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上的路非常难走,我们商量了一下,还是舍远求近,不返回青藏公路了,颠簸就颠簸一些吧,毕竟在戈壁滩上到处都是路,只要绕过了托素湖,格尔木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了。
我一路上被颠的心肝脾肺肾都要吐了出来,这片荒凉的戈壁太过古老,散落的砂岩风化十分严重,果然就像老头所说,这个地方不能久待,千篇一律的黄褐色看一会儿就会腻了,谁愿意在白公山那种鬼地方“休闲度假”呢?
大明星在车里颠着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一边和司机大哥谈笑风生,一边还居然能十分娴熟的在颠簸中刮了胡子,梳了半天头发!据他所说,每当恢复了真正的大明星身份之后,他都是常年跑外地赶通告的,在车里睡觉梳洗吃饭什么的,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可你干嘛突然把头发梳成这样啊……”我伸手撩了一把他醒目的粉红色头发,上面硬邦邦的喷了好多发胶,“我说,你要顺便去格尔木演出一场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可是咱们锦夜的大好资源啊!”大明星又跟个娘们似的,举着镜子仰着脸画起了眼线,“你啊你就偷着乐吧,能跟alex一辆车出去,这话往外一说那些女孩子都要嫉妒死了!”
我一点儿也搞不懂他这么兴师动众的打扮自己是有什么打算,我现在满门心思的都在想着敢死队的安危,李副官可能有点晕车,打开窗子对着外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说话间,从戈壁的尽头隐约出现了黄褐色以外的色彩,几所坐落在边沿处的民居到了。
这就是老刘曾经来过的城市!我睁大着眼睛努力想记住车窗外的一切,车子终于停止了颠簸,缓慢的穿梭在喧闹的市区之中,小吃的热气从窗口传进来,摊贩的吆喝声如唱歌一样婉转,我们踏过了太多的无人之境,这些人间烟火倒显得如此陌生了。
我刚想着我们这么多的物资要停靠在哪里,大明星就打了一通电话,一向很有磁性的嗓音多了一丝性感的意味,我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似乎他在叫着谁“小可**”……
女人吗?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思跟别的女人谈情说**?
我看着他这一身马上就要登上舞台的样子,心想着此情此景拍下来卖给狗仔队当新闻,还能小赚一笔的吧?
晃晃悠悠的,我们停在了一座双层住宅底下,大明星明明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却还是带上了大口罩、甩帽和夸张的蛤蟆镜:
“走,配合我就行!”
我一头雾水的下了车,这是搞什么鬼?格尔木也有老板娘安排好的接应人吗?
从那住宅里很快跑出来一个满脸通红的少女,她看起来和小剪刀差不多大,她紧咬着嘴唇,眼睛里闪亮闪亮好像全是泪花。
“先进去吧,这里的人太多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大明星凑近那个可**的少女,然后低声说着,急匆匆的就往里面走:“让我的助理把东西都清点好。”
“嗯!你快去!”
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个少女是有多么多么喜欢大明星,然后他还真的就两手空空的开门进了客厅,留下我们和一整车沉重的物资在外面!
“辛苦二位,一定很重吧?”少女把一串钥匙塞到了还没从晕车中缓过神来,一脸惊呆的李副官手里,“仓库从后院右转就是,钥匙上有标签,请务必小心摄像机。”
和刚才特意打扮的光鲜靓丽的大明星相比,穿着大棉袄的我,以及完全不适应现代社会的李副官看起来可不就是跟班的?
这下我是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个接应我们的少女真的以为我和李副官的身份就是所谓的“助理”,那么大明星让我们对之后的行程安排都放宽心,意思就是全靠这个少女帮我们打点了?
我朝根本不懂什么是明星的李副官使了个眼色,然后特别配合的就钻回车里去拎大明星留下的行李箱、化妆镜和他心**的什么“乌克丽丽”小吉他,跟李副官一起吭哧吭哧的把大包小包全堆到了仓库之中——
这个仓库里停放着一辆越野车,还有一只超大的柜子,拉开一看里面摆放着很专业的雪铲、滑雪板、攀岩扣。这些东西老板娘也帮我们每个人准备了一份,都在沉甸甸的箱子里装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子家也会藏有这些东西,但我知道大明星的安排肯定蛮靠谱,这个可**的少女一定有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干完粗活儿,我们俩灰头土脸的回去,大明星摘了墨镜口罩,慢悠悠的喝着一杯咖啡,在水晶吊灯的映照下似乎浑身都在发光,跟前几天顶着一头粉红鸡窝神游天外的那个状态判若两人。
“你知道的,我们行程很赶,没有时间陪你也没时间和他们见面。”大明星连声音都变了,听起来又温柔又性感的,“萍萍,辛苦你了,我们明天就要进山。”
那个叫做萍萍的少女好像魂都飞了,除了狂点头以外,其他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察觉到大明星给我使了个眼色,赶紧拉着李副官就告辞他俩,去楼上的客房里躲着了。
过道的两侧悬挂着不少木质的相框,我凑近了一看,上面的萍萍还很小,旁边站着的一定就是她的父母,有一张背景是雪山,夫妻俩穿着滑雪服手里举着红旗,看起来这一家的主人是滑雪**好者?而我们在仓库里看到的那些装备也八成是他们留下的了。
天色有些昏暗,路过那个少女卧室前的时候,里面正开着灯,我忍不住朝打开的房门里看了一眼,那儿一整个都是粉红的色调,当然我们粉红的大明星也在,只不过他是被贴在墙上的,原来,楼下客厅的两个人是偶像和粉丝的关系啊?
