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小姐?”陈玉珍不敢相信的重复了一遍,转眼间,脸色就变得比之前更为难看,她横了跪在地上的那名丫鬟一眼,旋即吩咐道,“给我掌嘴!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贱蹄子,居然敢把罪过全都怪罪到五小姐的身上?!是不是看她现在害了失心疯,所以就打算踩在她的头上去了?”
闻言,那名小丫鬟的脸色也变了,整张脸都因为惶恐而变得越显苍白。她错愕地摇晃着脑袋,“夫人,夫人饶命!奴婢真的没有胡说!”前面几个丫鬟都是因为回答不出,才会被老妈子掌掴的,如今她倒是把真相都说出来了,可在见到陈玉珍那一张燃烧着怒火的脸时,她就明白自己的下场绝对要比前面那几个人惨很多!说不定会成为第二个香菱!
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发生以后,虽然陈玉珍并没有说过要把香菱怎么样,但私底下还是有人知道了结果——陈玉珍吩咐老妈子把香菱的手指掰断了,嗓子也毒哑了,然后卖给了人牙子。
曾经,在侍郎府香菱是那样的得宠,那样的嚣张,在他们这些没有什么靠山的下人眼中,简直可以当做是半个小姐了,却是落得了那么一个悲惨的下场,更别说还没有主子可以倚靠的他们了。
此时此刻,那名小丫鬟是真的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了,“夫人……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不信的话,您可以去问四小姐!当时她也在现场,就在五小姐的身边!”现在,她除了将希望寄托在谢小桃的身上外,再无别的办法。
“大胆贱婢,居然敢左右起我来了?是不是你也打算成为第二个秦柳儿?!”陈玉珍横起了眼眉,她已经在秦柳儿的事情栽了跟头,所以特别反感别人去质疑她的能力、挑衅她的权威、置喙她的决定。哪怕只是因为一件芝麻大的小事,都足以叫她将对方恨之入骨!
丫鬟又是摇起了脑袋,“不,不,不是的!夫人,奴婢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是不敢左右您的,只是奴婢刚才说的真的是句句属实啊!”但不管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是怎样的恳切,怎样的可怜,怎样的委屈,都是无法打动陈玉珍冰冷的心。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掌嘴!”陈玉珍对着那负责掌掴的老妈子发号施令。
老妈子便是再也不敢犹豫,对着那名小丫鬟狠狠挥动起手臂来。
“啪——”
“啪——”
“啪——”
手掌与脸蛋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半个时辰后,那个小丫鬟已经被打得半死,原本小巧的瓜子脸也愣是被打成了猪头,几乎是被人拖着带离了澜宁院。
堆积在陈玉珍心头的那口恶气算是出了一半,随着那满腔的愤慨的发泄而出,陈玉珍也是慢慢恢复了理智,冷冷扫了眼中间的那一群皆被闪过巴掌的下人,很是厌烦地挥了挥手,“都别在这里碍眼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这话的语气并不好,但落在那些惶恐不安的下人耳朵中却如蒙大赦,他们谁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多停留片刻,赶忙弓着身子,倒退着离开了。
见着众人都散去了,习秋很是体贴地伸出了手,帮着陈玉珍揉起了太阳穴,她知道此时此刻的陈玉珍一定非常难受,或许这样可以叫对方感到好受一些吧?
若是换做以前,陈玉珍定然会安心享受着习秋的贴心服侍,可惜现在她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好了,别揉了,就叫它疼着吧。”或许疼到麻木了,就不会再觉得有那么痛苦了,“你去把锦儿给我找过来。”方才她虽然已经罚过了那个多嘴的小丫鬟,并不代表她就真的完全不相信对方的话。
习秋明白陈玉珍的用意,唯有领命去寻人过来外,什么话都没有说。这个时候根本不需要她多嘴,就算她说了,恐怕也只会惹来陈玉珍的烦厌。
见着习秋向着外面走去,陈玉珍终于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可还不过眨眼的功夫,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你只管去知会锦儿往这边来就好,待会儿,你再去私底下打探打探,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了解情况。”
“是。”习秋的回答利索且干脆。
……
一个时辰后,谢小桃总算是把事情的原委曲直都交代清楚了,当然,并没有说苏婉怡是因为为自己出头而才会狠心将苏景坤推入湖水中的,甚至连有关于自己的部分也是一带而过,尽管这样,还是叫陈玉珍略略吃了一惊。
听完谢小桃的话后,陈玉珍忍不住陷入了沉思当中,以前,她只觉得苏婉怡是生病了而已,不想竟然会厉害到这种地步,不但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认识了,甚至还对其动手!
