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被顾鲲忽悠瘸之后的当天晚上,顾鲲就立刻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下一步的威慑。
他准备恐吓一下MIH集团派来的全权代表。
当然了,这种行径一点都算不上奸诈。
因为李老板本人也是在被忽悠瘸之后,也是选择了立刻去跟汇丰银行的人通风报信卖好。
只能说这俩家伙奸诈程度堪称一时瑜亮,彼此彼此。一个跟买方场外勾结想围标,一个跟卖方场外勾结想做托。
……
一小时后,半岛酒店的另一套总统套房里。
阿道夫.奥本海默先生的秘书,向他转达了一份刚刚收到的邀请。
之所以要强调“另一套”,自然是因为这位阿道夫.奥本海默先生住的总统套房,并不是之前顾鲲住过的那套。
如果顾鲲现在还住这儿,有可能跟奥本海默先生成为“邻居”,但谁让顾鲲已经被李老板恳求着半卖半送拿到了好几处豪宅呢,所以也就没有当邻居的必要和可能性了。
“先生,是兰方文化的顾鲲,今晚想邀请您到他府上赴宴。您看如何回复?”女秘书说着便把一份请柬递放在茶几上。
阿道夫.奥本海默,是南非奥本海默家族的第三代,也已经四五十岁年纪了。他们家族也是南非MIH集团的大股东之一。尽管后来有大量的大洋国、荷兰等国的资本注入MIH集团,但奥本海默家的人依然在公司里保留了一些投资决策方面的话事人。
阿道夫并不是家族的嫡系,而是旁支,所以管的事情多一些。这次的这些投资决策,阿道夫一个人就是可以全权代表家族和公司拍板的——真正的家族嫡系反而是只拿钱不问事的。
大多数看官应该还记得,一年半之前跟顾鲲在奢侈业领域有过深度合作的历峰集团的老板、约翰.鲁伯特的家族,他们的头衔就是“全球奢侈业第二大巨头、南非次富、南非第二大矿业大亨、第一大种植园大亨”。
鲁伯特家为什么非要强调屈居这个“次”富呢?就是因为南非的首富是奥本海默家族。
区区南非这种化外蛮夷之国,却也有那么多白人富豪家族蜂起并立,只能说大多数华人看官下意识里都小看了这个偏远陌生的地方。
这个奥本海默家族,早年是南非第一矿业大亨,拥有南非最多的金矿和钻石矿——南非黄金和钻石的产量都是全球闻名的,由此可见奥本海默家族的土豪属性是最简单暴力那种。
在73年石油危机油价暴涨、石油大亨们崛起之前,金矿钻石矿老板们就是全球小白最羡慕的巨富模式。
70年代后,黄金和钻石你不再是最让人羡慕的矿业资源,而且南非的黑人也在崛起,所以奥本海默家族的大量成员也逐渐肉身离开了南非,把产业纷纷拿回欧洲、旗下生意能到荷兰上市的就上市,上不了市的囤瑞士。
经营投资的范围也逐渐扩大起来,把南非有前途的产业都投了一遍,跟那些啥都不会的煤老板、进京后呼啦啦买一堆房子差不多性质。但偏偏就阴差阳错投中了很多南非最有前途的公司,至今已经转型有二三十年了。
“顾鲲跟我现在也算是竞争对手,他这时候找我赴宴是什么意思?难道想给我个人塞好处、让我出卖家族利益陪他围标?那他就太小看我了……不管了,先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阿道夫.奥本海默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就决定赴宴。
……
顾鲲连请客的地方都没有改变,依然是在粉岭高尔夫庄园,下午他刚刚请过李老板打高尔夫的地方。
只不过李老板前脚刚走,不到俩小时阿道夫就来了。
“奥本海默先生,坐,别客气。”顾鲲违心地跟闪金族金融资本家问好。
因为索罗斯的关系,顾鲲天生不喜欢跟闪金族人打交道,这也不是歧视,纯粹是因为金融危机的影响,带来的刻板印象,属于每个人的偏好自由。哪怕这辈子他本人其实已经是金融危机的受益者了,但上辈子几十年积累下来的三观厌恶惯性依然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东方文明也不讲究大洋国那种政治正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倾向偏好自由。不像可悲的大洋人,表面上标榜言论的自由,其实到处要政治正确,只能表达那些传媒利益集团希望看到的可笑自由。
双方虚与委蛇了几句,顾鲲就邀请对方入席。
