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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墨家弟子(1 / 1)

“牧云,轻薄同门,诽谤墨圣,德行有亏。即日起,革去枢首之位,降为三等弟子。”

这是牧云听到的第一句话。

“且慢!师兄莫不是因为此子是巨子之徒,便网开一面?那我女儿的清白该如何补偿?依我看,牧云此子,按理当诛!”

这是牧云听到的第二句话。

一座石台,石台最前方立着一座雕像,石台下方是一个广场,广场之上人头攒动。而牧云此时,正跪在石台之上,雕像之前。

“吴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按理当诛,按的是何种理,儒家之理还是法家之理?”

牧云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说话那人竟然有些眼熟,再看其他人,也是同感。然而还不等他细想,却是变故突发。

“轰隆——”,牧云脑中一声惊雷炸响,紧接着,又是一股洪流涌过。牧云感觉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什么诸子百家,黄巾之乱的字眼一个个从他的脑子里蹦出来,片刻之间,遮蔽了他的双目。

竟然穿越到了东汉末年!

黄巾之乱好像已经爆发,但是灵帝似乎还在位。目前的情形,我应该是在墨家?东汉末年竟然还有墨家存在!有趣!等等,他叫什么?也叫牧云!我竟然穿越到了同名同姓人的身上!

根据前任——这个身体前任主人的记忆,如今,三国时期的墨家,在经过秦代的统一天下以及汉代的罢黜百家两次动荡之后,已是大伤元气,早已不复先秦两大显学之一的辉煌。

当下的墨家,不过只是山上的学派,世间的隐学而已。完全不能和势力遍布朝野上下的儒家相体并论。而这,也还是当代墨家巨子数次革新的结果。

回忆自己后世所知的历史,根本没有墨家的传闻。看来这次努力也没能挽救墨家。

而三国如此混乱,牧云猜测墨家传承很有可能尽数毁在了三国。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被儒家吞并。

总之,无论哪一种结果,对于牧云来说,都是——没关系。

因为此时,他正被两个壮汉架着,往后山送去。由于他当时在墨子雕像之前东张西望,颇为不恭,而吴洪为了她女儿又执意要重罚,牧云便罪加一等,被罚在后山禁足一年。

片刻之后。被踩的光亮的青石路上,走来三个奇怪的人。中间一人哭丧着脸,想是不太好受。

“两位大哥,轻点,胳膊好疼——”牧云努力模仿着前任的语气开口求情,同时心中有些忐忑——这是他来这里说的第一句话。

夹持着牧云的两个大汉一顿,似乎有些惊讶,接着,左边大汉反应过来,冷哼一声:“呵,牧大枢首如今倒是和气,只是之前处罚我兄弟俩时却没这么好说话!”

牧云听着嘲讽,心中一喜:看来没有怀疑我的意思嘛!只是听这语气——得,肯定是之前得罪人家了。牧云啊牧云,你做的好事啊!

如此,牧云心中絮絮低语,一路碎碎念自己的前任。

不消片刻,一行三人已是到了后山。

“好了,这里是后山了,想必牧枢首比我兄弟俩更熟悉这后山,所以牧枢首你还是自己去领罚吧!”开口的是右边那个大汉,他虽然比左边大汉壮一些,但是声音却没左边大汉响亮。

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么。壮汉的表现让牧云心里有些不爽。

算了,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去后山好歹山清水秀环境好,空气清新无污染。你们想来还没机会呢。

前面便是后山山门,牧云调整下表情,走过去规规矩矩报明来意:“三等弟子牧云,禁足一年,前来领罚。”

“这不是牧枢首么,不是说他快要升到方首了么,他来后山做什么?”

“你还不知道啊,听说他调戏吴方首的女儿吴夏,直接被降为三等弟子了!”

此语一出,只听周围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竟然敢调戏吴方首的千金,牧枢首也是个对自己颇狠的人啊!快说说,怎么调戏的?”

耳中或有或无听着不远处几人的小声议论,牧云吓了一跳。轻薄吴大千金?这前任还挺会玩,会玩!

等等,前任记忆里怎么没有这件事?难道是这小子干了事不承认,也不对啊,不承认也不可能连记忆也没了啊,奇怪!

