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卢斯元帅?”拉斯金听到施密特这么说的时候,不禁一愣,反问道:“施密特将军,据我所知,保卢斯不是上将军衔吗,他什么时候被晋升为元帅了?”
“就在几个小时前,将军阁下。”施密特用讨好的语气说道:“很显然,我们的元首在这种时候授予他元帅军衔,就是想让他指挥部队继续战斗到底,但我们的官兵已经觉醒了,不会再为该死的法西斯卖命,所以向贵军投降才是我们正确的选择。”
施密特的这种“反戈一击”的说法,将拉斯金雷住了,他脸上的肌肉距离抽搐了几下后,吩咐旁边的参谋:“请施密特将军到旁边的房间去休息一下,我要给集团军司令部打一个电话,将这里的情况向司令员汇报。”
参谋接到命令后,带着施密特和他的随从,来到了旁边一个没有房顶的破房屋里,等待拉斯金和上级的联系结果。
舒米洛夫在听完拉斯金的报告后,也顾不得向罗科索夫斯基请示,便直接向拉斯金下达了命令:“参谋长,我现在命令你,立即率领部队进入了中央百货商场,去俘虏那里所有的敌人,包括新晋升的保卢斯元帅。”
拉斯金放下电话后,走到了施密特所在的房间,义正言辞地告诉他:“施密特将军,现在请带我到你们的司令部去,我奉命将你们全部俘虏!”
施密特听完翻译后,微微欠了欠身,向拉斯金做了个请的姿势:“将军阁下,请允许我为您充当向导!”
拉斯金点了点头,带着一个警卫排的战士,跟着施密特和亚当,朝几百米外的中央百货商场走去。看到自己的参谋长带着一群苏军走过来,原本待在大楼外防御工事里的德军官兵纷纷站起身,扔掉了手里的武器,搬开了挡在了路上的障碍物,以便对方能更加顺利地进入百货商场。
而此刻在百货商场三楼的一个瞭望哨,见到施密特带着苏军朝大楼走来时,立即用电话通知地下室的值班室:“俄国人正朝我们这里而来。”
值班室的军官接完电话后,对坐在旁边的报务员说道:“俄国人正在朝我们这里而来,立即把密码本毁掉,绝对不能落入他们的手里。”
听到他的命令后,一名报务员立即开始焚烧起了往来的电文和密码本,而另外一名报务员则自作主张用明码发出了最后的电报:“第六集团军无线电台即将关闭,俄国人到达了我们地下室的门口,我们正在销毁器材。打倒布尔什维克,天佑德意志!”最后用国际电报协商“cl”,表示“本台已停止发报”。
在作为这一切后,报务员摘掉耳机站起身,抱起放在桌上的电台,使劲地摔在了地上。在一阵巨响后,电台冒出了青烟,他深怕电台还没有被破坏,又举起自己做的木椅,使劲地砸了起来,直到将自己用过的电台砸成了一堆零件。
拉斯金他们来到了百货商场的门口,立即就有四名战士脱离队伍,在大门的左右担任警戒。拉斯金脚步不停地走进了大楼,在施密特的带领下,朝地下室走去。很快他借助昏暗的光线,看到前方有两扇紧闭的大门,这就是地下室的入口。
施密特朝旁边的亚当上校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快步上前,用手在门上用力地拍打,同时高声喊道:“开门,快点把门打开!”
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黑黝黝的走廊。拉斯金走到门口,朝里面一看,在走廊的两侧,坐满了正在烤火取暖的德军官兵,见到一群苏军指战员出现在面前,他们没有进行任何抵抗,只是神情麻木地望着对方。
拉斯金上前一步,用无比威严的声音喊道:“你们被俘虏了,立即缴枪投降!”他的话音刚落,虽然坐在走廊上的德军没有几个懂俄语,跟在施密特身边的翻译也没向大家翻译拉斯金所说的话,但那些德军官兵却心领神会,纷纷将抱在怀里、拿在手里或者揣在兜里的武器,都扔在了走廊的中间。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的走廊上,就只有各种武器落地的沉闷声音。
看到走廊上堆满了武器之后,拉斯金扭头对施密特说:“保卢斯在什么地方,立即带我过去。”
“请跟我来吧,将军阁下!”施密特说完这句话之后,带着拉斯金小心地迈过堆在走廊上的那些武器,朝保卢斯的指挥部走去。
保卢斯坐在指挥部里的一张行军床上,当外面传来武器接二连三落地的声音时,他便知道来抓捕自己的苏军指战员来了,不禁变得有些惶惶不安。但看到拉斯金在施密特的带领下,从门外走进来时,慌忙从床边站起来,紧张地盯着对方。
拉斯金走到离保卢斯还有四五步的地方停下,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义正言辞地说道:“保卢斯元帅,我是少将拉斯金,奉命前来接受德军投降,并将你们全部俘虏!”
保卢斯听完后摘下了头上了貂皮军帽,换上了一顶大檐帽,抬手向拉斯金敬了一个礼,态度恭谨地说道:“德军元帅保卢斯,向苏联红军投降!”
站在拉斯金身后的一名战士,瞪保卢斯一说完,便准备上前搜身,看他的身上是否还保存着武器,但却被拉斯金拦住了。拉斯金望着自己的部下说:“不用搜身,他是德军元帅,要给他应有的尊重!”