桌面上有黑金鲍和鹅颈藤壶,阿道夫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反对——这一点来说,奥本海默家族还算是比较开明的,甚至都不该叫闪金人。
因为后世的人类学研究早已表明,闪金人作为一个民族本来就不存在,那只是一种文化认同和其他复杂仪式的混杂,并不存在血统渊源。
奥本海默家族的初代目,出生的时候确实是闪金人。但1933年的时候,就因为一连串的家族灾变、家里连续意外死了好多人,从此初代目恩斯特.奥本海默就性情大变,产生了信仰怀疑,弃暗投明皈依了西方主流信仰。
所以严格来说,从那时候起,奥本海默家族就不是闪金人了。
他们也就可以吃鲍鱼象拔鹅颈藤壶各种贝类食物,不用再考虑什么treyf不treyf的问题了。
(注:不是我要写奇怪单词,是trefy这个词在百度翻译里都没有中文意译。大致就是闪金人认为吃贝类、某些文化认为吃猪肉、阿三认为吃牛肉,都属于“trefy”)
阿道夫非常优雅地享用了鹅颈藤壶,就像一个标准的法国人那样优雅,整顿饭没有丝毫的障碍。
其他诸如里昂牡蛎、普罗旺斯贻贝之类的就更没有障碍了。
饭后喝了杯茶,歇息了一会儿,顾鲲邀请对方在庄园的马场里骑马漫步一会儿,顺便聊聊。
漫步并不会颠簸,也就不怕阑尾炎。至于顾鲲本人倒是可以策马奔驰,因为反正他的阑尾六年前就割了。
跑了一圈马之后,顾鲲直来直去地挑明:“奥本海默先生,我希望您认清形势。我已经跟盈科数码背后,当年得罪了金融界的大老板串通了,会巧立名目包装盈科死尸里分离出来的一些器官,重新哄抬价格,好让汇丰银行多回点本。
后续有几个项目,我可能会出手,但是我出三块钱,有两块钱都会是李老板背后秘密利益输送贴给我的。所以,如果你要跟我抢,就得做好付出相当于我三倍的代价——我反正是无所谓的。”
阿道夫并没有被顾鲲的第一句话吓住:“只要东西好,不怕价格高——巴菲特说过,别人贪婪的时候他恐惧,别人恐惧的时候他贪婪。现在泡沫已经破裂了,是别人恐惧的时候,价值洼地已经形成,那我们就该贪婪。”
顾鲲轻哼哂笑:“看来你是不信啊,好,那你可以听听这个。”
顾鲲说着,打开了一个播放器,里面是他下午录的音。
在顾鲲的主场谈判,顾鲲肯定会做好安全工作。所以下午的时候,李老板是没机会录音的,顾鲲的安保人员都暗中检查过。但顾鲲自己录音就很方便。
此时此刻,阿道夫.奥本海默也一样没机会录音,他只能听录音,听的时候也没法翻录取证、将来也就没机会指控顾鲲违规。
最可气的是,录音的内容还是被顾鲲演戏演过的。
下午的时候,顾鲲其实跟李老板虚虚实实分析了好几个案例,都是盈科数码尸体里分解出来的,不只有腾云科技。
无论哪个案例,顾鲲都能翻云覆雨想说得对方值钱就能说得对方值钱,想说得对方泡沫还没挤干就能说得对方泡沫还没挤干。
谁让他多了20年的先知呢,后世互联网公司在寒冬里有多少利空分析多少利好分析,顾鲲随便挑一点就天花乱坠了。
阿道夫.奥本海默听了之后,也不由被忽悠得有些晕了。
至少他不得不相信,顾鲲确实是跟李老板串通了的,为了给汇丰银行新接任的高层利益输送卖人情,真要跟顾鲲联手当托。
“看来,后面两场不少标的都会被包装得比实际价值值钱不少,入手的话可能会亏……但也不可能深入宝山双手空回,总要捞一点项目才好。不行,哪些项目真值得抢,哪些项目不值得抢呢?
要不就将计就计反其道而行之?顾鲲拿来示威的这几个项目,听他录音里的分析,未来确实想象空间更大。就算他们抬价三倍,未来利益空间还是很大。风险投资成功的,哪个不是十倍二十倍地收益?
他抬到三倍,我出五倍抢过来!不过那些虚晃一枪的,就任由他去买好了,我们不当陪跑被托的冤大头!”
阿道夫.奥本海默被绕得团团转,自以为靠着将计就计的定力就能成功,却也不知是被谁将将计就计给就计了。
……
此后几天,正是密集的股权拍卖。
顾鲲以2亿美金的报价、实际只出7000万,拿到了腾云科技25%的股份,另外也略有出手。
奥本海默本以为花个1亿多买腾云是有价值的,但顾鲲开口就是两亿,让他断定顾鲲在这个项目上应该只是托,那就让托自吞苦果吧。
而其他一些他认为“顾鲲不是托,是真有价值”的项目,奥本海默则是重拳出击,以高于原先心理价位至少两三倍的价格拿下了。
直到最后时刻,奥本海默还以为他是捞到了一些真.价值洼地。
场面似乎很和谐,李老板汇丰和奥本海默,都没觉得自己被顾鲲算计了。究竟谁被算计了只有过几年才看得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