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当家的,没想到这白老爷子大寿倒是还给咱们得着好处了,这几日里赚的都赶上之前一个月的了!嘿嘿,嘿嘿嘿。”清晨,杭州城外官道道旁的一间挂着“荷叶酒”的茶点铺子里的老板娘数着钱柜子里的银钱乐开了花。
“哎呀,你这老太婆,数钱有的是功夫数,快收拾收拾东西招呼客人去!”老板同样是脸泛红光,这几日白家老爷子大寿,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他们这些小铺子也沾了点光,看着一日满过一日的钱袋子,心情那是好得不得了,听说春满阁的姑娘们个个都是如花似玉,要不找个时间去瞧瞧?当然,得瞒着家里的母老虎才行,老板诡异的笑笑,心思不知道打到哪边去了。
官道上,远远地一行三人疾驰而来,正中间最前面的正是日前打算前往杭州城的宁祁,不用问,他身边的自然便是梁经和宋毅。三人本打算早早起程前来,却不想出发之前被些事情绊住了,幸而苏州城与杭州城本也相距不远,他们紧赶慢赶总算在今日赶到。
“主子,前面就是杭州城了,不如我们先去附近的茶寮稍作歇息,然后再进城。”宋毅骑在马上开口问道,他们赶了许久的路,便是人没事,也怕马会吃不消了,何况天寒地冻,赶路怎么说都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对啊,阁主,宴会中午才开始,也不急于这一时。”梁经附和道。
宁祁回头看着无精打采的两人,似笑非笑地说道:“才赶了这么点路就怨声载道,可见你们俩平日里有多惫懒。”嘴上这么说,手上却已紧了紧缰绳调转马头,向远处的铺子走去。
梁经和宋毅见他松口,连忙跟了上去。
好巧不巧地,宁祁的马恰恰停在了这家挂着“荷叶酒”的铺子前面,他也不计较,利落地翻身下马,走进去挑了张还算干净的凳子坐下,梁宋二人自然随之过去。
说是铺子,其实也不过是几间屋子外面搭了个草棚,放了几张桌子凳子罢了。正在收拾的老板娘见有客人来连忙迎上去,待看清了三人的模样时,整张脸都笑开了花。
“哎呦呦,客官您早,咱们这铺子可是方圆十里最干净的一家,您来这可是来对了地方,快快,您几位快请坐”,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三人,她常年在这,来来往往的人见的多了,这么俊俏伟岸的公子可是头一回看见,若是自己年轻个二十岁……想到这不免又更热情了几分,“老头子,快出来给客人上茶,快点,喊你呢,磨蹭个什么劲儿呢?客人都等急了”。
“听见了听见了,你这是嚷嚷什么呢?”老板正做着不知哪里的大梦,乍然被老板娘一声喊打断了,自然是不高兴,可待他出来看到三人的时候,却瞬间挂上了极为热情的笑,不禁让人惊叹他变脸之快是否学自川蜀名家。
“几位客官是吃面吃云吞还是吃包子呢?牛肉也是现煮好的,还热乎呢!还有,咱们这的荷叶酒可是正宗的杭州风味,别处喝不到的,天气这么冷,客官要不要来点暖暖身子?”他这么热情倒不是因为几人的相貌,而是因为几人从衣着气质到所骑的马匹,都不是平常之物,这样的客人出手自然不会小气,想着待会又能赚一笔,老板自然是热情得不得了。
“烫一壶酒,三碗面六个包子一碟牛肉,快点上!”宋毅吩咐道,随手丢了一两银子给老板。老板自然乐得开了花,连声道谢忙着准备吃的去了。
不多时,饭菜上来,三人却并未急着动筷,而是斟了酒慢慢地喝着。
“阁主可是京城那边出了事?”梁经问道,他们前日清晨方要出发,却正巧碰上京城来人,有要事要见阁主,这才晚了,而通常说来,京城来的事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错”,宁祁点点头,梁经和宋毅对他来说是兄弟不是外人,因此他的事情并未隐瞒他们,“这次的事与江湖无关,你们不必插手。”
“到底是什么事?你既然已经跟那人表明了心志,为何他还要追着你不放?”宋毅愤愤地问。
“无论如何,他总还是我父亲,只要不过分,有些事情我也无法推辞。”宁祁淡淡地说道,面上并无一丝表情,似乎是在谈论一间与己无关的事情,“你们当知北方正在用兵”。
“不错”,梁经点点头,“这几年突厥屡屡犯边,今年更是明目张胆的兴兵入侵,难道与此事有关?”梁经性情沉稳多谋,听他这么说已然有些猜到。
“不错……”宁祁正要解释,却被旁边传来的一声尖俏的声音打断。
“哎呀!累死我了!这种天气还要赶路真是气死了!”
