徐还的右脚踹下马背,跌落在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另一名信使还没反应过来,徐还已经坐在他身后的马背上,双手拧向他的脖子。
颈骨折断的声音很低,信使自己听见了,满眼惊愕与茫然,眼底的一抹恐惧尚未完全扩散,已然没了气息。
亲眼看到同伴被杀,坠落在地的骑兵眼中也闪现出些许惊愕来,仓皇之间爬起来便朝旁边的柔儿冲了过去。
不得不说,信使的选择是对的。
此刻徐还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且手持利刃,他坠落马下,赤手空拳,根本不是对手。唯一的胜算,便是挟持柔儿作为人质。
眼见金兵扑了过来,柔儿吓了一跳,惊叫着往后退。眼看着表情狰狞的金兵就要扑到眼前,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危险并没有发生,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女真士兵已经变成一具正在倒下的尸体,后脖颈上插着徐还顺手牵来的那把宰羊刀,鲜血喷洒一地。
转瞬间,两个金国士兵命丧黄泉。
柔儿的呼吸有些急促,惊魂未定,徐还便催促道:“快来帮忙!”
“哦!”
柔儿木讷的应了一声,上前和徐还一起将两人衣服扒了下来,直到此时她才隐约意识到徐还要做什么。
趁着难得林间路上暂无行人,两具尸体迅速被扔进了混同江喂鱼,徐还和柔儿都换上了清理过血污的信使衣装。
所幸其中一人身材矮小,衣服柔儿穿着倒也合身,脸上再用泥灰略微遮掩乔装,带上帽子,不仔细看不见得能看出是女子。
徐还仔细翻查了两人衣衫和包裹,除了随身的武器、食水外,有两件东西看似颇为重要。
其中一个是加了火漆封印的竹管,不出意外里面装有比较重要的信函,甚至是军情。但出奇的是,徐还竟然忍住了好奇心,暂时并没有拆封。
不过,他隐约有种感觉,也许什么时候,这个竹管和里面的秘密能够派上用场,到时候再说吧!
除此之外,包裹中还有一枚铜制的牌子,隐约像是令牌。几年前才新造的女真文字徐还并不认识,看不懂啊!
不过既然是令牌,说不定就有用处,至少这套金国信使的装扮,就能派上大用场。
“上马吧!”
在徐还的帮助下,翻身上马,柔儿仍旧有一丝不确定,低声道:“我们这是?”
“没错!”徐还点头道:“我们未必上过得了盘查,但信使可以。”
“可是,万一被发现呢?”柔儿微微有些不放心,毕竟信使身份过于招摇。
“这就要看演技了,尽量小心些,别漏了马脚就是了,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徐还叮嘱一声,安慰道:“别担心,通常来说,传令信使是无人敢阻难的。纵然有人察觉,到时我们也在千百里之外了。”
徐还暗想,在一个纷乱的夜晚,金国人可能不很在乎一个奴隶的下落,所以到现在为止,自己可能比较安全。
金军更不知道自己和“柔儿”两人一起;现如今,更不会想到两个逃亡的通缉要犯竟然会冒充信使,从他们面前堂而皇之策马跑过。
徐还拍了拍马背,柔儿就什么都明白了。
此举当真可谓一个好办法,很可能从容闯过金军在各路段的盘查;座下的军马,日行百里,可比两条腿拼死拼活走得远了。
柔儿有些庆幸,本来的路上被迫学会骑马很痛苦,如今看来倒是一件好事。
虽然骑术不格外好,却也不是见不得人,而且她会尽一切努力,保持最佳状态。
只要能有利于逃亡,能够回到故乡,她会尽一切努力。尤其是听徐还说,他们准备冒充前去幽州传讯的信使,尽可能多往南走。
幽州…
再往南过了,过了白沟就是大宋旧地了,一想到那里,柔儿已然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