一个小时之后,被俘的保卢斯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指挥部。罗科索夫斯基和沃罗诺夫两人,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接见了这位被俘的德军元帅。
一名德语翻译走进来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司令员同志,保卢斯已经带到了!”说完,他闪到了一旁,让战士将保卢斯从外面押进来。
罗科索夫斯基抬头望着面前这位瘦高但体格匀称的德军将军,心说这就是闻名遐迩的保卢斯?他连忙站起身,向站得趣÷阁直的保卢斯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然后客气地招呼他坐下。
虽然保卢斯是俘虏,但不管是罗科索夫斯基还是沃罗诺夫,对他都非常客气。罗科索夫斯基拿起放在桌上的香烟,递到了保卢斯的面前,用友好的语气说道:“请抽烟吧,保卢斯元帅,尝尝我们的俄国烟口味如何。”
保卢斯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自己用火柴点燃了香烟。他看了一眼和自己一样在抽烟的罗科索夫斯基,又瞧了瞧坐在旁边的沃罗诺夫,不禁好奇地问:“上将先生,您为什么不抽烟?”
沃罗诺夫听完翻译后,笑着对保卢斯说:“对不起,保卢斯先生,我不会抽烟。”
保卢斯扭头望着罗科索夫斯基,就通过翻译提出要求:“先生们,请你们不要强迫我回答任何违背军人誓言的问题,可以吗?”
“没问题,保卢斯元帅。”对于保卢斯的这个请求,罗科索夫斯基非常爽快地答应道:“我们随便闲聊一下,在谈话中绝对不会涉及你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就这样,三人在翻译的配合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他们之间的谈话,并没有什么审讯的性质,只是和保卢斯谈当前的战事,谈被俘德军官兵的状况。
聊了半个多小时后,保卢斯又再次提出:“先生们,既然我已经是你们的战俘,不知道是否能让我享受一名战俘应有的待遇。比如说,让我先去洗个澡?”
其实早在保卢斯进攻时,罗科索夫斯基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难闻的异味,估计是十天半个月都没洗过澡,也没换个衣服了。他记得在自己所掌握的资料里,保卢斯是一个有洁癖的人,这么长的时间不洗澡不换衣服,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在吩咐翻译带保卢斯离开之前,罗科索夫斯基觉得应该向保卢斯提出请求,让他命令还在抵抗的北部集群停止战斗,向苏军投降,因此他试探地问:“保卢斯先生,虽说斯大林格勒南面的战斗已经结束,但北面的工厂区,还在进行着激烈的战斗。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您能否给北部集群的指挥官下一道命令,让他们停止这种徒劳无益的抵抗?”
“对不起,先生们。”对罗科索夫斯基提出的这个请求,保卢斯毫不迟疑地予以了拒绝:“我如今是你们的战俘,不再是德军第6集团军的司令官,因此没有权利向还在战斗的德意志军队,下达任何停战命令!”
见保卢斯顽固不化,罗科索夫斯基也不想再劝,朝站在旁边的翻译吩咐道:“把保卢斯元帅带到为他安排的房间,让他好好地洗个澡,然后再给他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等保卢斯离开后,沃罗诺夫气得在桌上狠狠地捶了一拳,咬牙切齿地说:“真是个顽固的家伙,自己都当了俘虏,也不肯给部队下达停火的命令。”
“参谋长,”罗科索夫斯基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走到门口,冲正在外面忙碌的马利宁喊道:“请进来一下,我有事情要叮嘱你。”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召唤,马利宁快步走进了小屋,用诧异的目光望着罗科索夫斯基,等待他下达命令。
“参谋长,”罗科索夫斯基将手里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之后,抬头望着马利宁说道:“立即给德军围歼北部集群的几名集团军司令员发报,让他们立即制作宣传单,用迫击炮打到德军阵地上,让还在工厂区负隅顽抗的德军知道,他们的司令官保卢斯元帅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俘虏,让他们立即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抵抗。”
马利宁记录完命令后,追问了一句:“假如德军不投降,我们该怎么办?”
“这还用说吗?”罗科索夫斯基斩钉截铁地说:“敌人不投降,我们就将他们坚决消灭掉。参谋长,你别忘记了,我们在斯大林格勒的北面,可部署有超过一百个炮兵团,和二十几个近卫火箭炮旅,他们所拥有的几千门火炮,足以将德军占领的工厂区夷为平地。”
当马利宁出去后,沃罗诺夫善于地提醒罗科索夫斯基:“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将俘虏保卢斯的消息,向最高统帅部汇报,让斯大林同志也高兴一下。”
罗科索夫斯基听后点了点,把摆在桌上的高频电话推到了沃罗诺夫的面前,客套地说:“沃罗诺夫将军,这个电话还是由你来打吧。”
沃罗诺夫也没推辞,拿起电话就拨通了克里姆林宫,他向接线员通报了自己的联络编码后,很顺利地找到了波斯克列贝舍夫:“你好,波斯克列贝舍夫,我是炮兵司令员沃罗诺夫。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向最高统帅本人报告,请你帮我把电话转进去。”
波斯克列贝舍夫听出是沃罗诺夫的声音后,立即客气地说:“您好,炮兵总司令同志,请您稍等片刻,我立即把电话给你转进去。”
片刻之后,斯大林那洪亮的声音就从耳机里传了出来:“是沃罗诺夫同志啊,你大清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没错,斯大林同志。”沃罗诺夫看了站在旁边的罗科索夫斯基一眼后,笑着对话筒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保卢斯被我军俘虏了!”
沃罗诺夫的话音刚落,耳机里顿时没有了声音。过了好一阵,他才听到斯大林用有些变调的声音激动地问:“你刚刚说什么,保卢斯被我军俘虏了?”
“完全正确,斯大林同志。”沃罗诺夫继续说道:“准确地说,是第65集团军的参谋长拉斯金少将,率领摩托化第38旅的指战员,在斯大林格勒的中央百货商场的地下室里,将保卢斯和他的部下俘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