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天字号,本来我以为自己和左有道的差距应该缩小了,可听孙路远这么一说,我反倒觉得他又把我落得更远了。
不行,有机会的话,我觉得我有必要和左有道切磋一下,不和他打一场,我没法弄清楚自己和他到底还有多大差距。
记得我们上一次,我、李淮山,还有善堂的老陈,我们三个来到彝寨的时候,差点就被堵在寨门口的当地人给活剥了,这一次我开车来到寨口的时候,一样围过来不少人。
上一次他们对我们施以棍棒,这一次则是各种各样的土特产和感激的言语。
人高马大的约达也依旧充当着翻译的角色,为我一句一句翻译着寨民们的话。
两年没来这里,山还是两年前的山,寨子也依旧是两年前的寨子,可看到这些热情的寨民,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不习惯这样的热闹,但还是摇开了车窗,用笑脸回应着上来打招呼的人。
约达说,寨民们感激我治好了诺惹大巫,也感激我将木吉送出了寨子,木吉出去见到了世面,也为寨民们带来了财富。
过去那个沉默寡言的木吉,如今已经成了寨子与外界的联络人,他将寨子里的手工制品和土特产卖出去,给村民们带来了钱和各种各样的商品,据说寨子里的东西在外面都卖出了高价,现在寨子有电了,家家户户也有了各种各样的电器。
在寨口附近,还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便利店,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我凑在车窗前问约达:“木吉回来了吗?”
车子外面实在太吵,约达必须用很大的声音喊话我才能听得见:“回来了,就在泥瓦塔里陪着大巫呢。”
太好了,既然木吉已经回来,我就能凑够八个人了。
李淮山、黄玉忠、孙路远、掌东海,再加上我,我们这边只有五个人,诺惹大巫有四个弟子,分别是牛哥、约达、石尔和木吉,因为约达要守着寨子,肯定不能跟着我走,之前木吉跟着庄有学离开了寨子,我还怕他这次不回来,我就只能带走牛哥和石尔了,这样我们这边还缺一个人。
快到泥瓦塔的时候,约达就带着寨民们散去了,这时我的车里已经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土特产,几乎没有多余的地方坐人了,李淮山拉着黄玉忠整理这些东西,我则带着其他人走向塔门。
看门人依旧是那个脾气暴躁的石尔,他大概是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就拉开一道门缝,恶狠狠地向外张望。
我冲着门缝笑,石尔一看是我,立即推开塔门,冲出来给了我一个熊抱:“你可算回来了!”
说完,石尔又回头冲塔里大喊:“恩人回来啦!”
我在石尔的肩膀上擂了一拳:“你现在普通话说得比我还好。”
石尔揉着肩,憨憨地笑:“这两年我和牛哥常跟着木吉出去,渐渐就说得好了。你这力气比以前还重哩。”
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牛哥、木吉,还有牛哥的暗恋对象阿乌全都出现在了楼梯口。
牛哥热情如火,也冲上来给了我一个熊抱,木吉和阿乌则远远地站在楼梯口附近,冲着我笑。
两年没见,木吉确实开朗了许多,阿乌也愿意和木吉站在一起了,看样子,两人之间的隔阂也已消融。
牛哥说:“仉若非,你怎么才来啊?这两年你也不回来看我们。”
我笑得有些尴尬:“不是不想来,确实没有时间啊。”
牛哥点头:“嗯,大巫也说了,你是个很忙的人。快上楼吧,大巫在上面等着你呢。”
正好这时候李淮山和黄玉忠也回来了我,我们就在牛哥和木吉的引领下,一起上了楼。
经过两年的调养,诺惹大巫的身子已基本痊愈,他见到我们以后也是格外的热情,还特意让阿乌帮我们准备了甜米酒和一些点心。
出乎我意料的是,诺惹大巫几乎足不出户,却听说过黄玉忠和孙路远的名号,更知道他们两个一个来自东北老黄家,一个来自信字门。
诺惹大巫说,因为这两年他常常让木吉打听我的消息,所以我身边的事,他大体知道一些。
我们聊天的时候,小黑天就在桌子旁和铁锤、大小黑他们一起闹腾,当年小黑天也算是个罕见的灵狐,如今却变得憨憨傻傻,铁锤经常拿它开涮,它脑子转不过弯来,屡屡被铁锤得手,大黑和小黑就站在一旁笑。
木吉说,小黑天能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算是天可怜见了,想当初它刚从山里出来的时候,除了吃,脑子里几乎不想别的,天天晚上惨叫,吃不饱还咬人,现在智力已经恢复到和普通的宠物犬差不多了。