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呵呵,牧大枢首又见面了啊?”

“不敢,如今只是三等弟子!”

“你说你因为调戏我师妹被罚在后山禁足一年?但我不敢相信啊!”话音一转,“不过,若是真有此事,牧大枢首何不从前山找人前来证实一下?”

牧云转过身来,看了着对方,是吴洪的弟子刘方舟,心中冷笑不已,回到前山找人?只怕人还没找到,自己就要被扣上一顶畏罪潜逃的帽子了吧。

“多谢刘枢从告知,我在此处等候即可,说不定前山有人过来。”牧云学着前任一往的神态,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他可不想在这人眼前露出马脚。

牧云预计,自己至多会等到天黑之时。这些人虽然故意为难自己,但也不会做的太过分,真敢让自己站在这里过夜。

至于前山是否有人来,来了又是否会帮自己,牧云心中唯有呵呵。

“刘从枢,这牧枢……牧云,至少也是巨子首徒,这么做会不会……”有人低声劝刘方舟。

“怕什么,你看他如今这么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巨子有说过一句话么!还敢调戏我师妹,我让他后悔来后山!”刘方舟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翻脸,盯着牧云,故意用一种尖刻的声音大声说道。

牧云皱着眉头,看着刘方舟一脸暴戾的神情,心中暗道,难道之前传闻他思慕自己师妹的事情是真的?

“对对,刘枢从您说的对,牧云现在已经不算什么了。”

有人附和刘方舟。

“他牧云本来也不算什么,只是仗着有个巨子师父而已。”

“要是我是巨子徒弟,比他肯定强百倍。”

其他人的话,牧云听着不爽,却也只当没听见。唯独刘方舟的话,让他暗生警惕。

这刘方舟似乎话里有话,不然以他枢从的位置,他怎敢说这种挑拨自己与巨子的话。恐怕此事和吴洪脱不了干系。看来这吴洪此人,不止是爱女心切,怕是别有所图!

刘方舟虽然位居枢从,仅比牧云之前所当的枢首低了一个阶位,但是牧云毕竟是巨子首徒,刘方舟要和他相提并论还是有些差距的。

墨家本就组织严密,又加上当代巨子数次革新,逐渐已成体系。巨子之下,是六位方首,方首各自的副手称为方从。

方首和方从之下便是枢首,牧云此前就在明方方首之下担任枢首。同样,枢首的副手称为枢从,刘方舟便属于此列。再往下便是普通弟子,按贡献和资历分为三等,一等为上,三等为下。

突然,一声清越的喝问传来,“师兄,你怎么站在这里?是谁让你站在这里的!”牧云还没来及反应,脑海中便跳出一个清丽的身影,谢雨疏,牧云的师妹,墨门鼎鼎有名的“大侠”。

“你们想干什么?欺负我师兄也不先问过我手中的剑!”不等牧云反映,一袭百衣,发丝飞舞的谢雨疏已是拔剑出鞘,剑锋直指刘大枢从,大有一言不合便直取项上人头的意思。

“行了行了,别在为兄面前逞英雄了,快把剑收起来,兼爱非攻你这都学到哪去了?我是自己要站在这儿的。”牧云看着眉目清秀,英气袭人的谢雨疏,学着前任的语气,虽然开口责怪,心里却是有些欣喜。

同时又怕她生出事端,复开口劝说:“还不住手,你也不怕打打杀杀再弄破衣裳,我可记得你就只剩这一套完整的白色衣衫了。”没办法,讲道理劝不住这位白衣女侠,牧云只得“摆事实”。

“哼,今天就饶了你们,放我们过去!”说着谢雨疏冷眼看了看满脸阴沉的刘方舟,又回头瞪了牧云一眼,哐啷一声,收剑回鞘,脚重重踩在地上,赌气也似越过山门。既完全无视刘方舟怨毒的目光,也不打算等牧云一起。

牧云一脸苦笑,咧咧嘴跟了上去:想是我揭了她的老底,她赌气了。

后山的路不太好走。

一番奔波,终于找到了新住处。牧云之前也是折腾的不轻,正打算好好歇歇。然而,还不等他喘口气,便见谢雨疏如旋风一般卷过四周,又是拔剑,又是威胁,待所有人都保证不为难牧云之后这才收了神通。

到牧云赶出去劝阻,事情已是差不多结束了。牧云只得心中哀叹:又得罪了一批人……

“师兄,你怎么可以忍得住,竟然让那种人在你面前作威作福!”谢女侠回到屋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有教牧云重新做人的趋势。

牧云连忙打断她,“这都是小事,你来后山就只为这事?”牧云有意转移话题。

谢女侠一脸不忿,挥挥拳头,“我不来后山你怎么办?”

