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轻浮,你不必理她,杨姨娘临走前,大概提点了一番,又与你父亲见过一面,不知说了些什么,她近来倒是颇得你父亲心意。”方氏虽说不让见人,但唯恐女儿误会什么,解释道。
傅清月对此并不以为意,“母亲都这么说了,那我确实不用见这人。”
“对了,之前大姑娘和沐香院那个丫头都传信回来,今日要回府,说是姐妹之间一聚,本来明雪也要回来的,只是今儿一早来了消息,有事耽误,回不来,还有瑶儿,之前来信问过一次,听说你们小聚,她倒不好意思过来,你回头有合适的时间,也跟她见一见,她要定亲了,心里难免起伏不定,还得你帮着安抚一下。”
“瑶儿要定亲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的傅清月有些懵。
“是呀。”方氏说着端了茶水在手,顺道白了女儿一眼,笑道,“你这是什么反应?如今你都出嫁了,瑶儿今年十四,该是定亲的时候,之前为元家那小子所误,耽误了不少时日,难道还能这么一直耽误下去不成?”
好吧,是这个理。
傅清月还是不信,扭头看向二哥,傅逸文原在一旁静静听着,见此轻轻颔首。
这下她信了,“什么时候定亲?定的哪家呀?”
“具体的日子还没定,左不过就这月末,或下月初,定的是鸿胪寺卿林之海林大人的嫡长子,林广延。”
这个身份一出,傅清月倒是松了口气,不为其他,只因这林大人是舅舅好友,四叔也认识,据他们说是个敦厚老实的人,这么多年来靠一步一步谨小慎微熬到鸿胪寺卿的位置,管外邦迎送礼仪的事,夫人姓许,是贫苦出身,糟糠之妻,性子也温和,至于林广延这人,自己却不清楚,回头问问便是,不过只这家世简单、家风干净一条,便好过其他许多人家了。
接着又闲聊一会儿,日渐高悬,前院有人来传话,两位姑娘回来了。
方氏理了理衣裳起身,“走吧,该到午膳的时辰,别让老爷和女婿等着了。”
至于傅清璇和傅清容,她从不在意。
傅清月与二哥对视一眼,兄妹俩一同起身,各自搀着方氏的左右手,看的秦氏一阵眼热,“哎呦呦,当真是儿女双全的好,一左一右的,哎,还是该把我家小丫头带过来才对,陪着我,好歹有个伴。”
傅清月听了连忙回头,“四婶您不也是儿女齐全的人,等下有四叔陪着,还不够呀?”
“你这丫头就是嘴尖,这会儿尽然顾着大嫂,待到前厅,见了侄女婿,怕是要把咱们忘干净了,大嫂你说呢?”
“自然该如此。”方氏接下了话。
“哪有?我才没有呢。”
“有没有,马上就知道了。”
“四婶~”
···
一路且说且笑,到了前厅,见傅大老爷、三爷、四爷、顾晏洲,还有回府的傅清璇和傅清容都已入座,见她们来,顾晏洲和傅清璇即刻起身相迎,只有傅清容这个小辈,坐的是稳稳当当,还有心思闲话道:“父亲,怎么不见叶姨娘?”
傅大老爷的脸色有些不悦,“叶氏为妾,如何能上桌?”
“既是家宴,又何必拘泥于一些繁文缛节呢。”
这话说的实在不中听,傅清璇更是直接开口道:“想来四妹妹在肃王府,是上桌惯了的,不过各家有各家的规矩,怕是少有人家如肃王府一般,让妾室姨娘与主子家共桌的,如此规矩,改天定要向肃王妃讨教一番才是。”
一席话毫不留情,说的傅清容哑口无言,脸色立时难看起来。
肃王府极重规矩,自然不可能让她一个妾室上桌,傅清璇的话明显诛心,她不过是想借叶氏的身份,恶心恶心某些正室嫡出而已,谁知傅清璇这么不给面子的,当着外人的面给自己难堪,真是可恶!
这般想着,起身转过脸的功夫,傅清容的面上已经换了一副柔弱的笑意,却是委屈道:“大姐姐何必这样说,妹妹自知与人为妾,有辱门眉,丢各位姐妹的面子,心里已是愧疚不安,夜夜难眠,如今回到娘家,不过是想自在一点儿罢了,哪料大姐姐你还是抓着嫡庶妻妾的繁文缛节不放,到底你与五妹妹嫁的个好人家,嫌我丢脸,倒也正常。”说着还掉下几滴眼泪来。
对此,方氏一行人无动于衷,傅三爷、四爷及顾晏洲撇开视线,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只有傅大老爷心疼起来,到底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女儿,随即不忍道:“好了,都是自家人,璇儿和月儿怎么会嫌弃你这个姐妹呢,只是你方才话有错失,璇儿才多说了两句重话,也是为你好,这话若在外面说,要让人笑掉大牙的。”
“女儿知错。”
“知道错了便好,都别站着了,过来坐吧,这说了一上午的话,该是饿了,来来来,多吃点儿。”
有傅大老爷打圆场,其他人不好多说什么,纷纷落座。
“晏洲呀···”
“岳父。”
“你这是第一次在家里用膳,上次你来,都没能好好招待,你就离开了,这回正好,来,多尝尝。”
“是。”
“这桌菜,虽然比不上公府,但这做菜的厨子,都是清月一手提拔上来的,做菜的手艺极得她的喜好,只是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夫妻一体,既然合月儿的口味,自然也是合我的。”顾晏洲笑道,说话间,视线情不自禁地往一旁埋头吃菜的傅清月身上蹭,看的方氏等人是喜笑颜开,心里暗自满意。
傅清月低着头吃嚼蟹腿,庄子上送来的大螯蟹,如今正是肥美的时节,去年一游,她时常惦记着,庄子管事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今年可不就送进来了。
她才不是被某人一句‘夫妻一体’说的脸红羞涩了呢。
还不待脸上的热度消退,耳边传来敲击的声音,不多时,一只剥了壳的蟹腿就到了她碗中。