“粉丝?她吃?”
李副官听了半天我对这个时期的明星们生活的解释,还是晕的厉害,我讲的唇泛白沫也没法把这些东西灌输给一个民**官,只好叹了口气做了个太阳和向日葵的比喻。
李副官又晕了好一会儿,连连感叹着现代社会容不下他,又过了一会儿,大明星跟刚从海报上走出来的一样敲了敲房门,在我们面前立刻又恢复了寻常的声调:“明天早上进山吧,萍萍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没什么好担心。”
“她为啥帮我们?”李副官还是没有弄明白这种可疑的关系。
“萍萍是我后援团的副团长,年纪小但是办事很可靠的。”大明星蛮自豪的笑了几声,“怎么样,当我的助理是不是感觉可以享有很多特权啊?”
“你这不是欺骗少女感情么?”
“我哪有!我没骗她钱也没骗她色啊!”大明星委屈的撇了撇嘴,“就算是留普通朋友住一晚也没什么的吧?更何况她等着我见我等好久了呢……”
“那她的父母也同意帮我们?”
“她爸妈常年不在家,都在雪山考察队工作。”大明星看了一下时钟,朝我们一招手,“走,下去吃个晚饭,然后去听培训课!”
“培训课?!”
我们三个像是小学生一样带着笔和纸,在吃完饭后坐成了一排,萍萍扛出来一张小黑板,还发了几本书给我们——
《雪地生存指南》、《滑雪必备手册》、《昆仑山野生动物图鉴》……
好家伙,我对萍萍刮目相看了,这个可**的少女在父母的影响下好像自己也是个小专家?
与在锦夜接受的那段时间的培训相比,萍萍的培训课就显得接地气多了,毕竟从小在这样一个家庭生活,耳濡目染的,再加上每年春末她也会前往山上跟父母相见,一些技能的变通还有处理问题的细节她都讲得非常详细。大明星一脸的得意果然没错,他的这个安排真是靠谱到家了!
我觉得,我就算在期末考试前一天的复习时也没有如此认真过,我恨不得真的扛起摄像机把萍萍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只可惜我们的行囊中并没有这种东西。
当我们告诉她“摄制组”的其中一站是死亡谷的时候,萍萍一下子摁断了手里的粉笔,不敢相信的瞪大着眼睛看着她的偶像:“一定要去那里吗?投资方不管你们的死活了?”
“要的就是探险,不然普通的旅游哪有吸引力呢?”大明星倒是对答如流,“你也知道的,那帮投资的老家伙,向来只看结果。”
“但是死亡谷是实在太危险了,你们的摄像机在那儿也不能用啊!”
“为什么?”
“死亡谷的地底下有一个很大的金属矿藏,那里的磁场紊乱,摄像机这样的电子产品进去以后有一半以上的概率就要报废了!”
“别担心,我们只在附近取几个景就好……话说回来,死亡谷的危险,到底是哪种危险?这个名字还是挺能吸人眼球的。”
“其实那个峡谷的名字叫做那棱格勒峡谷,后来因为进入的东西,不管是设备、人还是牲畜,十有**全都死了,所以才给它起了个可怕的名字。”萍萍走过来翻了几页我面前的书,那是一幅黑白照片页,地上横躺着数具不知其貌的枯骨,“那里的气候也是**的,很可能外围风和日丽,谷内就是狂风暴雨,特别需要注意的是,因为磁场异常,谷里雷电频发,越是害怕,越是不能奔跑,一跑起来,雷电就更容易把人击中了!”
“就这些?”
“远远不止……其实那个那棱格勒峡谷我根本没有去过,我爸妈说,那谷里因为一直与世隔绝着,进去的东西都不出来,所以里面究竟还藏着些什么,是说也说不清的!”萍萍又翻了一页照片,“你看,这是从死亡谷里逃脱出来的牦牛,它这么强壮的体魄都被撕开了皮肉,也不知道‘妖鬼’的传说是不是真的!”
我低头一看,这一页的照片上,一只虚弱的牦牛瘫倒在地,它的后腿处血肉模糊,这显然不是什么雷电造成的伤,是有着比牦牛更强大的生物,将那块后腿肉直接撕掉了。
萍萍看我们几个记录的特别认真,很不放心的又问了一次:“你们该不会真的要去谷里拍摄吧?其实要去雪山的话,有很多条路可以走啊,我爸妈都在玉虚峰,从小宕山北坡的针叶林穿过去就可以了,干嘛偏要选择死亡谷?”
“好了好了,今天辛苦你了,告诉我们不少有用的东西,明天大家还要赶进度,得抓紧时间去睡了。”大明星感觉到再细问死亡谷,萍萍就要阻止我们了,赶紧终止了这堂课,“六子,李摄影,你们去客房休息吧。”
我心说我啥时候又改名叫了“六子”,听起来和小跟班差不多,但我现在就是一个小助理的身份,只好向萍萍点头致敬,抱着笔记跑上了楼。
是啊,萍萍说的也是,前往昆仑的雪山明明有很多条路可以走,一整个山脉那么那么大呢,为什么大掌柜的会选择了死亡谷入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