我看气氛还不错,就趁机会将来意说了出来。
这种事儿必须早说,我想,诺惹大巫之所以在两年前约我重回彝寨,可能有非常麻烦的事要交给我做,可斗婚四月份就开始,我未必能耽搁那么久。如果诺惹大巫先开口,我就怕自己没办法拒绝,毕竟是他约我在先,古婆婆请我帮忙在后。
好在诺惹大巫说,他的事眼下也不急,由于上半年出了点状况,本来也要等到明年年关以后才能处理。
我答应诺惹大巫,明年年关之前一定会来。
牛哥和石尔自然愿意跟着我去苗疆,阿乌也嚷嚷着要去贵州看黄果树瀑布,可木吉却无法同行。
过一段时间木吉要出趟国,他联络了伦敦的一个工艺品商人,想把寨子里的手工艺品销到国外去,木吉说,在国外,这些手工艺品的价格能翻十倍,而且销量也不错,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靠谱的销售渠道,这次去英国,就是为了洽谈合作事宜。
这小子真行,两年前还是个长期束足在山洞里的白面书生,两年不见,就把生意做到国外去了。
木吉不能随行,确实是件很麻烦的事儿,真不行的话,我就只能先让仉寅放一放老家那边的活计,到苗疆给我帮忙了。
婉拒了我的邀请以后,木吉就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特地帮我添了米酒,又没话找话似地问我:“九黎十八山向来没有斗婚的风俗吧?怎么突然想起来举办斗婚了呢?”
在场的也没外人,我就将苗疆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一直到我把话说完,木吉才皱着眉头说道:“鬼阴山这两年确实有点问题?”
听他这意思,他对鬼阴山的情况似乎比较了解。
我就问他:“你也听说过鬼阴山?”
“我们这一脉和鬼阴山的关系很近,算是兄弟脉系吧。”木吉点头道:“去年年中的时候,我还在鬼阴山住过一段时间,当时组织上让我去苗疆查点事情,我正巧也没地方住,才住在了鬼阴山。”
“让你查什么事儿?”
“机密。”木吉笑了笑,接着转移了话题:“你说的那个潘九州,确实不是个善茬,我在鬼阴山暂住的时候,他就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这小子一直对一个叫琳儿的姑娘心存歹念,但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一直没敢动手。这次鬼阴山选出的八个新娘里,应该也有这个琳儿吧?”
“确实有。她是古婆婆的弟子,等到古婆婆百年之后,琳儿十有八九要继承隐婆的身份。”
木吉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潘九州的能耐我不太了解,但我知道他身边有几个相当厉害的帮手,其中有个叫徐世高的,这人大部分时候都是深藏不漏,总是一副憨憨傻傻的样子,有一次我亲眼见他在鬼阴山里布置阵法,才知道这人的厉害。”
“他布置了什么样的阵法?”
“我道家的阵法了解不多,也看不出那是个什么阵法,只知道徐世高念力极为精纯,是个相当厉害的狠角色。”
“他是道家人?”
“嗯,徐世高不是苗疆人,他还有个师父,如今也在鬼阴山,不过他师父比他藏得更深,我只听说鬼阴山里有这么一号人,却从来没见过。我刚去鬼阴山的时候,山门里的人对我还比较热情,可自从去年年中,徐世高和他师父到了鬼阴山以后,鬼阴山的人就开始找各种借口找我的麻烦,正好我的事也办的差不多了,也就没再多待。”
我用手指敲打着桌子,沉思片刻,才问了句:“你能看出徐世高是哪个门派的人吗?”
木吉摇头:“看不出来,我也只是觉得他的装束打扮像道家人,至于他到底是不是道门中人,我也说不清楚。”
我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这时候阿乌又端了别的点心过来,我们就换了话题,聊起了一些家常琐事。
我们不能在大凉山耽搁太久,当天晚上诺惹大巫开宴请我们吃了顿饭,第二天一早,我就拉上了牛哥、石尔和阿乌,开车返回贵州。
路上我一直在琢磨,如何凑到最后一个人,我试着和吴林联系过了,这家伙说是最近有正事,让我别打扰他。仉寅倒也算个合适的人选,可他得留在旧货店照顾生意,就这么把他弄来,店里的生意被耽搁了也不太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