再说说苏景坤,自从被强制执行了火烙家法后,几乎鲜少出现在人前了,怎么今天就跑到花园里去了呢?还与自己的妹妹发生了争执!难道说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锦儿,你给我说说,当时景坤是怎么就出现在花园里的?”陈玉珍严肃地说。
“当时,锦儿正在花园里陪五妹妹,也不知道怎么的,大哥就来了,一张口就对我们凶,责怪五妹妹六亲不认……”谢小桃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外面传来的一阵叫嚣声打断。
“老妖婆,你快把我四姐姐给放了,否则我就把你这院子打得稀巴烂!”若非是亲眼所见,恐怕谁都不敢相信说出这等狂言的竟然是五小姐苏婉怡。
此时此刻,苏婉怡正提着一根足有手腕一般粗细的木棍兴冲冲的朝着这边走来,也不管有没有得到陈玉珍的同意,就直直地冲了进来,对着陈玉珍呵斥道:“老妖婆,早就听说你仗着自己的身份倚老卖老,伤害了不少无辜的人,今天我就要替那些被你折磨过的人向你讨回公道!”说这话时,苏婉怡颇有几分女侠的架势。
可惜,这样的英姿飒爽却是叫陈玉珍不由得凝起了眉头,“婉怡,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呢?”以前,她这个女儿就算再如何的飞扬跋扈,也断然不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如今……
“我说什么,你听不懂就算了,只要你能听懂我手中棍棒的话就可以了!”说着,苏婉怡抡起手中的木棍,照着里面的陈玉珍就挥了过去,不过可惜的是打偏了,打在了一旁的松树盆栽上。
“哗——”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看着那已经支离破碎的盆栽,陈玉珍被吓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十月怀胎,宠着疼着养大的女儿所做出来的事情!
“婉怡!”陈玉珍才平息没多久的怒气又一次被勾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苏婉怡哪里肯听陈玉珍的话?见着对方躲闪开来,又是抡起了手中棍棒。
霎时,整间屋子里便是充满了噼里啪啦的声音,间或还伴随着闻讯赶来的丫鬟们的尖叫声。
她们一边叫着,一边看着陈玉珍如同老鼠一般被自己的宝贝女儿追来追去,模样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到底是年纪大了,体力就比不过年轻人了。很快,陈玉珍就觉得跑不动了,而身后的苏婉怡却仍在紧追不舍。
“老妖婆,纳命来!”苏婉怡边吼边冲,眼瞅着手中的棍棒就要碰到陈玉珍的时候,却见一道人影从旁边一闪而过,刚好挡住了陈玉珍。
“五妹妹,住手!”谢小桃厉声呵斥,然,她严厉的声音并不能阻止棍棒向自己袭过来。
谢小桃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原本以为会结结实实挨下那一下,不曾想棍棒只是轻轻碰了她一下,就随着“啪”的一声闷声,掉在了地上。
声音落下,谢小桃缓缓睁开了眼睛,却见苏婉怡已经倒了下去,想必是方才折腾猛了,从而导致暂时性的昏迷。
谢小桃并没有理睬苏婉怡,而是转过了身子,看向了跌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可言的陈玉珍,柔声询问道:“母亲,您还好吗?”
陈玉珍的胸脯还在起起伏伏着,见着危机解除了,便是对谢小桃投上了感激的眼神,“锦儿,方才还要谢谢你。”这一句谢是发自真心的。
谢小桃缓缓摇了摇脑袋,“母亲,咱们是一家人,不要说什么谢不谢的。”一边说着,一边将惊慌失措的陈玉珍扶了起来。
……
很快,苏婉怡大闹澜宁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大打出手的事情便在侍郎府里传开了,自然也是传到了苏绍的耳朵中。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害了失心疯的苏婉怡就先后对自己的亲生哥哥、亲生母亲下了重手,若是时间长了,还不是要把房盖都给掀开了?到时候恐怕整个上京城的人都会知道苏婉怡已经疯掉的事情。
惶恐事情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苏绍只得忍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将苏婉怡送到庄子上静养,待身体完全康复再接回来。
……
瑞王府。
管家将从门房那边拿来的信笺呈给了正在看书的储沂烨,“主子,这是侍郎府送给王妃的信笺。”自从苏婉婷被接回来以后,储沂烨便是吩咐管家派人进行监视,生怕自己的前程会毁在那个没脑子的女人身上。
“侍郎府送来的?”储沂烨迷惑地问,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将信拆开,才发现信上的落款竟然是谢小桃,信上写着苏绍将于三日后将苏婉怡送去庄子,不知道苏婉婷愿不愿意给妹妹践行。
“没想到苏绍居然要把苏婉怡送到庄子上去!”储沂烨颇为感慨地说了这么一句。
“王爷,是不是要去送送?”
储沂烨的唇角挽起了一道诡异的弧度,“送,当然要送,不过本王和王妃都不会去。三天后,你记得多带一些人手!”言罢,不由得哼笑出声,谁也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