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赵清影和宋玉尘终于进了许州地界。
感知敏锐的赵清影发现,进了许州地界之后那位宋家公子情绪便有些不对,时而无故发呆,时而独自傻笑,又或者时而忧伤,让人看不懂。
对于许州,赵清影算是头一次来,她对许州也并不是很了解,知晓的都是平日里道听途说来的。
其中最让她印象深刻的一个与许州书生有关的传说故事,说早在五百年前,许州有个名叫苏文浩的穷酸书生,曾不顾世人的反对,与一只灵狐相恋了,并结为了夫妻。只不过在这故事里,那姓苏的书生和那只灵狐最后面的命运并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凄惨。
约莫是那书生违背了人妖殊途不能相恋的天道伦理,竟是惹得苍老震怒,降下了灭世的天罚,最终将那书生打的灰飞烟灭,至于那只灵狐,更是被世间专门除妖的高人给打回了原形,魂飞魄散。
以往每每听到这则凄惨的爱恋故事,赵清影总会伤怀良久,甚至替他们黯然落泪。
赵清影目光透过布帘缝隙,若有所思的看着那道青色背影,不由得心想:“难道这家伙也与我一般,是想到了那则传说故事?”
没错,宋玉尘此刻正是想到了昔日的挚友,也就是现如今世人以为只存在于传说故事中的那个书生,苏文浩。
在此之前,他来过许州几次,但毕竟过了那么些年,现如今再来到了这个地方,发现城里城外都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在他的印象当中,许州虽然挂了个州字,但地域大小却是远不及其他一些州,充其量也就比一般的城大上一些。
而且地理位置上许州三面环山,从远处看来,俨然一个有进无出的狭窄口袋,这样的地势在军事上相当致命,最是容易被敌军围困而死,所以许州向来是不怎么讨喜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许州的穷困即便放在整个王朝,但是排的上号的。
但今日看来,许州城着实是变化不少,至少高楼什么的多了许多,看起来总算是有了七八分一州之城的意思。
不再作书生装扮而是作世家公子装扮的宋玉尘,一边驾着马车,一边走马观花般的打量着城内四周。
走到某处,街道前面忽然一阵混乱,传来阵阵追喊声音。
宋玉尘微微眯眼,瞧见七八个家丁模样的壮汉,人人手中拿着棍棒,似乎在追赶前头的一个麻衣书生,正好是朝着他与赵清影的这个位置而来。
那麻衣书生跑得稍微近些之后,宋玉尘这才将麻衣书生的狼狈模样看的一清二楚,头发凌乱不说,本来就不是很干净的麻衣上还印着几个大脚印子,让他看起来又更邋遢了一些。
麻衣书生一边撒脚狂奔,一边头也不回的高声喊道:“你们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本少爷记住你们了,本少爷有朝一日肯定会娶到你们家小姐的,等本少爷成为你们姑爷之后,看你们姑爷我不好好收拾你们...,啊呀,本少爷的屁股,啊疼死本少爷了,不是说好了不使用暗器伤人的么?”
顾不得将屁股上的那枚又粗又长的针拔出来,强忍着疼痛麻衣书生速度又更快了一分。
听到麻衣书生说的话,宋玉尘不由得觉得好笑。
让宋玉尘微微意外的是,街道上来往行人见到这一幕,竟然是没有半点反应,一些个当地百姓会漫不经心的瞥上一眼,而更多的人却是连瞥一眼都懒得,就好像司空见惯麻木不仁了一般。
将马车停下的宋玉尘随口问了一下从旁路过的人,那人脸上一副“一看就知道你不是许州人的”表情,瞥了宋玉尘一眼,说道:“那家伙呀,狂徒加癞蛤蟆一只,一没功名二没钱,估计街上要饭的都比他殷实一些,但这家伙却成天想着要这迎娶公冶府的千金小姐,还三天两头的就偷偷翻墙遛进人家公冶大宅,这不是成心讨打嘛这不是,也就是公冶大人他宽厚仁慈,不然那厮不早就被打死了?”
马车里,赵清影听了之后,也觉得很是好奇,心说这许州的读书人不论是传说真的那个与狐妖相恋的穷书生,还是现在听到的这个麻衣书生,果真是与其他地方的大不相同,有趣的很。
没来由的,赵清影忽然想要看一看那麻衣书生到底长什么个模样,于是便将头从侧帘探了出来。
与宋玉尘说话的那人正好看见,顿时就楞在了原地,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美人看,跟丢了魂一般。
乖乖,莫不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
宋玉尘哑然无语,本来他还想随便问一下那书生叫什么名字的,但现在估计那人恐怕连自个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等那书生快要跑近马车的时候,赵清影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额...,其实也谈不上看清,因为根本没法子看的清楚。
原来那麻衣书生一脸的灰土,见到他的这副模样,会不禁让人怀疑他先前在翻墙的时候,是不是脸朝地摔了下来,才会如此的狼狈不堪。
赵美人有些失望,原本以为这该会是一个英俊风流的书生,不曾想这般贼眉鼠眼,连那姓宋的家伙都要比他看着顺眼许多。
眼角余光瞥见有陌生男子正直愣愣地盯着她看,赵清影眉头微蹙,转过眼睛冷冷的瞥了那人一眼。
那陌生男子顿时惊醒了过来,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宋玉尘不由得替那人叹息了一声,要是以前的赵美人的话,随你怎么看都行,但现如今她已然是今非昔比了,别说是你一个陌生男子了,便是我宋玉尘也得小心说话了。
宋玉尘不再理会身旁这个估计要好些天才缓得过来的苦命老友,准备驾着马车继续前行。
那麻衣书生正好跑到他的身旁。
宋玉尘微微一愣,“这家伙不是靳弘方么?!”
身体中的记忆忽然涌现出来,当他还是孤傲的宋家才子宋玉城的时候,在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当中,就有一个名叫叫靳弘方的狂妄书生,也就是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家伙。
“靳弘方,弘方兄?!”宋玉尘说声道。
那确实名叫靳弘方的麻衣书生身体如遭雷击,顿时急刹了下来,一时间竟是忘了后有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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