三人回头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铺子旁边又来了四人,一女三男,三个男子均穿着统一样式的着装,看样子像是同一个门派的弟子,而那个女子却是穿了一身浅紫色的衣服,瓜子脸尖尖的下巴,一双桃花眼腮带桃红,不染而晕,唇红齿白,极为娇媚。
“前面就是杭州城了,且在此歇歇,入了城自然就好些了。”一个看起来年纪长些的男子说道,看起来像是他们之中的领头人,说完便去找老板点菜去了。
“哼!这种破地方,能有什么好吃的!”少女似乎极为不满,撅着嘴说道。
“师妹,你还是别说了,若不是你非要转道去苏州,我们又岂会到现在才赶到,再说了,若不是你说累了死活不愿走,咱们也不用来这啊!”另一个看着年轻些的弟子有些不忿的说道,看起来似乎对这少女极为不满。
“你!你这是怪我了?!”少女一拍桌子大声地质问。
“我、我可没说,我只知道,刚才我和六师弟都没说走不动。”年轻些的弟子小声地咕哝,但是显然没逃过女子的耳朵。
见他们俩似乎有要吵起来的趋势,旁边一直不出声的最年少的人此时也只好开口劝解:“小师妹、五师兄,你们别吵……”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正在争吵的两个人却齐刷刷地回头朝他吼了一句:“你别管”。而后,继续争吵起来。
这边三人旁观着,宁祁丝毫没有在意,女人他见得不多,但也不少,自然没什么兴趣,只是有其他人在场,他先前本想告诉梁宋二人的话只好押后再说。梁经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刁蛮任性的女孩子他也不是没见过,可惜了一张好皮相。
而宋毅风流惯了,忍不住开口:“我说姑娘,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这么粗鲁呢,女孩子就应该有女孩子的样子,要乖巧温柔三从四德才能找个好夫家,像你这样的,谁敢娶?”他这话本也不算错,但是也要看对谁说,更何况他吊儿郎当惯了,一开口就是股子风流腔调。
果不其然,女子听到这话立时转过头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本小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
梁经一见宋毅又要惹事,连忙对他使了个眼色,哪知宋毅根本理也未理,反而优哉游哉地继续说道:“我不是什么人,我只是个过路人,一个看不惯的过路人。”说完仿佛还嫌对面的女子不够生气是的,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既然是过路人就好好地吃你的饭,少管闲事!”少女瞪着眼回道。
“哎呀,可惜呀!”宋毅夸张的摇摇头,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扇子来,“唰”地一下展开,还似乎很享受的扇了几下,他这番动作若是春夏秋时节做来也称得上是风流倜傥,但是此时在这说话都是白气的时节实在是有点不伦不类,“我也想安安静静地吃饭,可谁知这大冷天的居然有只讨厌的蚊子一直在我耳边飞啊飞的,搅得我一点吃饭的兴致都没了,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你!你竟敢说本小姐是蚊子!”绿衣少女大怒。
“我说了吗?我有说吗?我怎么不知道?书呆子,你听见我说了吗?”宋毅摇着扇子朝着旁边的梁经问道,梁经名字里有个“经”字,他又喜好读书,因此宋毅平日里都喊他书呆子。
梁经见他如此只好无奈地摇摇头:“你没说。”
“哎,姑娘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我又没指名道姓,就算大家都知道是你,你也不必急着承认呢?”宋毅继续说道。
一旁的宁祁却是毫不关心几人的争吵,只是突然间眉头微皱,一手放在了身旁发出轻鸣的长剑上,同时,抬头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可知道本姑娘是谁!本姑娘乃是四川唐门的大小姐,你到底是何方鼠辈,竟然敢对我如此不敬!”少女词穷,只好搬出了身份。
“恕在下眼拙!”宋毅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显然是没把少女的话放在眼里。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哼!”说罢,突然暴起出手,一把闪着蓝光的银针自手中飞射而出,直直向着宋毅三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