又低声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表情正色道:“是师父叫我过来的,他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突然严肃下来的谢雨疏让牧云有些难以适应。

牧云看着谢雨疏一双大大的眼眸,心中却是想着其他的事情:按理说自己受罚本是合乎墨规,就算是巨子也不应过问。但是如今特地让谢雨疏前来,似乎有些事出反常。

谢雨疏抬眼看了看牧云,揉揉眼睛,又转头看看屋外,没发现什么可疑情况,这才转过头来嘟着嘴道:“师父他让我告诉你,相里氏那些家伙这个月就要来了。这次和以前不一样,师父说,他们是来抢巨子之位的。”

谢雨疏说道最后,已是咬着牙齿,“相里氏这些人太可恶了!”

牧云看着谢雨疏,笑着摇摇头,伸手揉揉眉心,心中思忖:

墨子死后,墨家一分为三,分别是齐墨相夫氏,楚墨邓陵氏以及秦墨相里氏。后来齐墨和楚墨合流,这才有了当前的墨家。而相里氏却由于各种缘由,始终游离在外,似乎另有打算。

目前的的相里氏,从本质讲,就是一个家族。一切以相里氏的利益为重,至于墨家传承,也不过是利之所至而已。

“师父说,相里氏精于墨经,在论力……论光,论辨还有论那个什么上面研究颇深,此次前来,是要和我们分出高下。”

谢女侠艰难地转述着巨子大人的话,不时拍拍额头。

“相里氏太卑鄙了,竟然拿自己最擅长的和我们比。要我说,大家每人一把剑,打完了事,干嘛弄得这么麻烦。”

牧云听谢雨疏转述着巨子大人的话,心里回忆着前任对她的记忆,慢慢化为己用。

接着他看着谢雨疏轻声笑笑,“连你也知道凭借自己的优势战胜别人,相里氏又不蠢,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了。师父还说什么了?”

谢女侠不满地皱皱眉,这才继续转述:“师父要你在墨经方面多加用心,说你就算输了,也不要太丢大家的脸。”

牧云咧咧嘴,“最后这句话确定不是你加的。”

“哼!师兄你也真是的,干嘛招惹吴夏那丑八怪,现在搞得枢首也丢了。原本还指望你当了方首之后,我行侠仗义时有人能帮我撑腰,现在倒好,还要人家担心你!”

“也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你这么没用还指望你,你连我都打不过,唉。”

牧云瞪眼,“能打过你的人真的不多。”

“算了,还是给你吧,我拿了肯定会被师父骂死。师父真是太偏心了!”

说着,谢大女侠万分不舍地自怀中取出一样东西,紧紧攥在手里。攥了片刻,这才一闭眼,递到了牧云面前。

牧云一看,大吃一惊。竟然是墨家巨子信物,巨子令!

连忙收到手里,巨子令上还有余温,牧云来不及细看,便一下将其揣到了自己怀里。

“师父这是要做什么?”牧云心有余悸:见巨子令如见巨子,可号令墨家所有弟子。这么重要的东西岂能轻易示人?

“师父只说,紧急时刻,要你拿出它来。我也不知道师父到底在想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奇怪!”

突然,谢雨疏似是想起了什么,只丢下一句话,“差点忘了,今天师父说童渊那老头子和他的小徒弟要来,这会儿应该到了,我得去……”

话未说完,人已是不见踪影。只留下牧云一人在原地半晌无语。

回忆着方才的话,牧云口中念叨:“童渊……童渊……”突然一愣,“童渊,赵云的师父!童渊带着赵云来了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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