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水的心疾乃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确实是无药可医,即便换了她师父顾臻在此恐怕也只能是尽力为她续命,并没有根治的办法。白乐天本来也只是抱了一线希望,听她这么说虽然失望,但也没有太激动。反倒是白若鸿一脸的悲痛,冲着她吼道:“你不是水风清的传人吗?!水风清的医术不是独步武林天下第一吗?为何连小小的心疾都治不好?!”
未雨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若不是理智尚存恐怕她就要一巴掌送给白若鸿了,“二公子护妹之心我理解,但是不代表水风清可以任人诋毁,二公子最好注意言辞,否则莫怪鱼尾不客气!”
“鱼姑娘莫怪,小儿莽撞,还望姑娘看在老夫的薄面上莫要计较!”白乐天连忙喝止白若鸿。
白若水见白若鸿如此失礼,也万分无奈,这位二哥一向疼她入骨,心心念念地想遍寻天下名医将她治好。只可惜,天意如此,她上前拉住他柔声劝道:“二哥莫要动怒,生死有命,二哥疼我爱我,但也不要因此而迁怒别人,否则让我于心何安?”
白若鸿一双眼睛像是迷途的困兽丧失了最后的希望一般红得吓人,可是看着容颜绝世的妹妹,紧握的双手还是渐渐地松了开,极不甘心地抱拳向未雨说道:“在下失礼,姑娘见谅。”
未雨生气也不过是因为他对水风清出言不逊,此时看到他们兄妹情深,心里却突然生出无限感慨。想她楼未雨有父有兄有妹,却一个个都心怀叵测,甚至最后将她算计致死。白若水红颜薄命,可至少也有父亲疼爱,兄长护佑,这已是幸甚,何况,“我只说无药可医,并不曾说她很快就会死,此病只要调养得当,忌大悲大喜,一样可以寿终正寝。”
“姑娘此话当真?”白乐天惊喜地问道,“可是别的大夫都说若水最多不过再活十年,甚至连洪大夫也只说能试试延长五年。”
未雨摇摇头,怪不得她说无药可医时这家人这么绝望,“自然是真的,只是白姑娘须得配合才是”,说罢便取过一旁的纸笔将药方写下,递给白乐天,“按着上面的方子去回春堂抓药,那里的伙计自然明白该如何做。”被乐天连忙接过唤人去取。
“这几日我会暂时留在杭州城为白姑娘行针调理身体,只是,还有一句不得不说,患有心疾之人大多体弱,怀孕生子都是极其危险之事,所以……”
白乐天闻言眼神沉了沉,未雨言外之意他自然明白,之前的大夫也都曾说过,他本以为还有希望,如今看来……可是,有些计划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啊!
倒是白若水和白若鸿并没有太多失望之色,“我原本便觉得活一日便是赚了一日,姑娘为我续命已是天大的恩德,我又怎么敢在乞求别的呢?”白若水笑着柔声说道。
“姑娘若不嫌弃,这几日便在百川山庄暂住,也方便为小女调养,不知姑娘意下如何?”白乐天问道。
未雨想想,如此一来确实省下许多麻烦,况且对与百川山庄,她还有许多不解之事,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探探,于是便点头答应下。
只是,临出门之时,白若鸿忽然在她耳边轻声问了一句,未雨听后蓦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只因为那个问题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以她所识所见也觉难以想象!
那个问题便是——若是以心换心,姑娘能有几成把握?
楼未雨看着他,问出此话的白若鸿一脸冷漠决然,眼底的尖利之色毫不掩饰,与先前那个豪爽直率的他截然不同,甚至令楼未雨一瞬间产生了从未认识过他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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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白若鸿带到茗彦堂里的屏风后的时候,楼未雨还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是何用意。这几日她一直住在百川山庄为白若水调养身体,初出江湖,本意是要四处走走看看,自然不会一直留在杭州城,只好趁着还逗留之时为她好好治疗。今日她正要前去为白若水行针,白若鸿却先一步找到她,说有事相求,不会耽搁太久,待她答应之后便被带到了此处。
这茗彦堂十分辉煌轩敞,一看便知应该是待客之处,不知道白若鸿将她带来此处是何用意?
“二公子这是何意?”未雨疑惑地问道。
白若鸿脸色黑沉,着实说不上好。白乐天想要与七星阁结亲之意他一早便知道,他本是极力反对,可是白乐天丝毫听不进去,并且今日特地将七星阁主姜祁请来,还命若水盛装打扮精心准备,结亲之意昭然若揭,他无力阻挡,只好将楼未雨带来此处,若是若水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姑娘稍安勿躁,待会便知。”
白若鸿这么说,未雨也只好静观其变。这茗彦堂里布置了一桌酒席,两侧屏风后各有数名乐师,如此隆重,想必是要招待什么重要的客人。
当白乐天的声音自前面传来时,她便知道所猜不错,正好奇间,只是,被请之人进来时她就有些笑不出了,姜祁?怎么会是他?
而且,就在姜祁进来的瞬间,她明显地感觉到身旁白若鸿的气息沉了几分,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怒气,未雨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他脸色十分难看,甚至连她的打量都没注意到。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父子俩打的什么主意?难道地道之事被白乐天知道了?未雨皱眉,暗自警惕,以防这父子二人有什么坏主意。
她本来还觉得之后必有一场好戏,可是在看到盛装出席的白若水之后便再也笑不出来了。这时候她若再猜不出白乐天的目的那才真的是白痴了,更可恨的是姜祁居然还一脸陶醉之色的欣赏着堂前的舞蹈!
好吧,她承认,白若水的舞蹈确实如同天女下凡,一曲《仙乐飘飘》在她的演绎下令人仿佛置身仙境。但是,这个男人数日之前才刚刚对她说“喜欢”,如今不过短短几日便又对着另一个女子看得如痴如醉。
果然男人都是沾花惹草朝秦暮楚之流,一张嘴里说出来的话恐怕还不及猪会上树可信!未雨恨恨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